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走过去,问了一声,“为何在这哭?”
秋风吓了一跳,抬起泪眼,看见沈溪枫,又是喜又是怕,慌的磕头请安。
“她又打你了?”看她哭的红肿的眼睛,沈溪枫皱眉,冷声问。
秋风眼泪唰的就落下来,“并不是奴婢,而是,小小姐。”
“她怎么了?”虽然,现在对苏夕月没什么感情,可是对于自己这个女儿,沈溪枫还是很在意,即便从不去那个院子,也会隔三差五的差人过去,将小女儿抱到自己这边,亲近亲近。
咋一听秋风这样说,沈溪枫自然是紧张。
秋风就道,“大少爷,您抽空,还是亲自过去瞧瞧小小姐吧,其他的,奴婢,奴婢也不敢说。”
说完,她倒是先跑了,惹的沈溪枫心里又气又急,连房门也没回,径直朝苏夕月那边去,当然,他也猜,之后是不是那女人又使的一个计,就为骗他过去一趟。
但,为着小女儿,也就罢了,何况,即便那女人想要如何,他也完全不会去理会。
才走到那院门口,老远的就听得婴孩的哭声,哭声都哑了,显然哭的不是一会两会了。
沈溪枫步子迈的急,匆匆赶到,也不容丫鬟回禀,径直掀了门帘,进了屋。
一进屋,见到的景象却让沈溪枫的血直往脑门上涌。
小小的婴儿床上,小小的婴儿四肢乱蹬,哭的好不可怜。
而她的边上,不但没一个下人,就连她的娘亲,也是不管不顾,此刻,苏夕月正独自坐在梳妆台边,对着铜镜,手拿一把木梳,一下又一下,慢条斯理的梳理着她那头长发。
如今,她似乎也只剩这一头长发,仍旧黑亮有泽,而那张脸,却因为妊娠斑,毁的让人不忍直视。
对着镜子,她脑子里想的全是她曾经拥有过的美貌,完全将身边哭泣的孩子,忘到了九霄云外。
“苏夕月。”直奔而来,一把抢掉了苏夕月手里的梳子,狠戾的砸了,砸到了铜镜上,直将这镜子一起砸碎。
砰的一声巨响,吓坏了苏夕月,也让她从幻想中惊醒,这才听到孩子哭的不像样的声音,起身,慌张的拦住了沈溪枫,“你要做什么?”
“走开。”沈溪枫从小床上将女儿抱了起来,一把推开扑过来的苏夕月,恶狠狠道,“苏夕月,你根本不配当个母亲。”
“你什么意思?”苏夕月突然慌了,使劲拽着他,“你想带走囡囡吗?我告诉你,她是我的女儿,我的……”
怀里孩子仍旧哭个不停,沈溪枫不与她辩驳,直接甩开她,抱着孩子,大步离去,身后,苏夕月追了出来,沈溪枫喝令,两个丫鬟将她拦了下来。
将孩子抱回自己屋中,请了府里老嬷嬷过来照料,大太太也来了。
可是,谁也哄不好这孩子,甚至,还叫了乳娘,可孩子不吃不喝,就是干嚎。
后来,还是沈万福亲自来看了。
这一看可了不得,这孩子营养不良也就罢了,这身上竟然还有伤痕。
后背、屁股上有青紫的掐痕,而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孩子的大腿根处,竟然有几处针眼,若不细看,根本发觉不出,或者,即便看出了,也不会以为是针扎,而以为是皮肤过敏一类的红疹。
然而,沈万福到底是行医多年,这一细查,还是查出了孩子大哭不止的原因。
当即,不止沈溪枫,沈万福,大夫人,乃至老太太都过来了,看着这哭闹的孩子,个个气的了不得。
虽说是个女孩,虽说,他们不怎么待见,可是,那也是沈家的骨肉,哪容得了下人们作践?
苏夕月那院,除了她,很少有外人出入,也就几个近身伺候的丫鬟嬷嬷了。
他们猜,定然是伺候小小姐的下人们,暗地里使的坏。
当即,沈溪枫亲自带了人,到了苏夕月那院,除了苏夕月之外,所有丫鬟嬷嬷全部被押到了院子里,跪成了一排,他亲自审问。
结果,众人面面相觑,只除了秋风,低着头,悄悄的流泪。
“说,是不是你干的?”沈溪枫察言观色,认定了秋风有问题,一脚就踹了过来,恨恨的问。
秋风身子弱,摔倒在地,哭的越发狠了。
而门廊下,灯光掩映下的苏夕月,见状却是一脸凉薄的冷笑。
见两个小厮将秋风拖了起来,欲要用刑时,她更是也扑上前来,朝着秋风的脸,狠狠的就甩了两耳光,还咒骂道,“我把你这小蹄子打烂了,亏我平日里当你姐妹一般,你却背地里如此残害小小姐,你好毒的心哪。”
“不,不是。”秋风哭着摇头。
“不是你,还能有谁?每日里不是你照看小小姐最多的?”苏夕月狠狠朝她脸上啐了一口,那眼神恶毒的恨不得将秋风撕个粉碎。
傍晚,沈溪枫突然造访,苏夕月就猜到是她捣的鬼,不然,这男人如何那个时候过来的?偏叫他瞧到了那一幕。
如今,孩子肯不肯给她,还不知道呢?
