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二十多年前,唐明南要赴美留学,原本他是打算带着妻子一同前往,不料在行前,他父亲突然中风,在无奈之余,他打算放弃,可是骆明雯坚持他前往,她准备留下来替他这个儿子尽责任,照顾她的公公。
怀着低迷、沮丧的心情赴美,加上新环境的调适不良,唐明南消沉了好一阵子,直到颂雅的母亲,也叫颂雅(sonya)的女孩出现。
sonya是系上大学部的女孩,年轻、漂亮、充满了活力和热心,一段不该发生的爱情就这样发生了,唐明南懊悔自己的脆弱和需要,他恨自己对sonya的欺骗,他并没有告诉sonya他结过婚。
sonya在伤心及她家人的反对下,黯然的离去,只留下颂雅,当他学成归国,带着两岁仍不解事的颂雅出现在机场时,他再次看到另一个女人心碎的眼神,不只是心碎,还充满了怨恨。
但是骆明雯没有离去,她仍然照顾着她行动不便的公公,还有她刚回国的丈夫及小颂雅,她照顾颂雅,但是不爱颂雅,不仅不爱她,而且还恨她!
从颂雅懂事起,骆明雯就毫不隐瞒的告诉颂雅她恨她!她恨她这个中美混血儿!
而颂雅是每晚抱着枕头流泪,哭着长大的,直到她懂得反抗、懂得叛逆,直到她懂得如何用冷漠去抵挡那化也化不开的恨意。
所以家不像家,所以亲人不像亲人。
在唐家,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恨,浓得化不开的想,那里没有爱、没有温暖、没有亲情。
可是不管情况再怎么糟,唐明南也不能不管女儿,他必须注意颂雅的交友,必须留心接近颂雅的男人,颂雅漂亮、美艳、野性,绝对是男人想征服的目标,他不能不提醒她。
等到了女儿进门,他跟着女儿朝她的房间走,但他只是站在门口,关心的注视着女儿,'吃过晚饭了没?'
'吃了!'
'可以和你谈谈吗?'
'谈什么?'颂雅的回答始终是那么'俐落'。
'谈那个夏先生。'唐明南走了进来,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往上面一坐。
'那没什么好谈的!'唐颂雅采不合作的态度,她把玩着她的小皮包,把皮包里的东西往床上倒,然后再从床上把所有的东西往皮包里塞,反反复覆的做,一点也不嫌烦,好像存心和她爸爸过不去做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唐明南锲而不舍的追问。
'车祸。'
'原来'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唐颂雅不想谈这件事,更不想去提夏启伦那家伙。
'那么他是礼貌上的来探望你?'唐明南小心翼翼的问。
'应该是吧!'
'但他的态度'唐明南不大相信,他是男人,所以他可以了解男人的眼神、男人的目光,他知道夏启伦绝不只是来看看颂雅而已,绝不是这么的简单。
'爸,你到底在暗示什么?'唐颂雅有些不耐烦了,她不懂她爸爸为什么要如此的小题大做。
'我是说那个夏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小伙子,虽然他的气质和外在都不错,但是你也要弄清楚对方的背景,不可以'唐明南完全是站在关心女儿和提醒女儿的角度,但他的话却被女儿打断。
'你是怕我重蹈我母亲的覆辙!'唐颂雅冷漠的说。
'颂雅'女儿的话让唐明南感到心痛。
'你放心吧,有了那么'血淋淋'的教训在前面,我不会那么傻的!'唐颂雅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但是她说出口的却是刺伤父亲的话。
'颂雅,我是为你好!'
'当初你也是为我母亲好吗?'唐颂雅又给了她父亲一刀,非要他流血不可似'当初'唐明南的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痛楚只要扯到以前,只要扯到sonya,颂雅就不会原谅他,就会用话来刺伤他,他如道是他伤了女儿的心,但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他又能如何?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和那个姓夏的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无自和他扯上关系,所以找是'安全'的!'
'你是说他不会再来找你?'唐明南不相信夏启伦会打退堂鼓,不相信他真的会对颂雅断了念。
'难道你希望他再来找我!'唐颂雅挑眉的反问。
'当然不是'
'那不就结了,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唐颂雅一副不想再谈的疲倦状,事实上她真不信夏启伦还敢来!
'颂雅,我知道你聪明你会保护你自己,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我身为一个做父亲的人,我不能漠不关心,不能不闻不问啊!你可能觉得我啰唆、唠叨,但是,请你体谅我的心。'唐明南柔声的说。
'我能'体谅'你的心,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把姓夏的当一回事,我和他没什么的!'唐颂雅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态度,'而且就如你说的,他的条件和外在都不差,搞不好他已经结婚了!'
