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之际,县廷中却是一番忙乱骚动,一时间大堂外全是痛叫喊冤之声,还夹着县廷中几个属吏的一连声大叫:“这都是怎么搞的!怎么拿进了这么些教民,还各个重伤!陈二、陈三,还不快快去唤医工来诊治诊治!”
本来刘闯这位无权县令就已经快被逼成了深度抑郁症,听着大堂外的动静,不由怒气更盛,拍案喊道:“谁在外面喧哗,还不进来禀告本官!”
听得自家上司拍案大喊,带着这一堆重伤废人回县廷的严卒史也只得快步绕过堂前柳明公,进了大堂。不待刘闯发问,严卒史已经大礼参拜,恭敬回道:“明庭容禀,今日这伙教民四下巡城,不想在城门外冲撞了司隶校尉府兵曹从事的车驾,被兵曹从事的护卫笞责一顿,责某将他们拿入县廷勘问。究竟如何处置,还请明庭给个章程。”
刘闯端坐在几案后,面色淡然地看了伏拜在堂下的严卒史一眼,却并不急着开口。
那些祆教教民玩的把戏,刘闯自然是一清二楚,这些教民借着四周食肆不合祆教教法、不够洁净之类借口,到处砸店勒索,甚至私自封店已经不是第一次。然而这些教民行事,每每都打着官府招牌,不说这县廷中的属吏多有乐于替他们奔走者,郡廷里面的诸曹掾长吏,和本城的祆教伊马尔伊本往来的,又岂是少数?
就是面前这个严卒史,也没少和这些教民勾结,没少沾了好处。
反倒是自己这个大汉县令,反倒没被这些勾结一处的贼刑徒们放在眼内。
想到此处,刘闯心中就更加腻味。只是听得严卒史禀报,他还是面上微微一动。
流传遍河西诸郡的那两句童谣,一等豪门二等官,三等教民四等汉,刘闯自然是听过的。然而他这个六百石官秩的堂堂县令,论起身份,居然还没有黑水城伊马尔这样一个老巫祝吃得开,那简直就不是三等教民二等官,而是三等教民四等官了。
听着有路过的官员居然一到黑水城就下了这样一把狠手,刘闯心中顿时如久渴之人灌了一大口蜂蜜水一般,真是五脏六腑无一处不慰帖。
心情大好的刘县令此刻看着严卒史那张吃了大亏的脸,居然破天荒地有了些视事的心情。他丝毫不看严卒史脸上那被人塞了马粪般的臭脸,振衣起身,正容说道:“依照本朝律令,冲撞官员车驾虽非大罪,也要杖责罚铜,这事应是本官下辖,不得不管。”
说罢,他也不管严卒史还直挺挺跪着,径直下了堂来,心情很好地走到了县廷前庭,正遇着满县廷的小吏将一群群哀哀惨叫的白帽子教民抬的抬,拖的拖,几个被强抓了差的医士,挎着药箱跑前跑后。这等鸡飞狗跳、忙乱不已,丝毫不见县廷气度的混乱场面,却让刘闯这位县令在到任这么长时间后,第一次感到愉悦起来。
可惜他的愉悦心情不能保持太久,就被门吏的通报声搅了个稀巴烂:“太守府五官掾任公、祆坊礼拜寺伊马尔伊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