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门里无人出声,这声音是她身后的几颗蛋蛋们发出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慌慌捂着嘴,撒开腿丫子就跑!
包括那惺忪着眼满脸起床气地爬出门口想要骂人的花老怪,在看见这飞踹而起的一脚后,也默默、默默地爬了回去。屋内,苏颜一步步稳稳走着,靴底沾染的厚雪踩在房间的石板上咯吱作响,听着就像是踩在人的骨头上一样。
慕容濯半靠在榻首,懒懒注视着她那携着冬日冰雪清凉气息逼近的动作,无奈道:“看来这不在京中,颜大人还真是将孤的身份忘的彻底了,先是动刀,如今连门都敢踢起来了?”
苏颜不答,只冷声问:“人呢?”
“什么人?”
“封奕?你把他弄去哪了?”
慕容濯揉了揉自己因为服务某个女人纤腰一整夜而酸疼的手,对这一来就冷脸替别的男人来质问自己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
“杀了!”他没好气道。
“为何要杀?”
“爷想杀便杀,要何理由?”
“你的没有理由,就要打杀掉一条人命吗?人命在你们这样的人眼里,当真就如此低贱吗?”苏颜忽地莫名红了眼眶,冷吼道。
慕容濯一怔,嘴角笑意顿收!
苏颜扭过头,忍着不让溢到眼角的泪掉下来。
慕容濯瞥看着那双美目中泛起的晶光,惊呆了呆,半晌后硬着声音道:“他只不过是不见了而已,你就跑来踹孤的门,他于你来说,当真就那么重要吗?”
“重不重要,反正就算我说再多你这种冷血的人也永远不会懂!”苏颜狠狠瞪他一眼,不想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就走。
“站住!”
苏颜不停。
“孤让你站住!”
“你不要和我说话!”苏颜蓦地回头,磨牙森森道:“免得等会我一个控制不住,也会没有理由地......杀了你!”
话落,屋里响起比来时更猛烈的靴底踩在石板上咯吱声。
再啪的一声,门复又阖上。
慕容濯看了看那还在前后震颤晃荡的门板,又扭头看着自己服侍某人一夜未睡,所以刚爬上去还没来得及睡着的床榻,嘴角大大地抽搐了两下!
这女人......
这女人......他是对她太好了吗?
好的让她都敢踹自己的门,撂狠话了!
可为什么,其实这会,他也好想学着苏颜经常背地里骂自己的那句--
让你丫的嘴贱!
......
房梁上有人影乱晃,千五正努力地把自己埋进雪堆里,再用雪把耳朵也堵上。
所谓关键时刻不视不听乃是作为主子贴心小棉袄的首要法则!
可堵到一半时,他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决定翻开瓦片偷看一眼!
咦?怎么那么安静!
想象中的怒不可抑呢,满室的幽寒之气呢,还有喊自己下去痛打痛骂一顿出气呢,肿么统统都米有......
再一看,某个碧影男人正坐在桌边闷闷地喝着茶......
面上表情那个......无比滴幽怨!
千五的眼睛被这一认知惊骇的大大地抽了抽!差点从屋顶上滚下来。
手指赶紧抓稳了一片瓦,伏在盯上一动不动。
此时,耳畔听得底下屋内又是一声幽叹,那叹声悠远绵长......感觉翻山越岭直飘进了睿京!
千五变幻着面色,继而咧嘴无声笑骂--哈哈,活该!
痛快,太痛快了!
只不过为了自己今后更长久的痛快,所以千五在又捧腹笑了一会后,飞驰去了一旁树上,跟上面守着的人低低耳语两句,招手让那人快走!
解主子之忧的,才是最佳金牌贴心小棉袄!
......
此一刻,还有苏颜负手静默地站在空无人息的尸房里,近窗看着屋外的雪后霁光。
只觉心中是一片许久未曾有过的苍凉。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了封奕那样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少年,对慕容濯做出这种失了理智的事。
许是在她看见封奕闭着眼睛仍在下意识地敲着石头求生时,隐约瞧见了上辈子自己十五岁被扔在南非丛林里九死也要努力求一生时的影子。
许是,他长得有几分像老友,让自己可以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寻到一丝过去的安慰。
许是,他昨夜哭喊着说纵然自己年纪小,但亦愿淌过血泪荆棘去复那母仇家恨的话触到了自己心底的某一处。
又许是,是她以为自己说出那番话后慕容濯至少该有所触动,可他却依旧还是用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杀了他!
