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女子绝望的话响起来,然后是磕头的声音,她对着四周围观看热闹的人磕头,一声一声很重,绝望的哀求着。
“求求你们,哪位好心的大夫,请救救我儿,求求你们了。”
咚咚的声音很响。
楼下说话声再次此次彼落的响起来:“谁会医。”
“是啊,哪个会医的,快出来救救这孩子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孩子好漂亮啊,快救救他吧。”
二楼的云染停住了动作,姬星河望着她,温雅的开口:“你想救人。”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声音似乎一直对着二楼说的,难道楼下的妇人知道二楼的我会医。”
云染话落,姬星河的瞳眸陡的一暗,手指悄然的握起来,周身笼罩着一片冷霜:“你说是他,他追来了。”
“别紧张,出去看看吧。”
云染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去,姬星河起身跟着她,两个人走到栏杆边往楼下看。
只见一楼的大厅中间,有一个生得秀美的妇人,正抱着一个孩子,这孩子脸上有些黑,嘴角溢着白沫子,身子不停的抽搐着,云染只看一眼,便确定这孩子是食物中毒了。
云染看了一会儿,倒退了回去,姬星河也跟着他往房间退去,两人人一动,楼下大厅里的女人悲痛欲绝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来:“求求哪位好心的人,救救我儿子吧。”
楼下大厅的客人,个个互相张望着,有人不忍的开口:“谁会医,若是会医,帮帮人家,若是不帮这孩子怕是没命了。”
二楼的房间里。
姬星河脸色黑沉的望着云染:“没想到他竟然追踪到了我们,不出意外这家客栈里,大部分都是他的人,现在我们若想走,绝对没那么容易。”
姬星河蹙眉,云染没说话,漆黑的夜空,哗哗的下着大雨,忽地一道惊雷在夜色之中炸响,云染的唇角勾出笑来,飞快的招手示意姬星河过来,附耳轻语了几句,姬星河错愕:“这有用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古擒贼先擒王,若是不伤他,我们根本走不了。”
云染话落,姬星河二话不说的闪身便走,从窗户悄悄的闪身直奔外面而去。
云染则从房间时取了一把雨伞,轻轻的撑开,一路往外走去,走到门前停下,望了望房门外的手下:“我们下去吧。”
“是的,公子。”
一众人一路往楼下走去,一楼的大厅里,吵闹声不断,其中有一些是住店的客人,这些人自然是善良之辈,不停的帮着那妇人在求情:“哪位会医的,快救救这孩子吧。”
“是啊,再不救他,他要没命了。”
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直注意着二楼的动静,此时一听二楼有动静,个个悄然的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烛火之下,一人打着雨伞从二楼轻轻的走了下来,雨伞半遮了面,看不清他的神容,只是这人破旧的衣衫徐徐摆动,说不出的风雅,周身更是透着波光诡谲,明明在客栈里,竟然打伞遮面,楼下大厅里,所有人都被这诡谲的一幕给吸引得忘了说话。
只到打伞的人走下了楼梯,一路往那妇人的面前走去,那妇人抱着怀中的娇儿,红肿着一双眼睛,悲痛的哀求着:“救救我的儿子,救救我的儿子。”
云染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妇人,及她怀中的儿子。
