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昌回手一刀往自己脖子上砍去时,以宗望的武艺若t手中的刀子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过,宗望此人对张相公还是有相当好感的,第一开封之围困的时候,二人相交甚笃。所以,宗望这次才想到让张邦昌去做这个伪政权的皇帝。
可宗望是金国上层中少有的汉学专家,对汉人士子的所谓的气节还是非常了解的,知道这事也有些为难老朋友。既然老朋友要求仁,宗望觉得也可以成全他的美名。
张邦昌要以死洗刷被俘虏的耻辱就由他去,也算是得其所愿。
可令宗望惊讶的是,张邦昌这一刀砍下去的时候力道非常之小,在刀锋触及脖子的一瞬间有一个明显的停顿,只在脖子上砍出一个小小的伤口,根本不足以致命。
这下,宗望有些发愣,内心中有一种深深的失望。
宗望突然明白,这个小老头根本就没有起心自杀。若他真有必死之心,根本就不用这么虚张声势地狠狠往脖子上砍去,只需要找准部位轻轻一拉,一切都结束了。
等了半天,居然等到这么一个结果,居然等到这么一个结果,宗望觉得自己被这个狡猾的南人欺骗了。一股鬼火从心底冒起,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鲜血淋漓的张邦昌,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见了血,张邦昌显然也被自己吓住了。他楞楞地看着手上沾的那一偻红色,身体突然一颤,手一松,刀子落地,整个人也瘫软在地抖瑟个不停。
宗望低头看去,冷冷一笑,走到一滩烂泥般的大宋国宰相面前,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肩膀:“张相,需要找人替你裹伤吗?”
他不紧不慢地说:“不过,看你的伤也仅仅割破了一点油皮,也不需要上葯。若是在热天,得小心伤口溃烂,但这天啊,冷得紧,这一点你也不用担心了。”宗望将提起的脚收回来,在雪地划出一条弯曲的细线:“这是黄河,老实同你说吧。这次开封大战,宋金两国已经打得差不多了。要想两下休战,必须以黄河为界,我大金对河北势在必得。不过,我女真勇士不耐中原夏季的酷热,都不愿意驻守河北。但是,河北之地必须要有人管理。不管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这个皇帝你是做定了,也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宗望冷冷地看着山丘下地开封街景:“否则。我立即让人四下放火。把这座锦绣大城付之一炬。大家一拍两散。张相。想想吧。开封城中有多少百姓。到时候大火一起。不但城中几十万人口。连带着你地赵官家。也都变成一团焦碳。孰重孰轻。你自己斟酌。”
浑身酥软地张邦昌根本没办法说出话来。刚才那把道子砍上脖子之前。他还抱着一种牺牲地悲壮。可当那冰冷地刀锋一触及皮肤。他地手突然软了。刺痛从皮肤上传来。让他浑身都像是堕入了冰窖。
他想喊。可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整个人都像是落进一场噩梦之中。意识无比清醒。但身体却不听指挥。
死亡。说起来并不可怕。可是。当你直接面队他地时候。你才感觉到其中地狰狞可怖。
就在昨天晚上。一群金兵闯进他地府邸见人就杀。那时候他刚和小妾躺在床上。四个长矛凶横地撞开房门。提着长矛对着小妾就是不断乱戳。
小妾一时未死。只不住惨叫。
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那样的震撼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张邦昌知道自己若答应宗望去北京做那个傀儡皇帝,自己的名节就算毁了。可是,如果不答应,等待自己的将不知道会是什么。
若就这么死了,他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人生究竟是什么?
张邦昌迷茫了:这么多年的宦海沉浮,这么多年的清名,到现在,都变成了一场空。难道我张邦昌真都要变成一个千夫所指的叛逆吗?
想到这里,张邦昌眼泪长流,竟泣不成声了。
这眼泪一是恐惧,二是委屈,三是为将来将要面队的良心拷问,四是屈辱。
看张邦昌流泪,宗望心头一松,他太了解宋朝的文人了。这些读书人,平时一个个装出一副救民于水火,天下事自是我辈责任的狗屁模样,以为这个世界离开了他们就玩不转。可一到紧要关头,却都是软骨头,臭狗屎。“小丑”二字不足以形容这些无行文人。
若这满城满天下的宋人都是这副德性,我大金席卷天下怎么如此艰苦?
好,就从这个小老头开始,慢慢分化瓦解这些南人。只要伪政权一立,搅乱了汉人的人心,不出十年。试问当今世界,谁人是我女真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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