'你问过他了吗?你必须确定'听到这话,唐明南有些紧张。
'爸,我没有问他,因为我根本没有理由也不需要问,而且我绝不会和已婚男人有牵扯。'
就在唐颂雅说这些话的同时,骆明雯已在不知不觉中来到门边,她听到了颂雅的话,她用一种鄙视的眼光注视着唐颂雅,彷佛在告诉颂雅,说她身上有着专门抢别人丈夫的基因。
瞥见到骆明雯的眼神,唐颂雅的表情更加叛逆、更加冷漠且难以亲近,'爸,我看我们别再谈了,免得让人看笑话,我不会有事的,请你出去吧!我想看点书。'她下起逐客令,不只是在赶她父亲。也是'赶'骆明雯。
冷哼一声,骆明雯掉头走了。
唐明南起身,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心结,他知道,他全知道。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
为了幼儿园里小朋友的陶艺课,唐颂雅跑了一趟东区。到sogo百货公司看一项陶艺展,但是还没有走进百货公司的大门,就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猛地回过身,却碰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是你!'
'意外吗?'夏启伦带着笑的说,但边说他边打量她的脸,颇有以眼还眼、以眼还眼的意思。
'你想干什么?'唐颂雅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看他,'这里可是公众场合啊!'
'你怕我会出手打你吗?'夏启伦不会真这么做,但他要吓吓她,'你怕吗?'
'我不怕!'唐颂雅抬头挺胸的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才不怕,她就不信夏启伦这么小心眼,而且当初是他先亲她,她只不过是给他一点小教训,他不会那么没有风度,而且如果他敢打她,她绝对和他演出全武行。
'那你真是好胆量!'夏启伦瞄着她,有些欣喜在这里会见到她,实在是缘分,如果今天没有在这里碰到她,他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机会见到面,他可是不太敢再上她家的。
'如果你并不打算找我算帐,那我要走了!'唐颂雅朝他挥挥手,打算溜掉。
'不行!'夏启伦急忙拉住她的手。
'你又想干什么!'唐顷雅脸上充满了敌意。
'不是要'非礼'你、也不是要亲你、更不是要和你算帐,我只是想'夏启伦看了下表,在他去计算机公司之前,还有一些充裕的时间,'既然我能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是不是可以请我喝杯咖啡?'
'你要我请你!'唐颂雅发出讶异的声音。
'不然我请你!'
'我才不需要你请!'
'那么我就让你请好了!'夏启伦故意和她绕口令。
'我不要!'
'好吧!'夏启伦故作妥协的说,'我们各付各的!'
'你无赖!'她简直拿他没有办法。
半拖半拉的,夏启伦将唐颂雅带到了sogo九楼的咖啡屋,他的态度坚决而且霸气,根本不给她有反抗的机会,他要把握这一次难得的'意外'。
唐颂雅叫了一杯柳橙汁,从她坐定一直到果汁送来,她都没有开口对他说一句话,事实上,她看他的眼神始终带着戒备,一副防着他随时准备和他大吵一架或是大打一场的样子,她已作好心理准备。
'唐颂雅,你这个人不需要朋友吗?还是我特别的令你讨厌?'夏启伦懒洋洋的开口问着她。
'我的摩托车毁了,我心爱的'朋友'完了,你指望我会多喜欢你!'唐颂雅冷淡的说。
'但我答应赔偿你,我说过,只要你把帐单寄来!'夏启伦真诚的说,他真的不在乎这一点钱,只要能令她高兴。
'夏启伦,我家也许不是豪门望族,但至少日子还过得去,我有工作、有收入,不会穷到买不起一辆车子,所以不要以为你有点钱就可以买到一切,我是'不卖'的!'她恶狠狠的说。
'唐颂雅,我没有要'买你',为什么你总喜欢弄拧我的意思?为什么你要像刺猬一样,非把人刺得体无完肤你才甘心?'夏启伦不解的说。
'没人教你来惹我!'唐颂雅回顶他一句。
'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挑战!'他也不服输,'我就不相信你真是这么的冷若冰霜。'
'所以'唐颂雅眼睛一病啊?br>
'我要追你!'夏启伦谨慎的宣布。
'你要追我!'唐颂雅失声的重复他的话。
'要先得到你的同意吗?'他笑着问。
'夏启伦,'唐颂雅摇头笑着,笑得有些得意、有些嘲讽意味,'你的平静日子一定是过得大多了,才会想要找罪受,以你的条件,你可以有成千上百个的女朋友,但是你却想要追我,你真的是好日子过腻了!'
