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真的觉得好辛苦,好累啊他手上的动作一停,抬头看着她,目光深邃,让她忍不住有些心慌。
“我是花莫愁,是那个经常教育你男女授受不亲的花莫愁。”他低沉的声音很是好听。
是了,他是花莫愁,每当她想抱他,亲近他的时候,他就总是会将那句话挂在嘴边。
“那你还——”她讷讷地说着,想要问他既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为什么还要如此对她,这样子对她,她的心会有好多好多的幻想啊。
“还怎么样?”他反问,随即垂下眼帘,目光又专注在她的伤脚之上,极为认真。
她的心漏跳了半拍,从侧面悄悄地看他的脸,睫毛纤长,鼻梁挺直,他,实在是好看得很啊“不了?”
“啊?”她吓了好一大跳,意识到自己正在毫无忌惮地打量着他,连忙收回目光。
她的裸脚被他握在手心里,按照世俗评判,她的清白是早已经被他毁了吧?
如果她现在告诉他因为这个原因,他有可能要娶她为妻,他会不会吓得立刻跑掉?按照过往的经验,几率应该很大吧?
越想越好笑,到最后,顾不了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她在笑,连身子也连带地颤动起来。
“花二哥——”顾不了看他束起来的黑发“娘亲在世的时候曾经告诉我,女子的脚是不能随便让男子看见的”果不其然,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花莫愁僵住了身子,想必是吓得不轻吧?“按照这样的理论,你现在看了我的脚,就相当于看光了我的身子,除了娶我,是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看他将自己的脚轻轻地放下,顾不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当然,你我不一样,这样的世俗观念,我并不在意。”
说这番话,是想要安了他的心,表明自己并不想以此要挟他一辈子,虽然,她是很想和他在一起。
很久没有他的回应,想来是走了才是。
叹了一口气,顾不了慢慢地睁开眼睛,却近距离地看见了花莫愁的脸。
“花二哥?”她的心猛跳,为着他太过接近的距离。她相信,刚才的那番话,比她过往的恶作剧要恶劣十倍,为什么他还没有被吓跑?
花莫愁的脸逐渐向她接近,大到她可以清晰地数出他有几根睫毛。她紧张地后退,直到身子抵住了树干,再也退不了。
他的唇,在她的唇前停住,花莫愁凝视面前一双大大的眼睛,说话了——
“娶,就娶吧”
随后,他笑了,在她的唇畔印下一吻。
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黑暗中,顾不了的手指刚抚上自己的唇,却又立刻弹开。
“花二哥?”撑起身子,视线停留在布帘之上,她轻唤出声。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她迟疑了半晌,悄悄地掀开布帘,探出头,看见花莫愁斜坐在车门边,好像已经睡着了。
外头有些冷,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接着整个人爬出车厢,坐在花莫愁的身边。
他似乎睡得很熟,鼻息均匀,胸口平稳地上下起伏着。头微微倾斜,靠在一边的肩膀上,左脚盘着,右脚支起,右手放在右脚膝盖之上。
他倒睡得好,不像她,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眼光停留在他放在膝盖上的大掌上,在偷偷看了看他紧闭的双眼,慢慢地,她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手很暖啊让她有些舍不得松开。
她蜷曲双脚,另一只手托腮,仿佛在自言自语:“花二哥,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哦”花莫愁的眼皮动了动。
低垂着眼帘,顾不了没有注意他的动作“你知道吗?我五岁那年第一次在飞雪山庄看见你,头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男孩子怕虫呢”
她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窝,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七岁那年我随爹第一次上万花阁,你看见我的样子,就像是见鬼了似的。明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是我偏偏要缠着你,偏偏要惹你生气,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发现身边的人没有动静,她胆子大了一点,干脆拉过他的手,翻过来,在上面画圈圈“我年年都要去万花阁,其实——”脸上飞上两朵红云“是为了看你。”
偷瞄他的脸,没有苏醒的痕迹。幸好他没有醒,否则一定会拿一番大道理来训斥她吧?
“你会笑我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是单纯地想要闹你,整你了。随醉雨下山,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找你啊——没有你的万花阁,我不习惯。”
声音转为低低的叹息“我在杭州看到你,真的很开心,你坚持要送我和醉雨去冷大哥那里,我不反对,也是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跑呢?难道,我就这般可怕?”
将脸埋进他的大掌里,轻轻地摩挲“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我这个一天到晚都缠着你的顾不了,但是没有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行了,只要能看见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在被乔延寿关着的时候,我想过很多很多,我不怕死,我怕的是,在我死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你了”
“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如果不是,你怎么会吻我,还要说娶我的话呢?”
她的头,渐渐地向下滑,最终落到了他的掌心中,她的眼睛也慢慢地合上,伴随着袭来的困意,她所有的话语逐渐变成几不可闻的呢喃:“花二哥,我喜欢你,喜欢你啊”夜风继续在吹,吹散了顾不了的话语。
花莫愁睁开了眼睛,低头看着枕在他掌心里沉睡的顾不了。小心地放直了脚,将托着她脸庞的手轻轻地下移,把她的脑袋转移到自己的大腿上。
他的手指拂过她细致的脸庞,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看她沉静的睡容,渐渐地,他的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原来,心动的,不止是他啊远处,有些微的响动,花莫愁的耳力极好,立马听出是来人慌乱的跑步声。
荒郊野外,半夜三更,会有什么人来来往往?
“怎么了?”睡得迷迷糊糊的顾不了感觉他身子绷紧,明显处于戒备状态,睁开眼睛问他。
“嘘——”他捂住她的嘴,凝神细听。
呼吸急促,脚步杂乱,不是练武之人。
抱起顾不了,花莫愁足尖轻点,悄然无息地跃上了附近的一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