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为谋逆大罪的。这两宗,一是弩机,二是甲胄,弩机暂时没看着,这门外起码上百胳膊扎着黄布条的精壮后生,却是人人都是一身甲衣——就是样式也太不成套了些!铁环连扣的锁子甲、铁片穿成的札甲、鳞甲、山文甲,放在这个时代,不论哪样都是价值数百贯甚至上千贯的物事,寻常军将这一身还未必凑得起来!
至于余下的甲胄,那就连最见多识广的客商都不大知道来路了。看上去是什么动物皮革硝出来的无袖皮甲,上面除了铆钉还仔仔细细圆雕出西域风格浓厚的葡萄蔓草纹,又不知用什么颜料染了色,迎光一照,微微泛光,说是军国之具,不如说是漂亮花俏的礼服。
一身全身重甲,偏偏没有甲叶,全是大幅铁板,还光滑如尚方署磨制出来的上等镜面,银光闪闪处,就像是银子锻打出来的,也不知道哪家铁匠有这样高明技艺!
甚至还有一些甲叶间嵌了珠玉,用了什么鎏金镀银手段錾了各样旁人看不明白的花纹符箓,就更让人看得稀奇。
然而有一件事,却是再明白不过——这广阳门前,要做出一桩大事了!
……
………
“英雄,好汉,你们自去做你们的大事,下官也不敢拦的。然而兵危战凶,可能容下官回家照看亲族老小一二?”
这样没骨气、都快哭出来般哀哀求恳的不是旁人,正是这广阳门的门候安郝嗣。这位守门官此刻还是一身的长衣服,既没披甲,也没佩剑,就这么哆哆嗦嗦地胡乱坐在他自家产业的小酒坊中。身前身后,都是年岁不大却神情精悍已极的短发汉子,十几个人都是披甲持枪戟这类长兵器。那微黑发青的厚重铁甲上面,都是一根根锻打后剩下的铁刺,光看着,都叫这位门候情虚。
这样铁甲,便是宋代重装马军所专门装备的青唐瘊子甲,按照沈括《梦溪笔谈》记载,瘊子甲甚至连宋军最有名的神臂弓都能防范。曾有人以神臂弓射上品瘊子甲,结果箭矢挂在两片甲叶之间,被甲片硬生生地刮掉了一层铁!
就算是在以国用富庶闻名的宋代,这样的瘊子甲也是之宝,却不意在汉末,却有这么一支遮奢步军,全用的这种净重就近百斤的重甲。
然而这群重甲精锐的头领,却是一身朴素得不成话的短袖布衫,只肩膀上装了一片犀家护肩,心口处用斜扎的武装皮带装了一片犀甲护胸罢了。
这领头的也是个年轻得不像话的精壮后生,一头短发,用镶了铁护额的布带箍了头,看上去衣甲都不如这些重装甲士远甚。然而这后生立在那里,就是一股子锋锐昂扬之气!
安郝嗣看着前后左右这阵仗,已经是心中惶惶到了极处:“堂堂大汉都城,却是从什么地方天降了这么一伙凶神恶煞下来!过往神明,下官愿发虔心,从此修庙造像,供奉不替,只求救救下官则个!”
似是被他的哀求扰得烦了,这为首的头领转过头来。就那张脸说来,还带着十足少年意味,也不知道这样年少,是怎么成了这样凶恶行伍的头目的。
眼见这头领一步步走近,手里也没提兵刃,安郝嗣自觉有了一线希望,忙不迭地就是跪下一礼:“好汉,好汉,只要您肯放了下官离去,下官结草衔环,哪怕破家也要报答好汉一二!”
他的求恳许愿之语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身子朝上一纵,却是领子被这年少头目提起来了。他还没想出个一二三来,就见得面前这年少头目的面孔骤然在自己面前放大——
“砰!”地一声,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就这么陷入了黑暗中。
把自己一个头槌撞晕了的这什么门候随手朝地下一丢,太平道洛阳分坛的干部,原通和里道坛主事何茗一转头,朝着一个头上挂着无线通讯话机的队友点点头:
“晚棠姐那里有消息没有?”
“队长,有的。”负责无线通讯的青年一点头,笑着回答道,“晚棠姐已经和外聘协力者进入了指定地点,正在准备叩阙队伍的引导工作。”
听到这个消息,酒坊里待命的一队重甲战士都是面露喜色,只有何茗自己,听到了那个“外聘协力者”的词汇后,不快地一扭头,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