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然而鄂州城里的气氛,却让燕伏龙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对来。
自从燕伏龙进了城门,不论是货栈里扛活的力巴,还是饭铺里迎来送往的伙计,目光都一丝丝地偷偷朝他身上瞥。
这种目光,落在别人身上,什么也察觉不出来,但是燕伏龙随着魏野修行一场,虽说修行上不是出类拔萃的那一批。但是多多少少也有了些先天高手所谓的灵觉出来,这些目光里,没有多少好奇的成分,反倒是戒备、警惕的多些。
不过他一贯性子粗直,哪里管这许多,牵着马就朝着城中热闹地方走去。
一面走,他一面按住腰间朱砂玉印,一丝真气渡了过去,片刻间便有魏野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是燕伏龙么?人已经到了鄂州,你倒是快手快脚!”
燕伏龙只是低声答道:“弟子只知道奉命行事,掌教,下一步是该……?”
“下一步该怎么做?”魏野在燕伏龙耳畔轻笑一声,“这地方风俗不好啊,到处都是拿眼睛偷偷瞧人的主儿。果然是湖北地方,有清一代白莲教最为泛滥之地!”
燕伏龙听不明白魏野话里意思,仙术士却是一清二楚。
乾隆所谓“盛世”,到了这个时候,在甘陕两湖造就了大批的破产流民,最后要么是聚啸于山林之间,要么是进城务工,沦为城市贫民。
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对于白莲教这类明清时代最不安分的地下教门而言,就是再好不过的培养场地。
白莲教的所谓教师爷,差不多在川北、陕南、湖北全境都有分布。只不过这些教师爷,各自传承字辈不一,纵然大家都是拜无生老母、信弥勒下生,却互不统属。几支教门之间,就像是分裂出去的江湖派门,有什么事情,根本做不到令行禁止,只能靠着教师爷们摆和头酒话事。
这种环境下,各支教门的头目们,对彼此的一亩三分地就看得格外地重要。
不管是信飘高老祖的、混元祖师的、还是什么黄家的、韩家的、罗祖菩萨的,一旦手捞过界,就格外地招人忌恨。
而且在旁人眼里,燕伏龙虽然也是道士装束,这打扮也实在地和平日里大家见惯了的蔫吧老道不是一个路数。
谁晓得,这模样的精干汉子不是北面哪个教门的大师兄,在北边混不下去了,来湖北地方上烧香起坛,来抢大家的生意呢?
事实上,除了那些曾经被官府、豪强逼迫到家破人亡的教师爷,寻常的白莲教里点香传法的大师兄,也未必肯真的搞什么反清复明,杀官造反,反倒是烧香起坛、发展信众,然后坐着收香火钱、根基钱,更对他们的脾胃。
这年头,白莲教的入教费用,也不是五斗米就能打发了,最起码,也得是三百大钱才成——还得是新铸的乾隆通宝,要是用老钱的话,得再加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