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了缩了头忙道:不敢不敢,宝玉绝无此意。”
史菲儿笑笑道:“你说男子浊气逼人。你如今也读过几本书,也知道些名人典故的。凡夫俗子不论,但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为家国天下抛头颅留热血的,在你眼中可也是浊气逼人?若这些你觉太远,自己并不能见,不知真切。我便问你些近的。旁人且不论我就问你,你祖父、你父、你兄在你眼中是否也是浊气逼人?”史菲儿将手中的茶盅放下道:“在咱这府中丫鬟婆子都是挑过的,各个论模样有模样,手脚麻利,说话行事也都是不错的。可出了府去,那街上乞儿也有女儿家,残疾者也有女儿家,外貌不佳者也有女儿家。我再问你,你可否觉得瞧见她们也会身子清爽?可那次带你等出去,瞧见一老妪领着个小丫头,蓬头垢面地在街上讨钱。我瞧你早早便扭过头去视若无睹了。这样的人你见了可想亲近亲近?”
宝玉一愣,万没想到贾母居然还会记得这种小事。那日去街上,自己却是瞧见一老妇人牵着一小丫头,二人神色恍惚、衣衫破烂、头手之处还有不知因何病的破溃,虽距离颇远但能闻见阵阵恶臭,自己自然厌恶,躲都不来不及,好似后来是贾母命人给二人了些钱财,那时自己只想两人赶紧离去,怎会有亲近之念?宝玉一想起来便连连摇头。史菲儿笑道:“如此可见,你也不觉得天下的女儿女子都是干净清爽,天下男子也不都是浊气逼人,可对?”贾宝玉早被贾母说得晕乎,毕竟他这样的年纪,较于同龄也算是聪慧,但和成年人辩论可自然是毫无胜算。听贾母如此一说,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这话有些偏颇。
史菲儿转头对王夫人道:“我这几个孙辈中,若说聪慧,各个都是聪慧的。但这宝玉却独有灵气,而且我见其又生的酷似祖父,自然希望他能秉承祖父的志气,寄予厚望,故而你也别怨我对其格外严厉。”王夫人听了忙点头称是。
史菲儿转头瞧着贾宝玉又道:“今日他说这些话,发自内心能珍视姐妹自然是好的,令我也甚喜。但这些话却是浑话了,今日只是我听着罢了,也不过是说些道理与他,若是这话传到存周耳中,怕是宝玉又是少不了一番责罚。如今宝玉年纪尚小,更是应多注意些。”王夫人连忙点头称是,忙将宝玉拉到身边。
史菲儿笑道:“不过如今宝玉也是年幼,能有所感也算是有悟性的,倒是不要耽误了,不如早早请了合适的先生好好教导,方不浪费我的一番苦心。”说完史菲儿又命人去取来上好的文房四宝、又拿了好几部书、两刀生宣、两刀熟宣赏给其上学之用。
贾宝玉一旁瞧着有些犯傻,本以为今日此言论是触怒了贾母,定会遭贾母一通数落,却没想到竟会被贾母如此评价,心里原本忐忑的心思略为好了些,却没料到竟又得了一堆学习用具,心里又不甚喜,但也只得谢过贾母将其收了。
史菲儿自己倒是清楚宝玉此番言行原是他本身的天性,自己也是一时动了心思,想教训一二。书中对宝玉此番言论是明贬暗褒。但在史菲儿瞧来,这神瑛侍者转世的贾宝玉其实也就是个地道的颜控。史菲儿也承认自己这是用了现代人的观点来评论。
贾宝玉对于年轻貌美的女子自然是温柔体贴的翩翩公子,可对于上了年纪结过婚的呢,这宝玉则是另有一番经典言论的。那便是:“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以及更后面的“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帐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
万幸今日贾宝玉并未对自己说出后面这番话来,若是真说了,史菲儿怕是自己真忍不住动气了。贾宝玉这话乍听似乎有些道理,但实则却是荒谬,看似护着女儿家,其实则是只会将错都推到女子身上,实则与那些质问受害者为什么不会好好保护自己是一个逻辑。
史菲儿倒是心思简单,自己是清楚贾宝玉的前世来历的,人家不过是在世间游历一番享受些世上繁华,承接别人回报恩惠的。自然来享受繁华之人对经济仕途家门振兴没有半点心思,也不愿花半分心力的。他投生在这等人家只想着享受,史菲儿也不会令其太过舒服,你不是厌恶此事吗?今日你既然露了本性,那我便说你颇有才华,督促你上进好学为你前程计较,如此给你的享受生涯添加点别的滋味吧。
众人还皆在贾母处说话,便有丫鬟急急来报,进屋见了忙道:“老太太、二太太,薛姨妈刚命人送信来说薛公故去了。”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