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孙子期看着屏幕上幽幽亮着光的几个字,终于安心沉沉睡去。
第二天余城来得很早,早上小区里晨运的人比较多,孙子期没让他进屋,就让他在车上等着。
“去哪?”等孙乐童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她才踩了上车。
“等等就知道了。”余城难得在车厢里还戴着个框架眼镜。
孙子期撩开它,看了几眼,问道:“一宿没睡?”
“睡了两个多小时。”余城抓着她的手腕摩挲了一下。
孙子期给他摘了眼镜:“你再睡儿。”
“没事。”他连人带崽搂进怀里,“路不远,很快就到。”
的确是没花多长时间,车子沿着快速公路开了半个多小时就出了收费口,接着一路往西边开,直至进了一个临江的别墅。
这边的景色很美,但很幽静,来往的行人车辆都不多。几栋别墅远远地隔着,不自成小区,但每家每户门前都有保安。
余城扛着小崽子在前头领路。孙子期微微疑惑地跟着。
这栋别墅看起来已有些年月了,红砖外墙上弯弯曲曲地爬着碧绿的藤蔓,庭院的花草照顾得很好,水池也干净。
大门紧闭。余城没朝门口的方向走,直接绕到了建筑后面,孙子期大略地扫了几眼,匆匆跟上去。
一瞬间,一个透明的玻璃花房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花房占地不大,全透明玻璃墙,白色钢铁支撑,设计成鸟笼的形状,非常精致。里面空荡荡的,只栽着一小片带刺的玫瑰。
“……这是?”孙子期皱了皱眉,问道。
余城将孙乐童放下地,让他撒丫子在柔软的草地上跑,隔了几秒才回头看孙子期。
“里面埋着我妈的骨灰。”他沉声回答。
孙子期愣了愣。
余城从兜里掏了根棒棒糖出来,一边低着眼睛一边缓缓道:“昨天见过了你父母,我想了想,觉得应该带你来见见她。”
闻言,孙子期慢慢地上前一步,将他僵硬握住细纸棒的手抓回了自己手心里。
良久,她压着声音,问了句:”你妈妈,很喜欢玫瑰?”
“是吧,我记不清了,这是余明山弄的。”
“没设墓碑?”
“嗯,用玫瑰代替了。”
从她骨灰里生出的永不枯萎的花,就是她的墓碑。
孙子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是不是很恶心?”余城不屑地嗤了一声,“就他那德行,还敢显摆这种心思。”
孙子期没说话。
“我十六岁之后就没来过。”余城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站着,看向那个花房,“也想过要不要把她迁出来,可是她的骨灰……后来还是算了,反正她也挺喜欢这里的。”
这一句之后,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相互紧紧握着手,静静地立着。
过了很久,孙乐童跑得累了,过来一把抱住自家爹娘的腿,仰着头奶声奶气道:“麻麻,蜀黍,你们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孙子期松开余城的手,将他一把抱起来,轻声问道:“孙乐童你看,里面的玫瑰好看吗?”
“好——看——”孙乐童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就知道软糯着声音回答。
“那就是蜀黍的妈妈哦。”孙子期看了余城一眼。
“呀!”孙乐童惊讶道,“蜀黍的麻麻为什么会是花花?”
“因为蜀黍的妈妈去天堂了,所以变成了花花留在这里,让蜀黍伤心难过的时候还能够过来看一看,跟她说说话。”
孙乐童拧了拧小眉头,好像在试图理解话里的意思。
不过孙子期没让他想太久,又接着道:“李老师教过了,小朋友见到长辈要先问好对不对?”
孙乐童果然被她的话带着走,不再想着刚才的那句话,只道:“对!”
“那,你去跟蜀黍的妈妈问声好,好不好?”
孙乐童“嗯”了一声,乖乖地点头后便挣扎着下地,哒哒哒地跑过去贴住玻璃花房的外墙。
余城牢牢地握着孙子期的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后面看。
时间还很早,日光熹微,橘色的光线温和地打在他们三人的脸上。
像幅定格的画面。
此时此刻,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划破宁静,在空荡荡的清晨响起,随着微风吹向了遥远的江面。
“奶奶!我是乐乐!你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