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别怪妹妹狠心,我也是身不由己,只怪此番窦太主献得长门赋,陛下看后几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看他神色,虽对你未完全释怀,却赶去加封了你两位哥哥我看你复得幸,也是迟时的事若到时你再生下一男半女”
话已至此,我终于明白她意思——她是要防患于未燃。
我挣扎着说:“你既知陛下仍对我有情,若我离奇暴毙,你就不怕陛下追究吗?”
子夫柔柔一笑,答道:“姐姐不必担心,妹妹自然有办法让陛下不会怀疑到我头上你看,你长门殿内人数渐减,就算我不动手,太后也快等不及了吧”她浅笑晏晏,又自信的说:“再者,如今卫家手握兵权,战功显赫,陛下对子夫恩宠有加,既使有人妄自猜测,又有谁会为了一个废后与我作对,多言半句?”
“那你何不等太后动手?岂不更好!”我冷冷的说。
她扬眉绽开动人笑颜,却令人胆寒“迟则生变,如今她可以等,我却不能再等了。”
见我漠然不语,她又柔声劝道:“阿娇姐,其实此举也不全是为了据儿,我虽在楚服那做了手脚,令陛下认定是你在勾引青弟,青弟也十分争气,屡建奇功,但陛下似对他仍有戒心,只有你一死,他才能真正安全。”
我心神剧震,一提到卫青,立即心乱如麻,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确是实话。
举目见她眼神中杀气渐盛,看来她已做好万全准备,恐怕不会再留下任何活口,由不得我愿意不愿意了。
罢罢罢,既然此生不能和卫青在一起,为他一死,又有何妨,静默片刻,缓缓伸手向她:“拿来吧。”
内心瞬间十分平静,只觉这未偿不是一种解脱,与其在此慢慢煎熬至死,不如早点了断。
“多谢姐姐成全。”她粲然一笑,从袖中摸出一颗红色小丸,放入我掌心,温柔的说:“此药服后不会痛苦,且面容安祥你曾多次对我手下留情,此番就当我还你人情,你安心的去吧。”
见她面有得色,不禁心中气苦,忍不住感概“娘娘,我之将死,有些话,还望娘娘笑纳,你我其实皆是陛下手中棋子,陛下与我青梅竹马,十几年夫妻,你也说他对我仍有情谊,当初太后设计陷害我时,事先陛下虽未必知,事后他也一定明白我是被冤,但他却当机立断,将计就计,狠心把我当成卒子推了出去,引发王窦之争现在他培养你们卫家,不过是另一招棋手罢了,世间帝王恩宠,最不可靠,还请娘娘小心!”
见她骤然色变,心中略有快意!恐怕这些话会在她心中留下很长一段时间的阴影,就让她活在无休无止的防备和怀疑之中吧!
转念心生暗惊,自己何时也变得如此会使心计!曾几何时,我只不过是单纯的希望能与自己所爱之人,平凡的过这一生。
“娘娘,如果可能,请替我转告仲卿,我希望他能好好的不要忘记我”一时哽咽,想到与卫青的种种,心中凄凉感伤,不禁伸手摸了摸腰中玉佩。
把心一横,不再多想,正待送药入口。
“且慢!”她突然出声阻止。
她又想干什么?我疑惑的望向她。
她怔怔的凝视着我,若有所思,忽而微微一笑,歉然道:“看妹妹竟糊涂至此,连药都拿错了!”她伸出纤纤素手,递过另一粒黑色小药。
我叹了口气,没有犹豫,接过将药吞下。
慢慢。天旋地转,浑身失力,眼前渐渐朦胧,终于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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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废后陈阿娇,积郁成疾,薨于长门殿,终年二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