现在,苏夕月心里所有的怒火,都朝秋风发泄了出去。
沈溪枫瞧着凝眉,命人将苏夕月拉了开,又问秋风,“说,是不是你干的?”
秋风只是摇头。
“不说是吗?那便是你做的了?好。”沈溪枫眼神一冷,吩咐人,“将她按好了,先将她这双害人的爪子给剁了喂狗。”
秋风心下一跳,身子就被人按在了木凳上,双手被撑了开,有小厮就拿了斧头来。
看着那冷硬的斧头,秋风全身都哆嗦起来,“不,少爷,不是我。”
“本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到底谁干的?”沈溪枫厉声责问。
其实,他也不认为是秋风做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对一个人,他还是看的清的,何况,若是她做的,也就不会有傍晚那一幕,分明是她用这种法子跟自己告密的。
背后是谁,答案也是昭然若揭。
这院里,谁干了这样的事,秋风才不敢指出来?
除了苏夕月,再无第二个。
秋风含泪的眸子凄楚的望了望苏夕月。
苏夕月心下一颤,却冷眼一瞪,喝斥,“贱婢,你看我做什么?莫不是以为这个时候,我还能替你求情不成?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就冲你虐待囡囡,少爷不处置你,我也饶不了你。”
冷哼一声,见小厮拎着斧头不动,苏夕月冷喝,“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动手,将这贱婢的贱蹄子给我砍下来。”
小厮看向沈溪枫。
沈溪枫面无表情,秋风闭了眼睛,认命。
小厮扬起了斧头,才要砍,跪着的丫鬟中,却响起了一道喊声,“是大少奶奶干的。”
这话无异于惊天霹雳,惊的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
秋风睁开眼睛,扭头看着那个喊话的小丫头,却是这府里的,大太太那边拨给苏夕月的,意思要帮着带小小姐的。
苏夕月因仇恨大太太,就时常拿这丫头作践,好几次,秋风倒是暗中帮了她不少。
“你说什么?”沈溪枫起身,走到这丫鬟身边,目光冷冽的问。
这丫头并不是苏夕月的人,心里也恨她,此刻,又见一贯照顾自己的秋风姐姐被罚,也火了,深吸两口气后,大声道,“回少爷,奴婢亲眼见过,大少奶奶拿针扎过小小姐。而且,只要小小姐一哭,大少奶奶就会掐她。这些,奴婢们都瞧见过,每回劝了,大少奶奶就会连奴婢们一起责罚。”
说着,捋起袖子,只见那雪白的手腕上,也是布满红红的血点子。
“少爷,您看,这就是大少奶奶用发簪扎的。还不止奴婢,其他人也都受过。大家都只是敢怒不敢言。”
“胡说。”苏夕月听的简直要发疯,上前,一巴掌打在这丫鬟的头上,气的发颤,又撕扯她的头发,“你这不要脸的贱婢,你满口胡说,你这样冤枉我,到底意欲何为?难不成,没了我,你就能当这府里的少奶奶不成?”
越说越离谱,沈溪枫一把拽开苏夕月,命人架起那丫鬟,道,“你说的若是真的便罢,若敢胡言一个字,本少就命人先割了你的舌头。”
“不敢。”那丫鬟忙丫头,“少爷不信,可以再问其他人。”
这下,倒不等沈溪枫发问,其他跪着的丫鬟嬷嬷,纷纷点头,大约也看着苏夕月再无翻身的机会了吧,何况,平日里,这女人的行为处事,也叫她们寒透了心。
苏夕月还想撒泼,可是,众人指责,她却毫无回击之力。
“你还有什么话说?”沈溪枫冷冷的盯着她,目光像淬了碎冰。
这一刻,苏夕月的心也绝望到了顶点。
“没错,我做了又如何?她是我生的,我想怎样便怎样?再说了,你们沈家在乎吗?这个时候充什么好人?自她出生,你们家如何待她,你们不清楚吗?不就嫌弃她是女孩吗?不是早就巴不得她死吗?我不过是成全你们罢了?一个不值钱的小丫头而已,死了不是更好?”
啪,再也忍不住,沈溪枫一巴掌打在这女人的脸上,“苏夕月,你简直疯了,疯了。你还有心吗?虎毒不食子,囡囡是你的亲生女儿。”
“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这一巴掌,让苏夕月脑袋嗡嗡作响,却似乎更清醒了,她指着自己的脸,对沈溪枫吼了起来,“你看看,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都是因为生了她。因为她,你们沈家不待见我,欺负我,你,更是连多看我一眼也不想。那丫头,根本就是个扫把星,一切的罪魁都是因为她的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