nbsp;史菲儿笑道:“说了许多,不过是你对此事还有异议罢了。”贾琏摇摇头道:“异议不敢,祖训是不敢妄议。况且不只我家,就连普通人家也会如此。我对分无异议,我只困惑是缘何要分?”
“这祖宗规矩暂且我们先不提。我先问你你可知道推恩令?”
“推恩令?”贾琏将头一侧道:“可是汉武帝时期主父偃提出的那个推恩令?”
“没错,你读史书,应该是知晓此事。我且问你,你觉得这推恩令如何?”
贾琏眉头微皱道:“这推恩令初始时各个分封诸侯王俱是反对,但各地最后还是推行下去。这政策对皇权有利,消除了各地分封王权想了各地分封王怕是不乐意。”
“不乐意却能推行下去,证明这政策怕是符合了多数人的心思。”
“多数人的心思?”
“对!多数人的私心。私心也是人的本性,换作谁都能明白推恩令是将原本分封王权分割薄弱,但是那有权利的王权却只会归了嫡长一脉,其余庶者所得和王权相比连分肉喝汤都算不上。可是推恩令一行,至少庶出的王孙分的利益可比原先要多的多,如此一来,自然响应者众。”史菲儿顿了顿道:“你想想若是你在那位置,你又如何做想?若先不考虑皇命,你是支持这推恩令呢还是反对?”
史菲儿的话让贾琏陷入沉思,这点史菲儿也是很理解,现世中有句俗话是屁股决定脑袋,很多人对这话理解很有偏颇。不过在史菲儿看来,这句话真是的意思却是,你坐在怎样的位置,就决定你用怎样的思维方式在怎样的思考问题。如推恩令一般,你若是分封王或继承人自然是不愿被分权,可是若是分封王下的那些无望继承王权的王孙子嗣呢?答案不言而喻。终归到底还是汉武帝和主父偃将人性私心看得透彻。
贾琏沉吟良久才又道:“于是乎这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归根结底便归于利益二字。不论是家族也好,营生也罢说是众者心思所求不同,分开不管愿或不愿也都是必然。”
史菲儿点点头:“你这点看得倒是透彻。实在是颇为难得了。”史菲儿顿顿又道:“这家规是保证这家族利益,故而去了支脉,一来让主杆茁壮,二来是盼着支脉落地能自成气候,长此以往若是良性循环,则慢慢也可连成一片。但众人皆有私心,说到底这有私心也不算是件错事,所以日后究竟是能如麻绳共拧劲还是自扫门前雪都是要听天由命了。”
贾琏点点头道:“老太太,今日琏儿算是受教了。今日一席话,倒是给我点开了困顿多日的一个心结。等下我再理理顺了,好去给王爷回话。”
史菲儿诧异道:“这又是怎么一桩事?是给那个王爷回话?”
贾琏笑笑道:“老太太我说句实话您可莫要恼我啊。”
“你只管说了便是,我恼你做甚。”史菲儿道,“莫不是你背后要编排我?”
贾琏连连摆手:“哪里敢编排老太太您去。我给忠敬王爷管理着玻璃的营生,老太太必然知道的。可之前又献了筑路的方子,王爷是打算让我一并料理了。我接手后想着二者用途趋于一处,便用了一套人马去操持,可是时日久了,我却发现这事虽说瞧着放一处不错,但似乎分开也可,左右权衡不得,又因府上有了分宗和分家一事烦扰,我便暂且撂下了。今日又想起此事,再推演分家之归根缘由,便更是困惑。今日倒是解惑了,方才反观老太太您手中营生,品类众多,而如今每一桩都算是做的不错,也有如苍天大树般长成,可今日想着是否也应该分分枝桠了?”贾琏说完瞧了眼贾母的脸色道:“老太太我就是一说,您有远虑自然想得比我通透,我这番话算是班门弄斧啦。”
史菲儿笑道:“你这小子若说你是举一反三都算是看低你了。你这番话说得诚恳,也如你所说,我的确是有我的一番计划。这计划你可想听?”
贾琏忙点头:“那还用说,老太太您快别卖关子了。琏儿想听想听。”
史菲儿道:“说给你听也没问题,只是在此之前,我倒是想问问,你自己可有私心,这私心又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