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奔驰,未曾停歇。
侧坐于马鞍上的景绛雪,在这马不停蹄、一路颠簸的情况下,五脏六腑早已被震得难受不堪。
头晕目眩、俏脸惨白,原本搂着他结实腰身的小手缓缓松开。
拓跋狩皱眉,勒紧缰绳,令马停下。
“你竟敢松开手?”若他没有一路搂着她的身躯,方才她便会滑落马背,摔断细颈,当场毙命。
那如雷般的怒吼声,令景绛雪更觉得难受,娇弱身躯无力的倚靠着他结实的胸膛,呼吸急促。
拓跋狩这才发觉她的不适,伸手掀开她头上所戴面纱,印入眼帘的是她惨白的倦容。
“你!”
“对不起,我有点难受”景绛雪强忍着身子的不适,柔声向他道歉。
“为什么不早说?”拓跋狩语气缓和,眼底有着不舍,以及更多的自责。
景绛雪轻轻摇头,无言以对。她是被掳走的人,又怎能提出什么要求?
拓跋狩见她那惨白的俏颜,心疼万分。
他早已习惯在马背上的生活,就算马不停蹄、日夜赶路、一路颠簸,也不觉得累。而他却疏忽了,她一名弱女子又怎堪承受?
是他害她试凄!
三人策马向前,其中一人出声“前方不远处有间客栈,即将入夜,咱们不如在那里暂住一宿。”
“咱们走。”拓跋狩放下面纱,单手拥着她的娇躯,策马前行。
策着胯下的赤鬃烈马放缓步伐,脚程不似方才那般迅如疾风。如此一来,她应该不会再觉得难受。
拓跋狩的体贴,景绛雪也感受到,顿时,心头有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十分复杂。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他们明明是初次见面啊!而她又怎能为此感到一丝心动?
半晌过后,他们来到一间位于驿站附近的客栈。
拓跋狩抱着她跃下马背,迳自往客栈内走去。
原本热闹喧嚷的客栈大厅,众人见门口来了名身材壮硕的黑衣男子,怀中还抱着一名头戴面纱的纤弱女子,全噤了声,直瞅向他们。
掌柜笑着迎向前“这位客官,有何吩咐?”
拓跋狩冷睨了掌柜一眼“两间上房。”
掌柜被这么一睨,吓得差点晕厥过去,身躯微颤,抖着声音说:“快为这位爷备妥两间上房。”
店小二又见有三名同样身材高壮的黑衣男子入内,不敢怠慢,连忙领着他们步上二楼。
“爷,就这两间相邻的房。”
拓跋狩当着店小二的面踹开房门,抱着景绛雪入内。
三人中的其中一人,自衣袖中取出一锭银两,丢给店小二“快备上茶水、佳肴。慢了,有你罪受。”随即步入厢房内。
店小二原本害怕不安的情绪,在瞧见手上的银两后,笑咪了眼,高声嚷道:“是是是,小的马上就为各位爷备上好茶、佳肴。”
拓拔狩以无比轻柔的动作将她置于床铺上,弯身俯视。“累吗?”嗓音轻柔、神情柔和。
景绛雪听见他轻柔的嗓音,随即抬起头来透过清薄的面纱看向他,为什么要对她如此温柔?
“怎么了?”拓拔狩柔声低问。
景绛雪轻启薄唇:“为什么是我?”这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疑问。
拓拔狩并未答腔。
没一会儿店小二步入房内“爷,为您送上茶水和菜肴,如果还有什么吩咐,只需唤一声即可。”随即步出厢房,不忘替他们将房门掩上。
虽然不明白这位男子跟那位姑娘之间有何关系,但他知道有钱的就是老爷,好生伺候就是。
待店小二离开,拓拔狩起身将房门落锁。随即当着景绛雪的面取下脸庞所覆盖的黑罗、摘下毡帽。
他脸庞性格粗犷,浓密有形的剑眉底下,是一双深邃锐利的黑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瓣,但最令人讶异的是那长及腰际的深红发色。
拓拔狩将红发随意以皮绳扎起束于脑后。
“呀!”景绛雪惊得倒抽一口起。
怎么会这样?他不就是当年的那名少年?
如此诡谲异于常人的红发教她印象深刻,怎么也难以忘怀。当年的情景更是立即浮上脑海。
“你总算想起我了?”拓拔狩唇瓣微勾。
“那日之后你过得可好?”景绛雪柔生轻问。
她从未忘记他。
拓拔狩轻向前,动作轻柔为她掀起紫罗面纱,黑眸直勾勾望进她的眼眸,热辣辣、情切切灼人心肠。
霍地她双颊酡红,连忙垂下眼,痹篇他灼热的眼神。
拓拔狩伸出修长手指,以指腹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别痹篇,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这些年来过得如何?”
