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出阵!”
天武军和捧日军的空心方阵前沿缓缓打开,无数的弓、弩手排着整齐地队型走了出去,在阵前连成一道宽阔的人墙。
党项人在整顿好部队之后,终于率先发动进攻。一排骑兵如一条长蛇排成一列,整齐地向河动军冲来。
这应该是敌人的试探性进攻,大概有五百骑兵,队型也很稀疏。
“终于开始了!”杨华伸手拍了拍不安的战马“这一仗是我河东军所遭遇的最大规模野战,时间会很长的。”
这个时候,杨华突然想起上前天晚上那个夏国使者。
那家伙是个党项人,可穿着打扮都是汉人儒生打扮,一到自己大营,这家伙就引经据典地说了许多说,强烈斥责河东军背信弃义,撕毁盟约,若杨华还有羞耻之心,应立即带兵还朝,并正式向西夏道歉,赔偿战争所产生的损失。
这家伙看样子很有学问,一通话说下来,让杨华军中大将怒不可遏,皆手按刀柄,正等杨华一声令下就乱到分了这个噪的苍蝇。
赵行德毕竟是读书人,自然不肯让这个党项使者抢了风头,一时不忿上前辩驳,结果被那家伙说得面色发青,羞愧地败下阵来。
一边的关群也看不下去了,他仗着自己口舌便给,智计出众,有心给这个党项人一点厉害瞧瞧。可等他一上阵,就感觉到敌人的强大。那个西夏人在同关群辩论半天之后,突然话锋一转,谈到君臣大义和读书人地操守上。骂关群先侍辽人,后来又投降女真,被杨华俘虏后,转而逢杨华为主。
完全是一个三姓家奴,人品低劣到令人发指。
只一席话将关群说面色惨白,袖子一挥:“我惹不起你,老子躲了!”
杨华完全把这一幕当笑话看,大笑了半天,连连摇头:“若党项人都是你这样,夏国完了!说了半天,你也骂累了,你的意思不就是谈判吗?”
“正是。”那个党项书生负手而立:“将军要粮食,现在也抢够了,还请尽快收兵回河东吧。我主说了,宋夏两过乃兄弟之邦,轻启战端乃不智之举。”
杨华点点头:“我知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现在不想同你们议和。这样,我打到兴庆府城下时,你再来好不好?”
那个使者大叫:“将军太自大了!”
“自大,不,我有信心。”杨华站起身来:“要和议可以,但必须同我大宋签城下之盟!”
“告辞!”西夏使者正要走,关群突然将他叫住,对杨华说:“主公,后天是个好日子,我河东军可与拓拔山岳决战。”
“后天”杨华微一沉吟,对那个西夏使者说:“回去告诉拓拔山岳,就定在那个日子。”他有些奇怪,实际上,杨华觉得后天决战还是有些仓促,天气实在太热,穿着铠甲在战场上厮杀一日,士卒都有些受不了。
眼看就要到白露,只要再等上三五日,天气就凉快下来,那是在打仗也不迟。
可一听关群这么说,杨华看了一眼黄历,后天的日子不错,吉利。古人都讲究这个,杨华觉得提前几天决战也没什么,反倒可以鼓舞士气,也同意了。
臂察战况地参谋军官又叫了一声:“党项步兵出动了,总数两千!”
杨华忙定睛看过去,西夏人的骑兵还在不紧不慢地冲着。在骑兵后面,有一队党项步兵紧随其后。
“骑兵冲阵,步兵跟进,事先又不用弓手压阵,党项人难道就没新花样吗?”杨华抓了抓头皮:“铁鹞子、泼喜军都没有出现,看来拓拔老兄并不着急啊!”“一里地了!”参谋军官继续报数。
党项骑兵一改先前的不紧不慢,战马开始提速,五百骑跑了起来,正对着阵形稍微有些不整的天武军。
看来,拓拔山岳也是一个有经验的军官,河东军要想在他面前隐藏弱点根本没任何可能。此方软勒就是彼方地攻击点,战场上没有侥幸二字。
“弓!”
“放箭,放箭!”
超过四千张大弓同时拉圆,指向天空。咻一声,一团白色云雾腾起,瞬间升至抛物线的最顶端,然后暴雨一样落下。
稀稀落落地惨叫声响起,无奈西夏人身上都有结实的铠甲,虽然有人被射得浑身是血,却依旧沉默地向前走来。
但骑兵却有些乱,有几匹马被直接射翻在地,在队伍中造成了小小的混乱。
“三百米!”骑兵开始加速,跟在后面的步兵同时发出一声呐喊,同时朝河东军大阵疯狂地冲来。
“看来我还是小看党项人地战斗力了,床子弩射击!”杨华下令。
“碰碰碰!”一连串大锤砸在扳机上地声音,瞬间,空气中响起尖锐的破空声。
无数条黑线向前射去。
床子弩地威力大得超出人的想象,很多人都被这粗大地弩箭一劈两半。
惨烈的叫声此起彼伏。
杨华也不用观察战果,这不过是党项人一次试探性地进攻,对大局毫无影响,到现在他还没有着甲,若现在穿上沉重的盔甲在太阳地里站一天,到晚上还不累垮?
