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笑地打破沉默“易公子今天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呃蓬荜生辉。”
他嗤笑一声,一把将已经滑下床准备到浴室冲洗的她又拉回床上。
“我的确想过你的‘寒舍’该有的面貌,还愚蠢的同情你卑微低贱的家世。”他把星芒逼入她的秋瞳,一眨也不眨,企图就此戳穿她的心湖。
温柔先是短暂的被他给唬住,但她毕竟出身不凡,马上稳住阵脚,现出娇憨的笑颜。一只兰花指轻轻的在他胸前撩拨,朱唇在他耳畔细腻软语的反问:“哎唷!易公子,人家不把自己形容得可怜兮兮,怎么能得到你特别的眷顾?你该不会以为我生命中就你一个男人吧?众多金主供养,才能成就我这番光景呀,吃醋了?”时至今日,医学恁地发达,想伪装成一名处女,也是轻而易举的嘛。
他不语,只是冷笑,那笑容冷得几乎可以让一整座的湖水为之结冰。
他怎可能为任何女人吃醋,在他心目中女人只是玩物,比随手抛弃的垃圾值不了几个钱。
“不要这样看着我,易公子,再看下去,我就要万箭穿心了。”他的利芒比刀剑还要可怕呀。“我们偶然遭逢,彼此也玩得还算愉快,就此挥挥手吧。我知道你心中从来不曾腾出空位让女人停驻,刚好,我也是个享乐主义的不婚族,和平了断,是最好的结局。”
他仍是不语,过了很久很久,才问:“你和白皓匀是怎么认识的?”他质问的口气像个妒夫。
“他是我们家的老邻居。”白皓匀既是他的好友,实话实说是最保险不出问题的。
“那你应该知道沈婕汝。”
谁是沈婕汝?温柔快速的在脑海里搜索一遍,确定沈婕汝是新进入的资讯,亦即莫宰羊。不过易昊勤忽然提起,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和白皓匀有深厚关系的女人。
“好端端的干嘛提起她。”她四两拨千斤,希望赶紧把这个话题结束掉。
“既然你也认识白皓匀的妻子,难道一点都没有愧疚之心?”
她傻眼了,白皓匀几时蹦出一个老婆来了?这小子居然连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
“沈婕汝是黑凤帮风禾堂堂主沈孟昶的侄女,这点你想必也很清楚。”
是是吗?她没法再故作轻松了,他明明话中有话,又不肯直截了当说明白,究竟什么居心?
“真巧,”他接续道:“黑凤帮帮主温凤和你一样都姓温,听说她也是白皓匀的老邻居,你认得她吧?”
“易昊勤,我没兴趣跟你打哑谜。”她霍地推开他,起身想冲到左手边的柜子去取出藏在抽屉里头的手枪,不料,硬是被他给拎了回去,其力道之大,差点捏碎她的手腕。
“在找这个吗?”
温柔见他手上正把玩着她保命用的手枪,不禁吓得花容失色。几时被他给搜出来的?她竟毫无知觉,该死!
“你来找我温存,怎么还带着武器?”她赶紧佯装不解地嗔道:“人家最怕枪了,快把它丢掉。”
他怎肯依她。
“不是你的?”他盯着那把别致的手枪,兴味盎然地研究起来。“这可是一把漂亮的好枪呢!白色烤漆还镶有十六颗碎钻,跟电影里00七情报员最喜欢用的枪系出同门,黑市里出再高价也买不到,除非透过特别管道。嘿”他惊奇地亮着黑瞳“上面还刻着字呢,这个字是”
“别说了!”温柔气得拿枕头丢他,抢了人家的东西已经是够差劲的行为,还装模作样掀她的底。
那把枪是她十八岁那年,母亲送给她的成年礼,原本她并不想接受的,但母亲和山井叔都坚持那是黑凤帮的规矩,接受了它就代表今生今世将誓死效忠黑凤帮,她身为掌门人之女,尤有带头表率的作用。枪身上面刻的正是“黑凤”两字。
“五年来,我从不曾使用过它,第一次想用它来防身,却是要对付我心仪的男人,真是讽刺。”
“不错,有进步,曾几何时,我已经晋升为你心仪的男人。”他低笑,没有丝毫喜悦,只是淡淡的盯着她的眼。
“心仪或心爱都没有意义,我们终究是要反目成仇,”不,他们本来就是仇敌,只不过还没正式反目而已。“然后杀个你死我活。”
“你想杀我?”他语调有点悲凉。
温柔咬着下唇,不承认也不否认,枪在他手上,万一激怒了他,自己这条小命可就要不保了。
“回答我的问题。”
忽地,措手不及的,她又陷入他的掌心,他凶暴地掐住她的颈子,只要再多施两分力道,便可送她去见阎王。
眼泪扑簌簌的从脸颊流下,她睁着水雾迷蒙的泪眼望着他道:“是的,那是我最初的目的。”
“现在呢?”
“现在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痛快。”她闭上眼,专心而惶恐的等死。
时间像停顿了许久,等不到预期的痛楚,反而等到了一记甜蜜又销魂的吮吻。
莫非是宿世的纠葛,那么不可能相遇的人.如今压在她身上,深深的吻着她,无限的情意,无限的惆寥,无限的疼楚。
易昊勤爱怜地抚着温柔的脸,昔日、最初的恋慕,又回来了。
他心里低低的呐喊着“梦寒!”
