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怀着必死之心来救援北面阵地的各族战士们到达这里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如在梦中。数千名黑金甲胄的特击战士,拥挤在一片狭小的战线上,仿佛潮水一般朝着北面停留在浮云之都缓坡上的彩云退去。而令他们节节败退的,却只有一个人,一名孤零零的持剑武士。在他的脚下横躺着一百余个气绝身亡的特击战士和高级牧师,还有三个血肉模糊的魔法师。这个人的身上已经披满了淋漓的鲜血,说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对于自己已经创造下的赫赫战功,他似乎仍然感到十分的不满,兀自疯狂地和敌人拚杀着,将剑锋用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方法凶残地刺入,切入,削入他能看见的每一个敌人的躯体内。很多初次上战场的神族武士在他凶猛的进攻下已经忘记了军校中传授的所有作战方法,浑身发软地跪倒在地,疯狂地呕吐着。这名血染征袍的持剑武士看也不看那些失去作战能力的战士,大踏步地从他们身边穿过,朝着那些仍然胆敢在他面前的挥舞兵刃,念诵法咒的战士和牧师冲去。
那些增援的联军战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名持剑武士正在为他们创造一个几乎连做梦都不敢想到的机会,一个对于神族乘胜追击的机会。
“乘胜追击!”银锐的脑海中闪过这个词的时候,她心中竟然没有任何激动,只有说不出的心酸。从十二岁开始和神族作战,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个春秋,不懈奋战的她从来没有一个得到过一次能对神族乘胜追击的机会。
铜山的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早已经放弃希望的他从没想过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看到神族如此狼狈的景象。他多么希望英勇的落天雷元帅,还有虎骑军中那些相交多年的好友们能够看到眼前的景象,哪怕只有一眼,也足以快慰平生。
“冲啊!”那是虎牙和暴风先生发出的号令,他们和神族的战争刚刚开始,看到眼前的景象,没有人族战士那么多的感触,但是他们的号令声中也有掩饰不住的惊喜和振奋,显然对击败神族的信心已经开始大大增长。
“冲上去!乘胜追击!”铜山和银锐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喝道。
随着他们号令而响起的各族战士的喊杀声,令这些身为将领的人们都感到震惊,那是一种从未听过的响亮而震撼人心的喊杀声,充满着喜悦,振奋和誓死杀敌的决心,仿佛海潮一般铺天盖地,又好像虎啸鹰啼一般摄人魂魄。
在朝着神族陆战部队发足飞奔的各族战士中,跑在最前头的是牛头人族的猛士如山,他似乎在这数次血战中和神族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他那温和而清澈的双眼布满了和天雄一样恐怖的血丝,令他看起来仿佛一只发了疯的斗牛,令人不寒而栗。当第一个敌人出现在他巨斧挥击的范围之内时,他猛地甩手,冰盘大小的银杏斧已经划出一片灿烂的银芒,恶狠狠地朝着这名战士的胸口击来。这名战士似乎被他怒发冲冠的恐怖形象吓傻了,竟然忘了用手中的盾牌抵抗。银杏斧狠狠地砸在他的黑金胸甲上,如同砸在一桶装满了葡萄酒的酒桶上,酒桶破碎成满空碎片,鲜红色的液体喷泉一般朝外飞溅,将天空染成血色。
“弓箭手,杀牧师!”“魔枪手,瞄准牧师!”银锐,铜山和暴风先生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准确的指令。
在没有魔法师的掩护下,登陆在北面阵地的特击战士全靠牧师的强化祝福得到摧枯拉朽的攻击力,而牧师们在联军战士铺天盖地的箭雨和火枪狙击下,得不到良好的保护,当夜莺之盾耗尽他们最后一点精力的时候,他们只能在持续不断的箭雨和魔枪的攻击下,惨呼倒地。
“兽人兄弟们,冲进敌人的阵型,不要让敌人发动魔法。”虎牙这一次显得异常的聪明,他敏锐地观察到敌人安排在另外两片彩云上的魔法师已经瞄准了北面阵地,只等到往后撤退的登陆战士退回彩云之上就要发动魔法攻击。兽人族的战士一个个都是飞毛腿,他们飞一样一头扎入敌人的阵列之中,追随在浑身是血的天雄身后,对着周围的神族战士疯狂地砍杀着。
牧师们一个接一个地被联军战士们送入了地府,战场上的特击战士一片又一片地齐刷刷躺倒在地,失去了战斗能力。北面阵地上杂乱无章地倒下了近两千名神族战士,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强化魔法的失效而失去了作战能力,只能闭目待死。联军战士们聪明地越过他们的身影,任凭他们横躺在北面阵地上,令敌人的魔法师不敢发动大规模的魔法攻击,生恐误伤自己的同胞。
以天雄为首的联军先锋终于冲上了神族人引以为豪的彩云之上。彩云之上除了几个负责操控彩云的魔法师,全部都是牧师和特击战士,在势如破竹的联军猛攻之下,很多初上战场的新兵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纷纷跪倒在地,放下了武器。只有数百名久经沙场的老兵还在拼命抵抗,也因此纷纷在天雄狂暴的天下剑下成为了异域亡魂。
