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子再挑衅上来,也懒得打了,压着各个暗中较劲还没有分出胜负的老大们狠狠揍了一顿。
揍的小崽们嗷嗷直叫,可是痛了之后却一个个凑在祛恶身边认他做了老大。
祛恶如此当真是烦不胜烦,可他如今化用的是巫族的壳子,总不能玩儿死遁,更何况妖族前身多是龙凤麒麟统帅的三族,当中妖才济济,他如今的修为对方还看不上眼也只有在巫族里头还有谋划的时候,因此对于这些小崽子们还真的无法下死手,也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实在绕不过去再暴打一顿。
如此又过了数百年,身边的幼崽渐渐长大,而他却仍旧是当年矮矮小小的样子,可是没有一个人轻视他,他们都恭恭敬敬得称他祛恶大人,因为他如今成了相柳手下的书记官,掌管整个共工嫡系的钱粮物资,而羿也成了共工手下的大将,时常奔波在一线。
这一日他从执尸那里收到了消息,帝俊有了十个孩子,虽然目前还是十个没有出壳的金乌蛋。
伏羲离开的日子是个大晴天,碧空万里,连一丝云也没有。
在龙凤初劫之时,天地间并不隔断,自数千年前巫妖征战不休被道祖鸿钧定下妖族执掌天庭,巫族执掌大地,天地间便生出了隔断,好在从大地往天庭有许多通天路:或从不周山巅登天梯,或从昆仑之巅沿着天河逆流而上,或从极东之地的扶桑树出发……如今伏羲要走,自然是要选一条路。
距离他们最近的自然是不周山巅,然而自数百年前道祖合道之后,不周山巅便遍寻不见,洪荒生灵多性子高傲,自然有不信邪的前去找麻烦,然而便是修为如三清亦是推算不清,只说是有前辈隐居于此。
帝俊如今为天地,自是派妖族镇守各个通天路,因此对不周山巅很是忌惮,心想着定然是有厉害的阵法将之隐匿起来,他一时便起了好胜之心,且他可谓是洪荒阵法大家,他与伏羲虽说不好何者为第一,到到底再无出其右者,可表示他亦是毫无办法,日久天长年长的生灵缄口不言,新生的妖族巫族更是不知道。
伏羲往天庭终究是前去帮忙而不是添乱,断然不愿招惹一个隐居的前辈,且女娲恨不得彼此在不分离,宁愿多走一程算一程。
他们最后决定从昆仑走,只因为女娲听说天河不知其长短,且水势浩大虽然有妖族驻守,但数量不多,而昆仑多美玉少植被,巫族也不在此居住,到分外清净。
修为到了女娲这个地步再长的天河也不过寻常,且她答应了伏羲只站在此岸送他,并不随着他往彼岸。
女娲站在水边,河水崩腾不息,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衣裳,她却一动不动,只看着伏羲化出蛇尾,身形快如疾电,便是她动用神通,不过须臾仍旧不在了。
她在河边站了许久,却始终没有见到伏羲回头。
女娲从来没有觉得这样难过,这样茫然。
他们从天地初生便在一起,无数个元会从未离开过,以至于这一分离便教她心神震动,仿佛最开始的一心一意提升修为也不能让她感到欢喜,她只是觉得从此之后,那个在伏羲面前撒娇哭闹的女娃,那个被兄长和夫君一心一意捧在手心的女子终究也随着伏羲离开也从她身上剥离开了。
等她回过神来,只觉得面颊上一片冰冷,却是眼泪在她未察觉之时便被风吹干了,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走到了何处,眼前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片水泽。
那是一片清透空灵的蓝,却又深邃而不见底,女娲在水边坐下来,才发现这水泽漂浮在眼前看不见岸,四周一片寂静,就连那水泽都映照不出她的倒影来。
女娲忽然觉得自己很孤独,这样的寂静让她忍不住想发出声响来,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忽然理解了见善,理解那个孩子为何要守着一堆造物周而复始,及时那些东西只能活一日。
她也想造点儿什么,只要能发出声音来。
然而她寻遍了全身只发现自己身上带了两样东西:一样是曾经在不周山巅孕育了净世青莲的息壤,一样是自不周山西山得来的葫芦藤。
女娲当即伸手取水将那息壤混合成泥,再按着化形之后的样子捏了一男一女,谁料到那两个泥塑还不等她使唤法诀,便径自落在地上混了起来,只围着她唤“母亲”。
女娲心中一痛,她与伏羲结成夫妻多年却始终没有血脉延续,而如今他们甫一分离她却造物成功了。
心头的愤怒和悲痛让她不由自主抓起葫芦藤朝着息壤狠狠一鞭子,无数泥点飞溅落地立即成了方才的造物,这些小家伙围绕着她唱啊闹啊,无比的亲近依赖。
下一刻九天之上无数金色的功德翻滚,到了这一刻女娲什么都明白了,她伸手拖起她最初捏成的两个造物,后者见她落泪,忙伸手想要替她擦眼泪,心中再多的痛也仿佛被抹去,她闭上眼眸再次睁开,眼中一片清明:“吾名女娲,道祖鸿钧座下弟子,今造物名‘人’,成就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