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想起了巨。
一方面她由于沛南山长的事情并不待见它,但又想着巨对它的看重,她却是不能出手杀了它。
“走吧。”
她对银狼的出现视而不见,她眼下已经恢复了男身,对于她能女变男、男变女的这种诡异情况,陈白起对姬韫跟姒姜只简单地讲这是她附身“陈焕仙”这具身体之后出现的一种“后遗症”,她也不知道原因,于是姬韫跟姒姜也无法再过多探问。
陈白起信步如游庭在前带路,姒姜跟姬韫没有异议,就跟以往一样信任地跟在她的身后。
而除了他们,银狼也安静地跟在身后。
走了一段路程,陈白起脚步一停,再度回头:“你想跟到什么时候?”
这话不是对姒姜跟姬韫说的,他们也停下来,回头看向身面。
银狼仰眼看着陈白起,一双银眸意外干净而专注,就像夜晚闪烁的星星。
但陈白起却没有忘记当初它择人而食的残忍跟血腥。
“你是为了你的主人来找我报仇的?”陈白起故意道。
银狼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却好像知道陈白起并不喜它,它顿时两只尖耳一耷拉,失落地垂下狼头。
一看便知道不是。
陈白起看着它,却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一句话。
物似主人形。
她忽然难受地笑了,再像又如何?
她负气道:“我要的是你主人,不是你,滚!”
陈白起一拂袖便冷冷转身便走。
而姒姜跟姬韫面面相觑一眼,纷纷叹息一声跟了上去。
或许被陈白起的厉言威吓给震摄住了,这下银狼哪怕再渴望接近,也没有再尾随其后了,它像被遗弃的小狼狗一样默默地看着陈白起他们离开的方向,然后尾巴一甩,绕向另外一条路。
知道陈白起心情不好,哦,不对,岂止是不好,简直是十分差,再加上姒姜跟姬韫两人亦像被什么压着沉重得喘不过来气似的,于是三人一路皆无话。
在赶到之前讲好的集合地时,陈白起没见着人,却在一处隐蔽的位置看到了他们留下的信息。
信息的内容刻在一块石头背面,画着一个太阳,一根树枝。
陈白起看了一眼便懂了。
“这样徒步行走,太慢了。”陈白起颦眉道。
这时,姒姜奇怪道:“咦,我好像听见有马嘶声?”
陈白起也仔细一听,便走到前边的林子一看,只见一棵树上的确绑着两匹马。
这种荒僻的地方是不可能会有人将马留下,应当是他们特意给她留的。
陈白起道:“上马吧。”
三人上马,由于这种楚国战马烈性,陈白起便与姒姜一道,由他负责带她,而姬韫则独自一匹。
“朝哪边走?”姒姜回头问。
陈白起抱着姒姜的腰,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
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远山含黛,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
“朝东。”
于是两匹骏马如同乘风破浪一般快速驶入了一片汪洋森林当中,转瞬间便被浅深渐染的绿色淹没。
——
赢稷、相伯先生等人按照一开始所讲好的那样在集合地等待,却没想到先等来了一群伤重,并且还参次不齐,陆陆续续直到天明沛南山长独自出现,人数还是没凑齐原数。
孟尝君与魏腌他们看到沛南山长都回来了,却唯独没见陈白起。
在问清楚了事情原委后,孟尝君一面气恼陈白起无故离去,一面又担忧其安危。
赢稷冷静道:“此处并不安全,再等一个时辰,若他们三人仍旧没来,便留下两匹马与讯息即可。”
沛南山长由张仪扶站着,他脸色并不好,唇白而面色泛青,他道:“不用等了,她既然讲了便会赶上来的。”
“继续留在这里的确不妥,先前我察觉到狄戎族亦有一支兵力驻守亦在蒿林,若他们汇合再一搜林,我们的处境便很困难了。”相伯先生道。
最终他们一致决定还是先行撤离,他们留下了线索,太阳代表东方,树枝画的是榕叶,榕树代表的是茂盛跟巨大,这这代表他们会在东方最显目的一棵树下等他们。
果然,没让他们多等,入夜前陈白起他们便赶到了。
幺马跟魏腌他们负责站在高处挑高望远,监测情况,一见到陈白起的身影,甚至来不及回去通知身后的那些人,便惊喜地拔腿先一步迎上去。
很快,陈白起回来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的。
只是,这次回来的陈白起让人总觉得哪里改变了。
他们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只是却不知从何而问起。
陈白起只挑一些能讲的跟他们解释了一遍她先前去办的事情,也说明了一些楚军的情况,然后便缄默地牵着马到一旁绑好。
其它人见她神色尤其疲惫,眼底黑青,便是有事也不着急追问,让她先休歇。
可陈白起却惦记着沛南山长的伤手,她拉着沛南山长找了相伯先生,让他给看看情况,相伯先生这次倒是好说话,并没有拒绝陈白起。
伤情看完后,陈白起便让沛南山长找处位置坐下,她蹲在其面前再替他的伤手重新上药。
上药时,她想到了她之前给沛南山长伤臂的绑带早已不翼而飞了,顿了一下,也没有询问,便听到他问。
“那个蛮夷呢?”
陈白起顿了一下,在沛南山长感觉到异样时,她方淡淡道:“胸前中了一支暗箭,然后掉到了万丈水崖下了……”
沛南山长的声音一下便哑了,他怔怔地看着陈白起的头顶。
陈白起这时抬头,勉强笑了一下。
“山长的手方才给相伯先生看了,他说虽然看起来伤得挺重的,可由于处理当时及时,假以时日辅以上等伤药,很快便会恢复如初。”
沛南山长看着她,迟疑了一下,低声道:“若不想笑,便不要勉强自己笑了。”
陈白起闻言,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很奇怪吗?”
沛南山长双唇倏地抿紧,忍着情绪道:“他的死……真让你这么伤心吗?”
陈白起嘴角扬着的笑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她垂下睫毛,手上不慢地替他清理伤口道:“不知道啊,只是好像忽然不想笑了,我想……只要再过段时间就好了,只要再给我点时间习惯就好了。”
她的声音到最后都低得几乎不可闻了,但沛南山长与她离得这么近,又如何没听清。
沛南山长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