他曾花了无穷的心血,蚀心掏肺的爱着一个女人,结果呢?所有的似水柔情全部付诸东流,即使他给过她机会,完全不计前嫌,她依然走得那么决绝。之后,他的事业飞黄腾达,财富与日倍增,身畔美女如云,然,他却为了那位短暂夭折的“易太太”始终不娶。
他热切的抚遍她全身,加速侵占她的速度,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他只想和她缠绵。
时近晌午,厚重的窗帘抵挡不住强烈的阳光,室内的温度遽尔上升两、三度,缠绵的两具肉体彼此交汇着细细的汗丝。
温柔以为他睡着了,身子轻巧的挪动了下,他马上有知觉,更紧密的将她纳入怀中,让她动弹不得。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要嘛杀了我,不然就放我走,这样搅和下去,我迟早会爱上你的,到时把局面弄得复杂了,怕不好收拾。”
“你能爱我多久?三天、五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我有得是时间。”自动献上的纯情挚爱他不珍惜,却千方百计想得到她的虚情假意。
也许他也并非有心,因此才不介意她是否真心,他的目的只是让她离不开自己,多年来从没像此刻这般,急迫的想要桎梏住一个女人,折磨一个女人,以发泄长年积压在心里的怨恨。
但,为何是她?难道心里对她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他疑惑地瞅视着她,岁月隔离了种种凄凉往事,昔日恋情渐行渐远,慢慢地竟不复记忆,唯眼前的、怀中的女子让他神魂荡漾。
“在想什么?”温柔不曾看过神情恍惚的他“是不是在想一旦我爱上了你,你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羞辱我,直到我身败名裂?”
“你有那么坏,值得我那样恨你?”他放开手,轻抚着她的长发,眼光阴惊而复杂,怒火围绕,却又柔情款款。
“彼此彼此,”她笑得像只狐狸一般“谁能像我们,相依相偎,相濡以沫,却不忘尔虞我诈,各怀鬼胎。”
易昊勤目光一闪,摇身变为一头兽,再次用最原始凶猛的方式来对付她。
她微喘着气,低垂的眼直盯着他浓密睫毛下的双眼。易公子,这叱咤风云的人物被她激得暴跳如雷,怀恨在心。
炳!他也不过如此,温柔傲然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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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来一阵轻浅的小雨,让仲春的台北街头笼罩在如迷梦的雾色中。
一日又近黄昏,华灯沿着店招明灭在雨幕里,繁华中有着荒芜的凄清。
易昊勤赖在温柔这栋五十坪的精致华厦中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吃她的、用她的还占有她的身体,并企图夺走她的心。
算来她真是损失惨重,但,悲哀的是,她竟可耻的乐在其中。
易昊勤有什么好?充其量不过是多金、风流的坏男人一个。跟这种男人搅和得愈久,愈容易心神耗弱,她笃定是鬼迷心窍,才会不知悬崖勒马。
这世间是非黑白颠倒得厉害,花花大少如他,竟霸道的严禁她同时再去和别的男人寻欢作乐,即使只是精神上的出轨也不许。他有情感上的洁癖,他说。
借口,用膝盖想也知道,那纯粹是面子问题,以及个人自私的占有欲作祟使然。迟早他会弃她如敝屣的。
他对她还没腻,但是爱恨交加。
“喂!醒醒,”到现在温柔还不知道怎样称呼他比较适当。“季主任打电话来,要你今早无论如何到公司一趟。”
易昊勤躺在床上,懒懒地睁开眼,伸直腰脊,复又闭上双眼。
“别再睡了,季主任有急事找你。”为他拎来衬衫和西装衣裤,又催促他一次“季主任说这几天都找不到你,大家急死了,一堆会议等着你去主持,公文堆得像墙壁一样高,还有”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制止她唠叨个没完。“去弄个早餐来给我吃。”
“我又不是你请的菲佣。”最讨厌他这种颐指气使的口气。
“那你就当我的早餐好了。”他伸手一拉,她身形微晃,整个人已跌进被褥里。
“易昊勤,你给我听着,我不是你的妻子,更非你的情人,你没权利抓着我不放。放开,别,不要亲我”一口气吸上来,尚不及吐出去,已全数为他所接收。
尽管在稍后的三十分钟内,季和谦和赵秘书一共打了十来通电话,他依然能够从容自若的享受云雨翻腾的乐趣。
从浴室冲澡出来,他一边整装,一边叮咛她“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你敢‘畏罪潜逃’,即使天涯海角,我一样会逮你归案。”
“我又没做错什么?”温柔大声抗议。
“杀人未遂该判什么罪?有空去翻翻六法全书。”他粗暴地掐着她的下巴,阴险地啄上一口。
“我哪有?”他是怎么知道的?有几个晚上,她的确曾经趁他熟睡时,偷偷夺回那把手枪,对着他的脑门;可,试了三、五回,她毕竟没有勇气,或者因为不舍得,总之她始终没扣下扳机。
易昊勤食指轻抵她的心门,绽着一抹恻阴的笑容,什么也没说,转身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