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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没落的勋贵之家,男人们不成器,想再风光一把,可不就想着送女入宫了。就冲这一条,这些人家没落也是应该的。
林海哪里真的关心这些,“随他们吧。”
“对了,教过咱们黛玉的那位先生降职调任了,老爷可知道?”贾雨村的引荐信还是老爷给写的,于情于理也该提醒一句。
甄士隐夫妇这回也是气急了。甄家有钱,背后还有金陵甄家,收拾一个无甚背景的县令不过几封书信的事儿。
“说起他,”林海轻笑一声,“我竟不知道他是得了甄家的资助才得以赴任做官。却因为奉承薛家,把恩人的女儿胡乱判给了薛蟠。甭管他当时是否知情,这种忘恩负义之辈,我是不敢再往来的。”
所以他坐视贾雨村调任,灰溜溜地离开金陵。当然走之前,贾雨村从薛家得了好大一笔谢礼,这一点也一样瞒不过林海。
话说薛桓当时不在金陵,可等他到了消息还是帮着儿子把这场人命官司压了下去。这却也坚定了薛桓送女入宫的决心,若没有傍上天下最大的靠山,他担心儿子活不到而立之年。
贾敏向来消息灵通,想起薛家便笑道,“听说我把英莲要过来,薛家大郎可是跟他父母大闹了一通,被他父亲一气之下狠狠揍了一顿,如今都没能起床。”
林海闻言也笑,“我也听说了。”
扬州诸多盐商见到林海,总是要有点别家人的笑话在席间说道说道的。贾敏这边亦然:各家太太十分乐意拿别人家的丑事来取悦巡盐御史太太。
眼见妻子心情不赖,林海把心一横,递了封信出来,“你先看看,但不许动真怒。”
贾敏第一眼望过去,是二哥的笔迹。再翻开细看,她顿感无力:二哥居然来信询问,为什么坐视贾雨村降职调任……
他二哥难得有个进士门人,也不管是进士出身,还是同进士出身,总之都是倍加珍惜不成?
不过她在地府靠着父亲肩膀,从水镜中观看前世各人经历之际,已经为大哥二哥失望过了。如今撑死了也就是有点感慨,至于丈夫的小心机……贾敏倒是直接笑出来,“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直说的?”
林海笑道:“说你哥哥的坏话,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看看妻子的反应,就知道他当初的担心有些多余。
果然,贾敏此时正色道,“珠哥儿和元春,我也只管这两个。旁的,我顾不过来,也不值得我太挂念。”
林海没什么亲人,并不介意顺手拉上妻子娘家亲戚一把。
只是这些亲戚最近的所作所为吓了林海一跳,再说妻子已经说服了他,任满便谋求调任,他就更不想跟京中诸多“贵人”再有牵扯,无奈亲戚们颇有些不肯放过他的意思。
他给妻子看的书信不过九牛一毛,妻子的态度也让他分外舒坦。
却说他在留心妻子的反应,贾敏何尝不是小心地猜测丈夫的真正心意。
若是前世的她看来,丈夫此番举动可算是推脱甚至有点薄情了,这辈子……贾敏早就看开了:先顾好自己再管别人吧,更何况大多数人其实不怎么值得再耗费心力。
话说贾珠到了扬州,先休息了几日,等到整个人精神勃勃,气色红润之际,才拿了姑父的引荐信前往东林书院。
这些日子里,林海没少夸奖贾珠是个可造之材。
丈夫摸着肚子,感受肚里小家伙的动静,贾敏笑眯眯问道,“一甲可有希望?”
林海轻咳一声,“那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贾敏又问:“二甲呢?”
林海中肯道:“差不多。”
“那就足够了。我娘家叔叔也中了进士,仕途不顺,不也不得不到道观里炼丹去了。所以……这些小辈们且有得瞧呢。咱们还有儿女需要你费心费力,只怕你一点不得闲。”
林海眉头微皱,“嗯?”
贾敏笑道:“肚里是个小子。”
林海顿时大喜,“好!”心里却道,甭管是男是女,只要能顺利生下来我就满足了啊……
千里之外的京城,元春刚从德妃宫中出来,正要返回自己的住处,便被迎面而来的女官拦住打了招呼,寒暄几句之后二人道别,元春好歹撑到回房才撂了脸。
一个女史,纵然是大选入宫也没资格让亲人进宫探望。因此往来消息都要靠银钱开路,经过数次倒手,才能传入自己或是娘家亲人手中。
元春把刚刚得到的纸条放到蜡烛上引燃,心中暗叹:母亲还是不死心……总想着让她去东宫找门路!
父亲母亲全都看不透彻,元春不怪他们。她自己没入宫前也做着一朝飞上枝头,自己尽享尊荣还能提携娘家的美梦。
如今进宫足足三个月,别说美梦不做噩梦就不错:圣上与太子……迟早不睦。
因为她亲耳偷听到两位皇子正暗中谋划,要个太子一个教训,却又瞥见圣上心腹大太监也在偷听。
之后等了许久,偏偏无论是圣上太子还是算计太子的皇子都没半点动静。
元春头回觉得……她好想来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