他走到关群面前,蹲了下去:“关群,会下五子棋吗,来一局。”
必群一翻白眼:“主公只
我的对手,若不添些彩头,我才不跟您玩呢!”
“好,就同你赌一局,赌什么?”杨华命人铺开棋盘,将白子递过去:“我执黑先行。”杨华最近迷上了围棋,可惜棋力太弱,只知道死活。自然不是关群这样地围棋高手的对手,于是他改而钻研五子棋。
必群捏起一枚白子在鼠须上擦了擦:“同主公这样的天下人赌,自然要赌天下。关群若赢了你,只求你给我一道手令,上面写着:关群将终老病榻。”
杨华哈哈大笑:“我又不是嗜杀之人,更不会胡乱杀人。”
“难说。”关群看了看前方杀成一团的战场:“人是会变的,再说你手下那群虎贲看我不顺眼的又不止一个。”
“你这是抱怨我让你做马夫了?”杨华有些恼怒:“赌了,只要我杨华在世一天,你脑袋就稳稳地在你脖子上呆着。”说完,当一声将黑子拍在天元的位置:“若我赢了,你再给我当十年马夫。”
“这还不错。”关群将一枚白子靠了上去。
“党项人退了!”参谋军官大声说。
原来,西夏骑兵在床子弩和神臂弓的射击下损失了五十多骑兵,见硬攻无望,同时发出一声喊,慢慢地退了回去。
“将弓手撤回来。”杨华又将一颗黑子尖在白子头上:“这个拓拔山岳还是挺谨慎的。”
一声令下,河东军弓手同时收起大弓,推着沉重的床子弩回到本阵。
天武军和捧日军地方阵又恢复成先前那个模样。
一切好象都没有发生,只前方地上躺着几十具人马的尸体。
“党项人的骑兵来了,攻击目标---天武军!”参谋军官大喊:“是山讹。”
山讹是战斗力很强的横山羌兵,是边防军的主力。
“山讹也没什么可怕地。”杨华发现关群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连成了五子,他叹息一声:“再来。”
“赌什么?”关群问。
“赌些实惠的东西吧,十匹好马。”
“成。”
党项山讹骑兵有五百来人,皆一身漆黑地皮甲,手中挥舞着长长的大枪。他们在天武军方阵前试探着攻了几下,发现实在找不到漏洞,又丢下十来具尸体,呼啸着跑了回去。
等山讹回去之后,拓拔山岳又排出一个两千人地步骑混同军团冲上来,同天武军纠缠了片刻,再次无功而返。
“不下了,老是输。”杨华扔掉手中的棋子:“拓拔山岳这个瘟神,就这么几百几千人上,一沾即走,真是讨厌啊!”实际上,这么大战场,这么多士兵,战场又近乎透明,彼此地一举一动都瞒不了人,不可能一上来就决战。冷兵器战争,有的时候还是挺枯燥的。
注定是一个无聊到令人烦躁的上午,西夏军在攻击了几次之后,发现没什么效果。便派出一弓手向河东军不住射箭,河东军的射手也同时还击。
大家对射了半天,又因为都穿着厚实的铠甲,基本没什么死伤。
好几次,杨华都忍不住想将手头的骑兵放出去将着群党项弓手杀个干净,可一看到对面整装待发的党项骑兵,他又压抑住这一冲动。
双方的阵型都在不住变换,排兵布阵、进攻、撤退、整队时间就这么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很快就到中午了。
党项人和河东军都有些无奈,双方的主将都异常谨慎,谨慎到几乎没有任何漏洞。
伤亡数据很快出来了,河东军阵亡三十人,伤一百一十一人;党项人吃亏在迎着太阳光进攻,阵亡两百到三百之间,伤四百左右。
必群将一支羽箭插在地上,看着那到阴影越缩越短,眼看只剩两寸长短。
杨华摸了摸鼻子:“头疼了,若拓拔山岳全军来攻,我有信心一战胜之,可他就这么一点一点同我纠缠,我军全是步兵,还真拿他没任何办法。这一仗该怎么打呢?得逼他同我决战。”
“不急,下午太阳移到西边,我军将迎着日光作战,那时就是党项人主力齐出的时候。”
“妈的,我倒忘记了这点。”杨华大叫一声:“我军马上移去南面,再拖下去,吃亏大了!”可这么大战场,这么多人,一转移战场肯定会惊动拓拔山岳,到时候敌人趁河东军一乱全力进攻,事情就麻烦了。
“不急!”关群突然一笑:“下午有雨,敌人若全军来攻,到时候遍地稀泥,马跑不起来,铁鹞子就是个屁。单靠步兵,我河东军步兵战法冠绝天下,到时候咬不死他!”
此言一出,杨华身边的众将都小声议论起来。
杨华抬头看了看湛蓝色的天空,有些发呆:“你确定有雨,不是开玩笑吧?”
必群:“我有风湿,我一身疼得紧。”
“可怎么也看不出要下雨的样子啊!”“我骨头关节这两天疼得很。”关群加重语气说:“已是深秋,该下雨了。”
“关先生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些?”赵行德有些口吃。
杨华想了想:“关群,你建议我今日与敌决战原来早有计划。
好,我相信你,就算没雨,这一仗也哟打,难不成还退回去不成?”
必群一点头:“正是如此,一切都尽在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