她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那最后一条的认知让她无端觉得有些沮丧和......失望!
这种失望......很莫名!但却隐隐徘徊游荡在了她脑海里。
她突然发现,原来在自己心底深处竟似藏有某种期冀,她期冀着,自己近日隐约揣测的那个表面傲娇实则内心清明的慕容濯......才是真实的慕容濯!
而不是,如寻常众人所见一般的那样冷血,狠厉和无情!
可惜......
她正想着,身后有人喊了一声,“颜大人......”
苏颜转身,看见宗池难得带着笑意地站在门口。
“有事?”
宗池微笑道:“主子说颜大人今日生了他的气,不愿与他说话,所以无奈让我来请颜大人一起回府,马车如今已候在谷外?”
“不回!”苏颜冷声道:“你去告诉他,我这人记性不好,不仅在这荒郊野谷里记不起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只怕就算是回了京也还是经常记不起,所以为免日后不小心再踹了他的门冲撞了他,那王府我还是不回的好,破案的事也请他另找高人吧!”
“颜大人何苦说如此气话呢?”宗池再笑道。
“谁说这是气话!”苏颜冷笑道:“就算他身份高贵又怎样,我根本不稀罕那个什么奉主的位置,今后各走各的道,恕不伺候了!”
“颜大人如此生气是因为封奕的事吗?”
“不要再提这个名字!”
“好,我不提!只是如果颜大人是因为此事才跟主子闹了变扭的话......”
“谁他娘的和他闹变扭......宗统领说话用词请慎重!”苏颜森森道。
“是是是!”宗池依旧笑着,无比耐心道:“是我用词不当,不过今晨之事当真是误会,主子只是和颜大人开了个玩笑而已,那封奕未死,主子不仅没有杀他,反而传令给了我等,要带他一起走的!”
“你说什么,玩笑?”苏颜一刹意外过后,眸中冷光倏地射了过来。
“主子昨日夜里就已传令给属下,让我等连夜赶过来将封奕接走了,如果颜大人不信,等会出谷时就可在马车上见到他!”宗池道。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带他走,带走做什么?为什么要连夜接,此时他的伤势并不太能动?还有......”为什么要说......他死了!”
宗池对着苏颜连珠般咄咄的发问,心中无奈地痛骂了顿千五,那丫的半夜派人出谷找到自己,而后非说自己是暗卫不能冒头,又说主子傲娇不开口可咱们做属下的得分忧,所以逼着自己来做这么个哄人的破事!
而且,还是哄这么个不好糊弄的刺头-----主子心坎上的刺头!
“你怎么不说话?”苏颜又问。
宗池无奈再度从唇角扯出抹笑意道,“颜大人放轻松些,你我是友又非敌对之人,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再说了,主子不过是昨夜听了颜大人一席话深觉有理,亦也觉得那封奕孺子可教,所以才决定帮他一把而已!”
“怎么帮?帮他报仇,他会那么好心?”苏颜狐疑道。
“帮不帮报仇那是后话,但主子已经择好一地让他先养好伤,而后会拨专人授他一些防身攻击之术......之所以连夜走那也是因为主子昨夜与他有协定,既然封奕觉得自己今后可以吃的了苦,耐得住痛,那就从现在这一口苦,一身痛开始......”
“至于颜大人您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宗池笑了笑,道:“请恕我无法替主子回答,主子行事也向来不是我等属下可擅自揣测,所以如果你当真想知道的话,不妨等会出谷时亲自问问他吧,相信他见了颜大人心情转好,会和您说也不一定!”
“见了我,只怕他心情会更糟吧!”苏颜嗤笑过后,忽然停了下来。
缓步走到宗池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道:“宗统领今日似是......有些奇怪?”
“何处奇怪?”
“说话、语气、神态都奇怪!”
宗池眼皮微颤,心中暗骂一声苏颜的敏感后,一本正经道:“颜大人这一趟出来太久,多日不见所以生疏了!”
“是吗?”苏颜又总觉得宗池今日对自己的态度十分不对劲,似是比以前更有耐心,笑容更多,语意也更温和。
“自是如此!”宗池笃定着,敛了笑意换上以前那副肃容道:“颜大人,解释的话我已说完,可以回府了吗?主子还在谷外候着,可别让他久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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