体长不过三尺,面容娇嫩,仿似七岁的孩童,可惜体长虽然只有三尺,却给人粗壮之感,面容娇嫩,却依然可辩其成熟的面貌,所以这人根本就不是七岁幼儿,而是使了缩骨之功。
云染唇角一勾笑道:“虽然入骨三分,可是终究缺了一些火候。”
她一言落,手中雨伞一收,沉声命令身后的手下:“走。”
数道身影爆起直奔客栈的大门之外,闪身没入了磅礴的大雨之中,身后前一刻还伤心欲绝,心胆俱烈的妇人,陡的爆起直追而去,她怀中的娇儿也在眨眼之间,伸展了手臂,三尺之躯眨眼变成了六尺汉子,两道身影一先一后的没入黑暗之中,其余的人也在同一时间奔了出去。
身后的客栈里,那些住店的客人,全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意思,前一刻还要死要活的,一眨眼便如虎狼般的凶猛。
一会儿的功夫,有人明白这是一场屠杀,不由得变了脸色,连滚带爬的赶紧躲进客栈里。
暗夜之中,一场杀戳无声的开始了,数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包抄了过来,围住了中间的十几个人。
姬星河和云染二人被人包围在了中间,两个人并肩作战,云染手中的雨伞成了一件兵器,雨滴打在雨伞之上,抖动如玉珠,狠狠的泼洒出去,不过那些包围他们的黑衣人武功亦十分的厉害,剑来招往的的十分的激烈。
姬星河忽地朝着身后的客栈大叫:“姬擎天,本王知道是你派出来的杀手,你个缩头乌龟,既然领人来杀本王,何必躲着,有本事站出来与本王决一生死。”
姬星河话一落,暗夜之中,有人破雨而入,眨眼的功夫落到了姬星河的身后,黑色的锦袍一抖,大雨尽数抖落,纤尘不染。
暗夜之中的男子,瞳眸嗜血狠戾,紧紧的盯着最正中的姬星河和云染,唇角冷笑连连。
“王弟真是好气魄,死到临头,竟然还如此狂妄,你以为今天晚上,你能逃出生天?”
他说完仰天一笑,狂妄霸气的开口:“上一次被你侥幸逃脱了,这一次你不会如此幸运了,既然你想死在本宫的手上,那么本宫成全你。”
姬擎天话一落,陡的一伸手从身侧的侍卫手中抽过了宝剑,长剑一挥直奔姬星河而来。
姬星河身形一纵,迎着姬擎天而去,四周的打斗依旧。
云染一直注意着姬擎天的动静,此时一看他动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手中的雨伞一收,陡的对着姬星河挥了出去:“姬星河,接住。”
姬星河抬手飞快的接住了云染的雨伞,长伞抖动,雨珠如金豆一般的甩了出去,直往姬擎天的身上击去,不过姬擎天并不在意,手中的长剑划出道道乌光,直朝姬星河身上招呼而去,出手又快又狠,丝毫不留半点的情面。
这个男人出手便是杀招,杀人无数,一手的杀戳之招,等闲人吃受不住。
姬星河和他交手二十招之后,一直找不到进攻的机会,反而是连连的被逼着后退。
云染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看着姬星河被姬擎天逼得没有进攻的机会,不由得心中着急,飞快的默念着,老天保佑,她飞快的抬首望着黑压压的天空,乌云在暗夜之中翻滚,漆黑的天幕之上,一道乌光慢慢的从天边撕裂而开,飞快的往这边涌来。
云染的眼睛亮了,忽地一抽腰间的一剑断魂,对着身侧的黑衣人狠狠的挥了过去,一道杀气撕裂开来,狠狠的划向黑衣人的身子,嘶的一声,这人被一剑劈成了两瓣,轰然倒蹋。
临死还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因为他没想到这人的手里忽地多了这么一把致命的兵器。
云染一剑杀了身侧的黑衣人,身形一纵,手执一剑断魂,直奔姬擎天而来,一剑断魂划开黑夜,狠狠的朝着姬擎天挥击了过去。
姬擎天在一瞬间呆住了,看到这把剑,他便知道这人是谁,紧盯着云染,错愕惊讶,难以置信,他大手指着云染:“你,你?”
