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之下,红衣法师与红眼女子就被粘腻的灰绿色胶质包裹了起来。尽管两人身上都佩挂着特制的魔法防具,然而在这股胶质之中,却有一个庞大无匹的意志,带着自古老宇宙中的无尽恶意,向着他们的心灵发起了不容抗拒的侵蚀。
尽管这侵蚀的过程只有一瞬,然而对红衣法师与红眼女子而言,却漫长得仿佛经过了好几个世纪。
他们感觉到自己在不断下沉,知识、情感,都在从他们的身上剥离,保留下来的只有那些经历了几亿年、铭刻在遗传基因当中的生物本能,那些原始的冲动与渴望,与生俱来的恐惧与疯狂。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一次次的死亡和复生,他们一次次地在不知名的世界上重生,信奉过不同的神灵,操持过不同的祭典。最后,他们从人形退化,变成了生活在沼泽中的愚钝生物,广袤而混沌的一片海洋里,最初的生命就诞生在黏液与气泡之间。而他们,就是在这些黏液与气泡间蠕动的小小的细胞。
这样的经历只有一瞬,却足够将他们原本的信仰摧毁殆尽,只剩下了无尽的疯狂。
说疯狂或许不大对,在他们重新清醒的一刻,那些属于他们的知识与技能更加鲜明地刻印在他们的脑海里。但是他们属于人类的部分,原本那些属于人类而又稀薄且扭曲的情感,在这样疯狂的意识冲击间,已经变得越加地淡薄,就像是一张薄薄的棉纸,只要风一吹,就会飘去无踪一样。
而在两位新生的邪神使徒诞生的一刻,连接着两个世界的时空航道间,仙术士正紧紧地追逐着窜逃的邪神而来。
这英勇到近乎无智的举动,自然得不到那个邪神的赞赏,比起侵蚀两个新的使徒来,更为庞大无匹的精神力量,却是通过这条临时的亚空间隧道,直接向着仙术士冲击而来!
邪神的精神力降临的一刻,魏野灵觉一紧,随即左掌一翻,向着何茗肩头推去:“情形不对,先退再说!”
然而就在此刻,一股轰然无匹的精神之海,就这样将仙术士强行拉了进去。
不是将仙术士的精神接引入精神世界,而是将他彻底地吞噬进入了只属于邪神的精神世界。
一片原生质的海洋之上,混沌的胶质之间,无尽灰绿色的邪神眷属翕动着膜翅,章鱼般的头颅不停地晃动着。
这样的情形,不过是邪神精神的一个角落,比起直接以灰绿色胶质为桥,侵入人类灵魂之中,强行同化的“神恩”,那么魏野此刻面对的就是毫不掩饰要将他的神魂彻底抹杀的神威了。
咫尺之间,亿万光年之外,唯有一神常在,恒在,永在。
是虚妄也是实质,是最初的混沌,是生命的起点,唯有一位神明,见证一切,支配一切。
然而就在这片原生质的海面上,却有扁舟一叶,乍然而现。
扁舟之上,魏野按剑而立,小舟四周云气环绕,舟尾却见着一位渔父头戴青竹圆笠,身穿淡青短打,摇着橹,口中缓缓唱起一阕古调:“日月昭昭乎浸已驰,与子期乎芦之漪。日已夕兮予心忧悲,月已驰兮何不渡为?”
听着范蠡这阙古调,船头上仙术士摇头道:“范大夫,此处没有西施,只有你留在下元太一真形图中的心印,可没有佳人约会在芦苇荡里。”
听着魏野吐槽,范蠡微笑道:“既然没有佳人在此,便请下元太一君续一阕新调如何?”
魏野点了点头,略一沉吟道:“调也说新不新,借宋人言语,歌来请教吧。”
说罢,仙术士以指弹剑,朗吟道:“沉沉万仞渊,下唯恶鼍伏。黄冠临渊行,但问鼍何住。丹砂逐蛟魅,灵犀照幽府。一舟涛浪中,巨阙光炯如。云急风更恶,御气蹈玄虚。历历穷蜃海,昂昂返苍梧。”
诗韵声起,扁舟之间,毫光大放,天丁虚影执戟前导,玉女虚像散花在后,介乎虚实无定之间的八卦神吏各乘异色蛟螭之车,持定八卦幡旗环绕范蠡云舟,又有似真似幻的五城真人身披五色法衣,十二大夫笼冠玉笏,分按五行十二时之相,排列谨然,随侍云舟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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