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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开始荡漾的赵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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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和不甘,恐怕早就在赵礼的心口堆积成谁也无法撼动的伤痛,赵礼这个人虽然性情寡淡,实则内心奔流如热火,对爱恨之事极为极端;恨了这么多年的仇人,只怕只有他们心口的鲜血才能洗刷他内心不甘的怨气吧。

    想到这里,陈叶青的心中忽然明亮了那么一下,忽然之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酝酿在他的心口;赵礼这种人,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就像草原上的野狼,他可以不动不睡的盯着猎物几天几夜,哪怕是遇见狂风暴雨,也不轻言说放弃;像他这样的人,除非是耗尽心头的最后一滴鲜血,要不然是绝对不会放弃眼前的猎物,他是在拿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势必要让自己痛恨的一切消失在眼前,那种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绝杀态度,不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犯错,更不会允许身旁之人坏了自己的大事。

    想当初,他急急忙忙的出现在关雎宫,将自己和小表妹推断出来的真相公布在赵礼的面前;他记得自己当时在赵礼的眼神中看见了震撼,并非第一眼就看见了防备之心,紧跟着,他才在他的眼神中看见了犹豫过后的距离和不信任。

    由此可见,赵礼当时的冷言冷语,似乎是在经过思考之后才说出来的;想要伤害讽刺一个人,却要经过思考?这不让人怀疑吗?

    许是陈叶青的脸色太凝重,连黄梨都起了疑心:“娘娘,您可是身体不适?”

    陈叶青看了眼黄梨,食指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我只是,忽然之间觉得有些奇怪。”

    “娘娘觉得有什么奇怪?说出来让奴才也听听,或许,奴才会帮娘娘想明白也不一定。”

    陈叶青看着黄梨,轻笑了一下,问:“假如,你现在手里有一把弓箭,不远处有一只兔子,小白兔在面前无忧无虑的跳来跳去,此刻弓在弦上,明明可以迅速发射,给小白兔一击必中,你却犹豫了一下,才射出弓箭,这是作何?”

    黄梨还真被陈叶青这个奇怪的比喻弄的有些昏头,就看这小奴才摇头晃脑的抓了抓脑门,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回道:“娘娘,奴才不知道那只兔子有没有被射死,但是,如果奴才是那个掌弓箭之人,在犹豫的那一瞬间,心底一定是在挣扎。”

    “挣扎?挣扎什么?”

    “挣扎着要不要伤害那只兔子,您刚才不是也说了嘛,那只兔子很快乐的蹦跳着;屠猎之人,但凡是看见猎物,都会直接搭弓上弦,在第一时间直逼猎物性命,可是那个人却犹豫了,最起码证明他不曾狠心。”

    不曾狠心吗?!

    陈叶青垂下眼睑,慢慢地闭上眼睛,希望能够将心里腾起来的怪异感彻底抹去。

    或许,他是说或许,或许赵礼是不愿意伤害他的,或许赵礼是真心喜欢着他的,但是,他这个人是很贪心的,如果他的那份喜欢只是一点点,甚至是可以随时拿来被牺牲的,那他陈叶青也就不稀罕了。

    当晚,在陈叶青收拾好一切,准备灭灯入眠的时候,关雎宫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皇上病体不愉,有请皇后速速前去。

    这几天,赵礼没有上朝,除了偶尔在关雎宫接见几个重要的大臣之外,甚至连奏折都精力去批改;听说,关雎宫的奏折已经摞的跟小山一样高了,除了一些紧急要务交给了他交给了心腹几人去办之外,剩下的事情都停缓不前。

    赵礼是少年天子,当年先帝留给他一个大烂摊子,他到现在还在跟萧家斗法斗智,虽说身边有不少能臣,可是那些人也扛下了不少繁复之事;当初,他没生病的时候,还能将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如今这病来如山倒,跟随赵礼身边的人就像是缺了主心骨,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代替他发号施令。

    或许,这就是少年天子的悲哀,一切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了他什么事都自己扛起来的习惯,因为从头到尾,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走着,一个人跑着,一个人战斗着,一个人受伤着、承受着。

    陈叶青收拾收取就坐了步撵去了关雎宫。

    皇帝居住的宫殿,是必须彻夜通明的,当陈叶青到的时候,关雎宫偌大的宫殿中,除了照顾在赵礼病床边的小贝子,就只有数盏宫灯陪伴在他身侧。

    明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此刻却出了一个奴才,身边什么人都没有,真不知是太可怜,还是太可悲。

    小贝子看见皇后娘娘进来,就忙跑上前行礼,然后将手里的药碗交到陈叶青的手里后,就打了个眼色,领着跟在陈叶青后面的宫人退出宫殿,瞬间,殿阁内,当真是除了半躺在床上的赵礼,就只剩下他了。

    手中的药碗还有些烫,想必刚才小贝子就正在吹手里的药汁,如今,这个光荣的任务落到了陈叶青的身上。

    陈叶青走到床沿边,半躺在床上的赵礼恰好在此时睁开了眼睛;清亮的眼瞳里依然带着一股病气,整张脸亦如前两天他看见的那样,苍白,毫无血色。

    陈叶青不做声的坐在床沿上,睁开眼睛的赵礼也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叶青,不开口说一句话。

    安静的气流在两人之间盘旋,只有汤勺偶尔在药碗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感觉手里的汤药凉的差不多了,陈叶青这才舀起一勺,递到赵礼的嘴边,可是,这家伙居然闭着嘴巴不动,依然是紧盯着他看的样子。

    陈叶青见识过害怕药苦而不愿意吃药的小孩子,可是他赵礼那么牛逼的人,也不至于是害怕药苦的小朋友吧。

    陈叶青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没好气道:“你要是不吃药,我就走了。”

    终于,赵礼的眼神晃动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虽然没有往日莹润,但胜在弧形不错,还算赏心悦目;可就是这赏心悦目的嘴巴,张口说出来的话确实很不好听:“是不是朕不请你来,你就不会主动来看看我;司马媚,你就这么盼着我早点死?”