'或许吧!'夏启伦心情极为愉快的回答她,'我就是想换换不同的日子过!'
'你追不上我的!'唐颂雅气定神闲的对他说,'我对男人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男人!'
'为什么你对男人没有好感?'夏启伦就她的第二句话追问,'你是同性恋!'
'我不是同性恋,我对女人更没有兴趣,我只是'明知她可以不必和他扯这么多,她不需要让他了解,但唐颂雅还是说了,'我只是不相信男人,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好男人!'
'唐颂雅,你一定是落伍的,你赶不上潮流了,你不和道台湾现在正流行'新好男人'吗?'夏启伦促狭的说。
'新好男人!'唐颂雅的反应是一个不屑的笑。
'为什么像我这样的男人,你更加不'
'你会'招蜂引蝶'。'她插嘴道。
'那是形容女人的!'夏启伦提出抗议。
'一样!'唐颂雅瞪他一眼说,'你有非常中看的外表、有事业、有点钱,而且'即使满心的不愿,但她亦不得不承认,'你这个人似乎不是很'烂',所以想把你的女人应该一堆!'
'而你一点也不想'把'我!'夏启伦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条件太好还有这问题。
'你看我像喜欢凑热闹的女孩吗?'唐颂雅冷笑的反问。
'如果我真有这么不错,你或许应该加把劲,我这人很好'把'的!'他的意思是只针对她一人。
可是夏启伦的话却招致了反效果,在唐颂雅听来,他好像是一个随便、滥情、喜欢'玩'爱情游戏的男人。所以她的表情更加像寒冬的冰雪,'夏启伦,即使你没原则,也不见得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她刻薄的说,'你好'把'是你家的事,但我这个人宁缺毋滥,我也许会当一辈子的老处女,也不会轻易的去'把'你这种男人!'
'我的意思是'夏启伦马上想澄清。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唐颂雅不想听他解释,拿出小钱包准备付钱走人。
'唐颂雅'夏启伦感到有些无奈,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没有幽默感,这么会歪曲他的意思。
'我真的还有事!'唐颂雅放了一张五百元的钞票在桌上,'为了补偿你挨的那一耳光,所以今天我请你,剩下的给你当小费!'
'你'夏启伦这会儿是真的尝到了咬牙切齿想给人一枪的感受,这个'女巫'太可怕、太可恶了。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那就是小事!'唐颂雅朝他嫣然一笑。
'如果我不是还有事'他由齿缝迸出话来。
'你想怎样!'唐颂雅已经站起身离开了座位,必要时她可以冲出咖啡座,也可以大叫救命,她都想好了,也作了万全的准备,'夏启伦,找个蠢女孩或是为你痴迷的女孩'玩'吧,我不奉陪了!'
'下次'
'没有下次了!'丢下这一句,唐颂雅一溜烟的跑了。
夏启伦很气,但是还没有到气疯的地步,而且他心里有预感,预感今天并不是结束,他和她一定还会碰到面!
一定还会再碰到!
*
虽然没有失约,但是苏恺仍然迟到了一个小时,所以严如欢的脸色自然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气归气,她仍然原谅他,如同以往的每一次。
可是当她提议要逛婚纱礼服店而被否决时,她的表情就再也好看不起来,她有些痛苦、伤心的看着苏恺,'我连看看都不行吗?'
'我们又不是马上要结婚了,现在看有什么意思?'苏恺很实际的说。
'难道不是马上要结婚的人就不能逛婚纱礼服店,这是谁规定的啊!'严如欢反驳他,在大街上和他僵持着,'这么说来,后天我爸爸的那个宴会,其实你心里根本就不想去,那你干脆不要去嘛!'
'如欢,你又扯到那了!'苏恺在心里叹了口气,冷战才稍歇,看来一场热战又免不了的。
'我只是提说想逛逛婚纱礼服店,你就这么不耐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严如欢今天似乎真的气急了!
'好'苏恺投降,'我们去逛。'
'不要!'严如欢大吼。'又不想逛了!'苏恺感到有些无奈,他不知道她今天是吃了什么炸葯。
'你只是在应付我!'她知道,她该死的很清楚。
'如欢'苏恺也有些捺不住性子,'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知道我迟到了,我知道你一定等得很不爽,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也没有必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和他在一起七年,严如欢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的生气、这么的伤心过,'你居然把责任全推到我的身上,你把自己的逃避、不敢面对现实全归罪到我的'无理取闹'!'
'我逃避什么了?'苏恺扬起眉质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