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点我却不担心,除了被你信任之人算计之外,凭你的城府,还有人能动得了你?”
当然,有他在,他是不会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到她的。
陈白起看他:“你这是在赞扬我呢还是在损我?”
后卿笑得像那冬日微熏的阳光,暖意趋寒,但眼神却勾人:“赞你,我便喜欢你这般狡诈又无辜的模样。”
这话她已经确定不是什么好话了。
陈白起鄙视他:“你以为你又有多好?”
千年老狐狸还嫌她狡猾。
后卿想了一下,摇头叹息:“我知道我不好,所以你才总瞧不上我。”
陈白起深吸一口气,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简直痛心疾首啊,以前多正常一人,如今都快变成一精神分裂了。
后卿却噗嗤一声笑了,也不再拿话酸她了,他看着她,眼神一点一点地加深,东方式墨染般双眸缀着光,像要将她整个人装进心底,刻进骨子里似的。
“我只是在想,你若始终不愿朝我迈出一步,那无妨,剩下的便全部由我来努力,你什么都无需去做,只要安静地站在原处等着我靠近。”
说这话时,后卿很正经,没有笑,也没有将声音刻意放软、放轻,只是很平静地跟她叙述一件于他而言再正常、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一件事情。
但陈白起听了却没法平静,她总觉得她面前被织了一张大网,而这张大网不容她退、不容她逃,不容她拒绝,正一步一步朝她笼罩过来。
“我如今,不想谈这个。”她生硬道。
后卿看出她的意思了,他弯唇笑了一下,表情却有些失落:“嗯,那便不谈了。”
都听你的。
——
“相国。”
车外传来婆娑的声音。
后卿道:“进来。”
婆娑掀开车布,看了一眼陈白起,道:“人醒了。”
陈白起一愣,反应过来婆娑话中的意思后,立即翻下了马车。
后卿看着她急切的背影,面上已是半分笑意都没有了,他总想着将她过往的一切全部斩断,让她彻底与楚国那边的人与事断个干干净净,但事与愿违,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
婆娑见“陈焕仙”头亦不回地越过他便走,便叫住她:“哎,你急什么……”
姚粒便在前不远等着,见陈白起过来,便抱拳:“大人。”
“人醒了?”
“嗯,方醒不久。”
她疾步走至马车,攥布一掀开,大量光线洒入车厢内,只见原本躺在车内的人果真已醒来,而郸芸娘正趴在他身上喜极而泣。
他睁着眼,听到声响便转目看向了她,而那一眼便令陈白起一震。
那是一种十分陌生而空洞的眼神。
“巨……”
陈白起看着他,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郸芸娘这时似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忙转过身,在看到陈白起那一双薄凉冷清的眼眸时一惊,下意识便松开了巨,。
“大、大人,他醒了……”她道。
陈白起没看她。
“你先下去。”
郸芸娘闻言咬了下嘴唇,她又看了一眼巨,正准备起身时,却被一只黝黑手抓住了手臂。
“你去哪里?”嘶哑得几不成声。
巨问。
郸芸娘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对巨柔声道。
“黑子,这位大人,是他救了我们,你……你可否还认得他?”
巨没有看陈白起,他看着郸芸娘,轻轻摇头。
他此刻嘴唇泛白,脸色亦很差,整个人还处于虚弱的状态。
“你要去哪里?”
他又问。
郸芸娘一怔,心有些疼,她道:“我、我过会儿……”
巨似乎要动,郸芸娘一惊,忙按住他
“你别动,你的伤……”
巨听她的话,便没动了。
在他们说话期间,陈白起便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没人看得出来她究竟在想什么。
巨很依赖郸芸娘,她看得出来。
“罢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在她放下车帘转身之际,郸芸娘转过眼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小弧度地弯了起来。
而在郸芸娘的视线转移开后,巨则垂下了眼皮,嘴唇几不可见地微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