    陈叶青神色不为所动,只是收起手中的汤勺,目不转睛的看着赵礼:“皇上说出这样的话,臣妾可不敢当;当初那个白丁杜先生不是说,您需要静养嘛,臣妾只是担心打扰到您,这才选择尽量不来打扰。”

    赵礼嘴角带着一股苦笑:“是吗?朕还知道朕的皇后当真是如此贤惠。”

    陈叶青像是没听到赵礼的冷嘲热讽一样,深吸了一口气后,又拿起汤勺舀了一勺药汁,送到赵礼的嘴边;这混蛋当然是欠型的,非要跟他拌个嘴,才肯乖乖地喝药。

    就这样,诡异的安静气氛再次回来;陈叶青安安静静的喂着汤药,赵礼安安静静的喝着药汁;那药汁或许是真的很苦,每次赵礼在吞咽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拧一下眉心,可就算是这样,这家伙还是硬忍着一句话也不说,当真是嘴硬的厉害。

    就在陈叶青以为自己快要大功告成,汤碗中的药汁再有几口就喝完的时候,这孙子在关键时刻,却闹起别扭来了。

    就看这刚才还睁着眼睛的家伙忽然又闭上了眼睛,甚至连呼吸声都浅浅的,衬得那长长的睫毛无助的颤抖着。

    陈叶青其实最见不得赵礼这幅虚弱无力的模样,好像比他们的女儿赵宝宝还要娇弱,风一大就能吹跑了一样。

    “皇上,再有几口就喝完了。”陈叶青耐着性子说道。

    赵礼依然是闭着眼睛,可这家伙却是点了点头,片刻之后,说道:“药太苦了,我的舌头快要苦麻了,媚儿给我唱首歌听听吧!”

    陈叶青差点摔桌子,我擦他大爷的!老子是歌姬吗?还给大爷你唱歌?别以为你丫生病了,老子就不敢虐你!

    陈叶青虽然心情愤懑,可看见赵礼那副随时都要夭折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了:“我不会唱歌!”

    “那讲笑话?”

    “也……也不会……”

    终于,赵礼在这时候有了动静,只是这孙子却是睁开了眼睛,鄙视了老子一眼:“那你会什么?”

    “讲故事!”老子默默流泪了。

    赵礼没生病的时候强压老子一头也就罢了,人家是一国之主,天之骄子,战斗力彪悍那是天生,老子这个凡夫俗子,又是个二姨子,拿什么跟一国之君斗啊;只是没想到这该死的天之骄子他娘的他连生病了都不忘压迫老子,不会唱歌很可耻吗?不会讲笑话很丢人吗?老子会演戏,老子是帅哥,老子还是超级明星呢!

    赵礼像是看不见陈叶青脸上的悲愤似得,就看他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说:“那好吧,你讲故事给我听。”说完,又顿了顿:“我要听……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

    听听!听听!

    他娘的他还点故事呐!谁说病人最好说话了?谁说病人最好欺负了?赵礼这个病人,就是个大爷!

    帝王之家的人,都那么讨厌,尤其赵礼最胜;你说要老子讲这个故事,老子就要给你讲吗?!

    事实是……哥们我还真就讲了!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就是个私奔的故事,在当下还有违道法伦常,为天下人所不齿;可不知道为何如此不齿的故事,赵礼却是听得如痴如醉,让老子给他讲了一遍又一遍。

    陈叶青讲的口干舌燥,赵礼这个脑回沟不太正常的家伙听的如梦如幻,最后,陈叶青终于忍不住了,张嘴就问:“你听够了没有,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换一个行不行。”

    赵礼睁开眼,本来还带着几丝病气的眼睛此刻却是亮亮的看着陈叶青,连脸上的笑容,都温和了很多:“不换,我就要听这个。”

    陈叶青气得直磨牙:“你丫就跟正常人不一样,私奔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难道,你还用得着跟他人私奔吗?”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天下的母猪也都是你的,只要你丫勾勾手,不管是女人还是母猪,都会往你的床上爬。

    赵礼就像是看不见快要抓毛的陈叶青一样,亮亮的眼睛里含了柔柔的笑意,眼神波光粼粼的,就像正午的阳光照在了最幽静的湖水上,“我喜欢司马……这个姓氏!”

    嗤!陈叶青在听见赵礼忽然开口说的这句话时,先是一怔,跟着,顿时脸红的就跟能着起来一样。

    赵礼啊赵礼,你丫咋在一生病之后,就淫荡起来了?!

    事实证明,淫荡起来的赵礼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他硬是搅和的老子把好好的一出痴男怨女的私奔计差点讲成了刘海砍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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