“姬太子,怎么了,难道连老熟人都不认识了。”
她一言落,长剑挥到,姬擎天身形一动,避了开来,心中痛苦莫名,他看到了云染眼中的恨意,心紧紧的揪到了一起。
姬星河手中的长伞一抖,狠狠的对着姬擎天砸了过来,姬擎天大手一抬,手腕一转,接住了那破空而来的雨伞。
天幕之上,一道惊雷飞快的炸开了,高大的树木之上,有高高竖起的铁丝引导得电流飞快的窜到地上来,地上铁丝埋在水中,闪电如灵蛇,飞快的游窜在水中,云染沉声命令姬星河和身侧的人:“快,所有人避开。”
那如蛇一般窜闪而来的雷电直奔姬擎天而来,同时他带来的黑衣手下也在灵蛇一般的闪电之中纷纷的中招,噗哧噗哧的响声不断,那被雷电击中的手下纷纷的化为黑色焦尸,姬擎天身后,那些反应快的手下,脸色陡的变了,飞快的朝着姬擎天大叫:“殿下,小心。”
姬擎天一怔飞快的跃起,雷电狠狠的击向了他,他在最快的时间里爆出了周身的内力,碰的一声巨响,身子和雷电狠狠的碰撞到了一起,轰轰整个人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云染飞快的望了一眼那被雷电击成黑炭的家伙,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不过不管他生还是死,他一定受了重伤。
“我们走。”
数道身影在雨幕之中如幽灵一般的闪身便走,眨眼奔出去数十米远。
身后姬擎天带来的手下,个个直奔姬擎天的身边,再顾不得追姬星河和云染等人,此次彼落的惊呼声响起来。
“殿下,殿下。”
云染和姬星河等人理也不理身后的情况,一路直奔东炎和大宣的关卡而来。
一路急奔,一口气奔出了百里之外,此时天色已亮了,天上的雨也停住了,一众人方停了下来,休息一会儿。
官道边,众人正坐着休息。
姬星河眸光幽深的望着云染:“揽月,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先前是她让他在客栈门前高大的树木之上绑上了铁丝,又让他在客栈门前的雨水里摆了铁丝,原来这种东西会传雷电。
不但如此,她手中执着的那把雨伞之上也缠上了铁丝,所以他才会把雨伞砸向了姬擎天,就为了把雷电传到他的身上,哪怕他从水里跃起,雷电也会由雨伞传到他的身上。
但是这样还是不够的,云染在适当的时机里露出了她的身份,这震憾住了姬擎天,才会使得他中招。
姬星河痴痴的看着云染,幽幽的说道:“揽月,我都不想送你去东炎,嫁给那个男人了。”
云染抬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说若是我把这份聪明劲用在你的身上如何?”
她如此一说,姬星河的脸色黯然了:“揽月,你心真狠。”
“我也可以不狠的,前提是你别招惹我,若是招惹我,我就心狠了。”
云染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她运功烘干身上的潮气,一会儿的功夫,先前被雨水打湿的衣衫已经尽数的烘干了。
云染收手掉头望向姬星河:“前面不远就到了东炎和大宣交界处,你送到这里吧,眼下姬擎天受了重伤,正是你的大好时机,你还是立刻回东炎去吧。”
“他受伤了,我正好可以安心的送你去大宣,我想看一看那娶你的人,究竟生的怎样的出色,让你如此死心蹋地,义无反顾的想嫁给他。”
云染听到姬星河的话,轻轻的笑起来,一笑风姿绰绝,仿似雨中清荷,徐徐而开,更似山中百合,清新扑鼻。
“他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燕祁,我绝世无双的男人。”
姬星河听了云染的话,心中酸涩不已,他也想做她绝世无双的男人,可终究与她错身而过了,那些在谷中的岁月,他只想着要重回东炎,找太子皇兄报仇,却全然忘了让自己做她的绝世无双。
“我们走吧,今日已是二十一日,我们只有四天的时间可以赶路了,若是不加快速度,只怕要错过你们大婚的日子了。”
姬星河率先往前走去,心里默念,既然做不了你的绝世无双,我就做一回送你踏上人生幸福路的使臣,我要告诉那个男人,他有多幸运。
九月二十六。
大宣的燕郡王和护国公主的大婚之喜。
天空万里无云,天气晴好,宜嫁娶。
