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霁风对上他略带轻蔑的眼神道:“总得拦一拦才能知道。”
长垣似乎是心中有所触动,眼神温和了几分道:“他现在情况颇为危急,若是我不出手,恐怕你师兄未必还能醒过来。”
文霁风心头一阵大骇,急切地想站起来,手却还被虚青紧紧握着,未免虚青动摇心志,文霁风又半坐回去。
长垣道:“让不让我救他,全凭你一句话。”
文霁风垂下眼,看着虚青紧闭的薄唇,想起他先前看他的那个冰冷眼神,心中踌躇。并不是他不相信师兄,只是长垣一路而来从未说过半句谎话,在这件事上更是不必欺骗他。
长垣道:“你若是不安心,大可如此,我将灵力注入你体内,以你为中转,我对你师兄做什么,你都能知道,若是你觉得何时不好,便可随时停止下来。
若是这样,也的确没什么多的可以顾忌了。文霁风叹了口气道:“那便麻烦前辈了。”
长垣不以为意,正准备伸手探向文霁风时,却听得文霁风复又开口道:“虽然提出这样的条件有些逾越,只是晚辈还希望前辈应下一件事。”
长垣皱起眉:“什么事?”
文霁风道:“我们师兄弟前来此处,是为了求取仙草,对付自玄冲观出逃的魔头,如今师兄为难,若是只有我们三人出去了,至多也只能带着我等师门闭门自守。师兄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若是此番师兄无法撑过此劫,还望前辈立誓,救活你想救的那个人之后,替我们将这魔头除去,还天下一个清明。”
说完,文霁风便等着长垣的答复,之间对方神色不动,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凌厉。
“你口中那魔头,可是云磡千年前以自身封住的那个?”长垣道。
文霁风颔首:“师兄曾说,沉夜如今功力大减,比前年更好对付,前辈修为高深,定然不必怕他。”
长垣冷笑一声:“你果真以为当初那个魔头是那么好对付的?”文霁风一怔。
长垣道:“若我没猜错,你这个师兄身上有那魔头的魂魄,正是当年他将那魔头的肉身摧毁,还破了对方的魂魄,九死一生才能叫这魔头安生千年。如今只等你师兄一死,七魄一散,这魔尊只会比千年前还要难缠。”
沉夜乃是天地间魔气沉淀生出的天魔,阴阳两极间顺天而生的魔头。他被封印千年,天地间的魔气四散,只等他魂魄归位,魔气一聚,莫说是长垣一人,便是加上荣山上这两位地仙也不是那魔尊的对手。
长垣行走九州近千年,眼界远不是文霁风可比,千年来九州之上的魔物由少增多他是一步步看在眼中。虽然他并不在乎这民生疾苦生灵涂炭,却不代表他看不穿。
文霁风这才知道,虚青从前说得轻描淡写的经历在别人眼中是怎样惊天动地。
“前辈的修为几近臻化,可您想救的那位,恐怕并没有这样的境界吧?”文霁风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
长垣一怔,不置可否,文霁风已然明白他是默认了他的话。
文霁风继续道:“如此,前辈便免不得还需留在九州之上,如此,为了那位冥音公子,您也免不得得出手?”文霁风这么说,几乎是已经明晃晃地摆出了威胁,心下苦笑,果然近墨者黑。同师兄呆的久了,原本自己的守正自持,如今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长垣明知文霁风的话中恫吓远比真相更多几分,只是惦记起那人却还是动摇了。当初也是不曾想到会有阴差阳错,他们才隔开千年。如今,他再也赌不起……
“那便依你所言。”
长垣灵力传来的时候,文霁风心中松了一口气,嘱咐好了师弟们以后照拂师门,即便他同师兄一起出了什么事,也不必再担心什么了。
虚青原本已如大厦将倾,一道温和灵力却如同涓涓细流涌入他体内,这股灵力他分外熟悉,是师弟。
虚青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不知不觉松了几分,还有空想着,长垣在身边怎么会叫师弟输送灵力,以他的修为,不可能不明白他人灵力冲击会在这种状况下损伤神智。
只是他也从来不对师弟设防罢了。
“抱神守一。”长垣的声音如同直入脑海,震耳发聩。
虚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心神有些溃散。有了师弟和长垣的帮助,仿若冰窟之中,有一点星火缓缓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