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年少轻狂一时不察犯下的错误,但是要叫他一掌把面前这道士拍死,他也是丝毫没有胆子。最后也只能咬咬牙,道一声:“我们出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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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普祥道人离了客栈,任天蓬寻了一家茶馆,寻个清静单间,叫下茶水,又将茶博士赶了出去,方才压低了声音道:“甄香璞,你这积年的采花贼好大的胆子!绿林道上,凡是犯了杀、婬二事的邪道高手,都被人取了脑袋拿来立威,你还敢来佛山镇寻死不成?”
普祥道人听着任天蓬喊着自己俗家名姓,也不动气,只笑道:“当初年少不懂事,在江湖上犯了太多案子,只好洗手不干,出家做了道人。如今贫道也是有名的医科圣手,主持的玉皇观更是东南有名的大丛林,求子求嗣最灵验不过的,老友你口中的采花贼,与贫道何干?”
看着这张几十年不变,足以惹得少妇怀春的俊脸,任天蓬咬牙啐道:“只凭这张脸,什么勾栏姐儿你勾搭不上手?偏偏要蒙个脸去当采花大盗,你那玉皇观,只怕也是红莲寺一样藏污纳垢的龌龊地方!”
普祥道人只是冷笑摆手道:“错了错了,那都是贫道发愿肉身布施,给太太小姐们一个好处,也为多少人家延续了子嗣?何况当初咱们联手时节,‘花间二仙’合作无间,我拈花,你护花,骗了多少官家小姐、江湖女侠的清白身子?不要到了这个时节,你才来冒充正人君子。”
任天蓬被他噎得一窒,只得垂下头来道:“这些老账,提起来没滋没味的。我只问你,你来此作甚?”
普祥道人瞥了一眼窗外,冷笑道:“还不是这佛山镇里来了一个魏道士,放下大言,说要开山立教,又将帖子投得满广东的宫观寺庵都是?这样的浩大声势,还有佛山同知保举,岂不是冲着广州府道纪司的正都纪来的?让这样籍籍无名的外地道士骑在我们这些年高德劭的观主们头上,是绝不成的。更何况此子居然大言其教为‘道海宗源’,他为宗为源了,现放着我等向何处去?”
任天蓬不想听这些道门内的冲突,他虽然多年守着祖业,消息比旁人来的有限,可也不是傻子,只指着窗外道:“佛山同知衙门,哪来的本事,将这些邪道上的魔头一个个砍了脑袋示众?这大手笔一出,你还能奈他何?如今的佛山镇就是龙潭虎穴,等闲招惹不得,我劝你还是不要生事为妙!”
普祥道人笑道:“任老哥,你好呆啊!杀人立威,这是江湖上的手段,却不是道门里的规矩。我既然上门来了,我也不和他搅扰,只问他,既然自称道士,是在哪一年哪一座名山受的戒律?哪一位律师传戒?哪一位前辈证盟?哪一位大德保举?可有字辈,可有度牒?答不上来,那便是旁门外教野狐骚道,依着老君爷爷家法,该绑了入油锅去炸呢!这一下子上来,管叫他山也开不得,教也立不成,只好用袖子遮了脸跑路,才算是见得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