京城从一大早便热闹起来,大街小巷挤满了人,个个议论纷纷。
说得最多的便是,听说护国公主云染失踪了。
听说护国公主坠崖死了。
听说护国公主香消玉焚了。
可是燕郡王竟然依旧坚持要举行大婚仪式,所有人都一致的认定一件事。
燕郡王疯了,若不疯,明明知道护国公主已失踪,为何还要坚持举行大婚之事呢。
云王府里,云紫啸和大长公主两个人红着眼睛,静静的独坐在茹香院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云挽霜和茹香院里的丫鬟,所有人都哭了。
荔枝枇杷和柚子等不停的抹眼泪,本来所有人都想着,公主大婚之日一定会赶回来的。
只要她活着就一定会回来的,可是现在她没有出现,这代表什么,难道她出事了。
如此一想,一直坚强等待着云染回来的云紫啸和大长公主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伤心欲绝,从昨儿个晚上,两个人便心神不宁,伤心流泪了。
可是心头还有企盼,染儿她一定会回来的,可是一夜过去了,染儿依旧没有出现,难道她真的出事了,没有人救她,所以她死了。
一想到这个云紫啸和大长公主便心痛抽成一团,两个人眼眶潮湿,心中剧痛。
这时候,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来,一个小丫鬟飞快的走进来禀报:“王爷,大长公主,燕郡王过来了。”
云紫啸和大长公主相视了一眼,两人起身走了出去,站在廊阶之上望着那踏着一地花红徐徐走了过来的燕郡王。
身着大红新郎服的燕郡王,乌发黑眸,丹鼻朱唇,肤白如雪,红艳的色彩映衬得他五官越发的精致华美,长眉浅浅飞入鬓角,黑如点漆的瞳仁幽光闪烁,不点而朱的唇角,轻轻的飞扬,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致,整个人好似嫡仙降临,美得入骨三分,却不让人觉得妖艳,唯觉华丽。
长廊之下,云紫啸和大长公主痴痴看着他,想着若是染儿在多好,她那般的水灵,若是仔细的妆扮起来,和燕郡王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云紫啸望着燕祁,心中剧痛,不忍开口,不过依旧沉声说道:“燕祁,染儿她没有回来。”
燕祁眉眼温融,如画一般,他温润的声音如玉珠在金盘之中滚动,悦耳至极。
本该是最伤心的一个人,却反而劝起廊下的两个人。
“你们别担心,染儿今日定然会赶回来的,你们知道吗?她最喜欢看本郡王的美貌绝色,她说秀色可餐,她看着本郡王就会饱了,所以她舍不下本郡王,今日她一定会赶回来的。”
燕郡王眸光拢了轻辉,笑意浅浅,说不出的动人心魄,云紫啸和大长公主看得清清白白,这人竟然有些痴了,若是今日染儿赶不回来,只怕此人能入了魔,一想到这个,心中更痛。
燕祁却忙着招呼起荔枝等人:“好了,染儿的嫁妆呢,你们快点发了嫁妆,把所有的东西都抬上去,对了,嫁衣呢,嫁衣摆在花轿上,她要是赶回来,正好现换上。”
“你们别站着了,快点抬嫁妆。”
燕祁的促督声响起来,一直安静无声的茹香院忙碌了起来,一抬一抬的嫁妆往外抬,大红的锦绣嫁衣,凤冠霞帔,送上了花轿,燕郡王从头到尾指挥着众人,等到嫁妆全都抬了出去,燕祁又走了过来,端端正正的对着云紫啸行了大礼:“小婿给岳父见礼了,小婿先回燕王府了,回头带了染儿回来看望岳父。”
云紫啸挥手,燕祁洒脱的转身,一路往外走去,荔枝枇杷柚子还有一些下人皆跟着燕郡王前往燕王府,因为当初的礼单上,这些下人是要随了公主前往燕王府的。
现在公主不在,嫁妆发了过去,他们这些下人也在嫁妆的礼单之中,所以只能前往燕王府。
身后的茹香院台阶上,云紫啸和大长公主只觉得心头无比的沉重,大长公主抬头望天:“染儿,你不是最心疼燕祁吗,今日你千万千万要回来,若是你不回来,燕祁心中崩着的一根线定然崩塌,他心中的线若是崩塌,这人必须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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