当天雄的天下剑笔直地刺入神族龙骑特击队第三兵团兵团长胸口的时候,所有的抵抗已经全部消失了。直到此刻,他才从狂暴的精神状态艰难地清醒过来。他看到自己的长剑深深陷入面前的神族长官的胸口,他的身体在自己的剑下痛苦地抽搐着。他看到这个神族的面颊苍白如死灰,眼中闪烁着乞求的目光,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剑刃,似乎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天雄的心微微一颤,但是,错西先生的惨死令他渐渐软化的心肠猛地硬了起来。他霍然将天下剑从敌人的胸膛中抽了回来。从敌人胸膛中溅血而出的天下剑似乎抽走了神族长官体内最后一丝生机,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双眼露出绝望的光芒,直挺挺地躺倒在地。
天雄将天下剑艰难地收回了剑鞘,转过头去,发现银锐,铜山,虎牙,如山,暴风先生一个个面带惧色地围在自己的身后。
“咳!”天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口鲜血却突如其来地涌上咽喉,他的身子随之一晃。他想要将这口鲜血咽回肚去,但是浑身的肌肉似乎已经失去了控制,他张口将血狂喷而出。
“天雄,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银锐将军将手扶在天雄的手臂上,小心地说。
“对,对,天雄,你累了,你先歇歇。”虎牙应和着银锐将军的话语,陪着小心说道。
“天雄,你杀了好多敌人!”如山突如其来地说道,他的话引起暴风先生,银锐将军和虎牙的一阵嘘声,似乎生怕他引起天雄的狂性。
此时此刻的天雄,浑身都浸透着鲜血,双眼宛如地狱恶魔一样闪烁着血红的色彩,一行行长长的鲜血从他的眼睛,嘴角,鼻孔处缓缓流下。
“天雄先生,你的身体还好吗?有什么不适,是不是要落霞殿下为你看一下。”暴风先生关切地问道。
天雄轻轻地摇了摇头,此时的他突然感到身上的血腥气是如此的浓重刺鼻,令他无法忍受。他无力地跪倒在地,张嘴疯狂地呕吐了起来。此时的他已经无法再压抑心中悲痛,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银锐看到天雄此时此刻无助的样子,连忙悄悄走到他的身畔,蹲下身,将他的身子轻轻揽到自己的怀里。
“错西先生战死了,我亲眼看着他被杀,可是我救不了他,我真没用,我不配做什么人族的新英雄,我只是一个失败的战士,一个不称职的游侠。”此刻的天雄哭得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
“你已经做得很好,你比其他所有的人做得都好得多。”银锐的眼中隐隐约约闪烁着泪光,她轻轻抚摩着天雄的额头,柔声说道“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要求你这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你不可能救所有的人。错西先生泉下有知,只会对你感到欣慰。”
“我只希望他们都活着,每一个人都活着活着。”天雄喃喃地说出这句话后,就昏迷了过去。
“他太累了,杀了这么多神族战士,他的体力一定早就耗光了。”暴风先生同情地说。
“送他下去,叫落霞好好照顾他。”银锐扶起天雄的身子,转身交给了力气最大的如山。如山二话不说,将天雄的身子稳稳地扛在自己身上,大踏步朝着云宫奔去。
“报告长官,敌人的魔法师兵团正在逼进。”一名人族士兵来到银锐身边报告道。经他的提醒,还未从刚才血战的余韵中回过味来的联军战士连忙朝空中望去。果然,两片站满了魔法师的彩云一左一右正在朝着这片用于登陆的浮云逼进,似乎要发动大规模的魔法进攻。
“把俘虏全部给我押到彩云的边上,排成一圈,快!”银锐急切地说。所有人知道生死关头就在眼前,无不发挥出最高的效率,数千名俘虏被上万把各不相同的利刃押解着在彩云周围齐刷刷地跪下。
正要下令发动攻击的魔法兵团长官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他在天下大陆征战近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自己民族的士兵被敌人俘虏的情况。对于眼前的形势,他无法做出任何决策。神族的法律对于杀害同胞的罪名惩处极为严酷。在神族的圣典里,杀害神族者将会永生永世堕入地狱,万劫不得超生,更不要提死后升入永恒的彼岸,享受永沐在圣光之下的幸福。
“暂暂停攻击!”左右浮云的魔法兵团长官同时下达这个暧昧难明的命令。事实上,没有一个魔法师在这个关键时刻准备念诵杀人的法咒,他们和自己的长官一样害怕杀害神族同胞的事情发生。对于这些掌握了神秘魔法力量的神族来说,对于天神的信仰更为虔诚,神殿的圣典对于他们的影响绝对要大过军事长官们对他们的影响。
就这样,联军战士和神族魔法兵团在万里长空默默地对峙着,谁也不敢发动进攻。良久之后,银锐将军似乎终于找到了打破僵局的方法,他将几名被俘虏的敌人魔法师叫到自己的面前,厉声道:“驱动彩云,驶向云宫,快。谁不遵从号令,立杀不饶。”
这些魔法师从来没有陷身于如此绝望的境况,早就被凶神恶煞的联军战士吓得魂不附体,此时一听到银锐凶恶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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