景绛雪只得再度抬起眼,望着他深邃且深情的眼眸。他的话,如同魔咒,令她难以抗拒。
“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刻忘记你,也照着当年的约定,待我成为王后,立即前来找你,迎娶你为后。”
“王?”景绛雪轻颦蛾眉。当年他所说过的话犹在耳畔。
只要他成为王,就要娶她为后!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啊!他并非皇族之人,又如何成王?
拓跋狩看出她眼底的疑惑“我已成为成戟王。”
景绛雪诧异的瞪大双眸“这么说来,你杀了上一任的君王!”
成戟国有项不成文的规定,任何人只要有本事能杀了现任的君王,就能立即登基称王。
成戟国的百姓无一不跃跃欲试,但无人可轻易刺杀武艺高强的君王,再加上君王身旁有数名贴身侍卫保护,欲行刺更是难如登天。
若刺杀君王成功,顺利登基为王后,却得每日提心吊胆,随时担忧是否会有人前来暗杀。因此,成戟国的君王向来不定,无人可统治数十年以上。
没想到他竟一直牢记着当年的约定
拓跋狩泛起一抹冷笑“只要能称王,不管要杀多少人,我都不在乎。”
景绛雪惨白俏颜,究竟有多少人惨死在他手下?当年她所要的并不是这样,只希望他能平安在这世上继续活下去。
拓跋狩俯身,就要吻上她的柔软唇瓣
景绛雪往后退去,避了开。
拓跋狩轻挑眉峰。“不愿意?”
景绛雪垂下眼“是不能。”
“为何?”他再问。
“因为我与人已有婚约。”她轻启红唇,缓缓开口。
拓跋狩万分震怒,扬起巨掌,往身旁木桌用力一拍,桌面立即裂成两半,倒于地面,发出偌大声响。
邻房的护卫立即踹门而入。只见景绛雪低垂俏颜坐于床铺上,而拓跋狩眯起利眼瞪向她,胸膛起伏剧烈,看得出他极为愤怒。
那三名护卫尚未来得及出声,拓跋狩就挥手命令他们退离。
在楼下的店小二听见楼上所发出的声响,惊得连忙上楼,打算一探究竟。
一名护卫立即扬声“这没你的事,快滚。”万万不能让他人瞧见王!
若王不在国内的消息一被传开,国内的某些敌人将会大举入侵王宫,乘机谋反篡位。
店小二被这么怒斥,可没胆子再向前一探究竟,赶紧奔下楼,保命要紧。
三名护卫只得将门再度掩上,退离厢房。
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拓跋狩沉声低问:“对方是谁?”谁敢娶她为妻,他就杀了那人!
景绛雪轻轻摇头“我不会说的。”
依他强悍霸道的性情,怕是会将打算迎娶她的那名男子杀害。而她所要嫁的那人,他更是万万杀不得。
所以无论他怎么逼问,她绝不会轻易道出那人的名。
拓跋狩眉头紧蹙,神情万分不悦“怎么?你就这么护着那人?”嫉妒令他快要发狂。
景绛雪抬起头,柔声向他乞求“这里距离舜天国的国境不远,请你让我回去”话尚未说完,就再也开不了口。
拓跋狩大手紧捏着她小巧的下巴,令她再也不能说出任何让他听了不悦的话语,弯下身,怒不可遏瞪向她。
“明明是你与我有约在先,我不管要娶你的人究竟是谁,今生今世,你所能嫁的人就只有我!”他霸道的下令。
他的妻,只会是她一人,而她的夫,也只能是他!
景绛雪被他这么捏紧,疼痛令她红了眼眶。
拓跋狩见她神情痛苦,心里十分不舍,只得先放开她,随即旋身,坐于厢房中央圆桌旁的椅上,背对着她,不再交谈。
景绛雪望着他宽阔的背部,心里也万分难受。
伸出小手,悬于半空中,却又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最后只得将手放下。娇躯倚靠着床架,缓缓闭上眼,颊边落下一滴泪。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局面?她又该如何是好?
慌乱的心,没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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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天国
老王与金华回到景府,将一切始末告知老爷和夫人。
景卫与向紫香一听见景绛雪被人掳走的消息,讶异、担忧、害怕各种不安情绪以及数种揣测涌上心头。
向紫香更是一时禁不住,就这么当场晕厥过去。
景卫抱着向紫香回房。
总管尚克刚一听到这消息,也为景绛雪的安危担忧不已,立即提笔写信,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信送至在外经商的少爷景天曜手上,同时还请人秘密打听近日可有女子被带出城关,又带往何处的消息。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绛雪小姐失踪一事,可万万不能被人发现,要不然事情将会闹得更大,难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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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卯时,景绛雪悠悠苏醒。
只见自己平躺于床铺上,身上披盖一件黑色长袍。
这是他的衣衫,上头依稀可嗅到属于他的独特阳刚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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