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凭她那颗超伶俐的脑袋,就算有十个易昊勤也不够看。”
又是一句废话!
温凤本想狠狠的训他们一顿,不意眼角余光瞟见温柔翩翩然地走了进来,赶紧转移话题。
“龙先生呢?你不是要带他回来吃饭?”瞧她女儿高高噘起的嘴巴,想必是小俩口吵架了。
“他吓破胆,所以被我三振出局了,我要阿强送他回家。”温柔心情恶劣,懒懒地和众叔伯们寒暄后,径自走进饭厅。
洪妈整治了一大桌菜肴,龙虾、鱼翅、红浔、烤乳猪足可供二十几个人享用。幸好龙正义没种走进来,否则岂不白白糟蹋了这桌好料。
她坐下来,才抓起一大块虾肉往嘴里塞,她老妈就跟进来了。
“听说龙先生突然脚软,是怎么回事?”温凤伸手拿下她才端起的白兰地,要她先把话说清楚。
“还不都怪你,没事摆那么大的场面,不把人家吓得屁滚尿流才怪。”不给喝酒,吃肉总行了吧?唔,洪妈的手艺是愈来愈精湛了,乳猪烤得恰到好处,皮脆肉软,汤汁一点都不流失。
“你不是说他很有男子气概,一定能独当一面,是将来黑凤帮最大的希望?”哪晓得这么呃,不堪一击。
“好啦,总之我已经注定这辈子要当老姑婆了,有什么招式你就尽管使出来吧。”有这么庞大的“黑底”做靠山,她的婚姻大事肯定是玩完了。
“讲那什么话,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温风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吃相,又好气又好笑“小心,别噎着了。记得你刚考上大学那年,跟我说过什么来着?”
“没忘,我说我要青出于蓝胜于蓝,带领黑凤帮迈向另一个高峰。”
“你山井叔听到我的转述时,开心得跟什么似的,直夸赞你有大志,将来必有一番了不起的成就。而你身为黑凤帮帮主的女儿,那么你所结交的男友能够只是泛泛之辈,完全禁不起一丁点考验?”光是一群人迎接就被吓得四肢无力,哪天真刀真枪干起来,岂不当场昏厥,丢大伙的脸。
母亲说的话温柔不是不了解,她也很赞同来个小小的震撼教育,可她就是忍不住气,追根究底要怪的还是自己,是她识人不深,无知人之明。
“但龙正义在学校表现的确很优呀。”怎知原来是草包一个。
“这世上充满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男人,将来你慢慢会懂。”温凤轻柔地抚着女儿如瀑的长发,语重心长的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江湖路不是人人走得来的,妈妈只期望你将来幸福,能不能成就大业,我真的是一点也不在意。”
“就因为我不是儿子?”她不以为然的撇嘴“连你也有这种重男轻女的八股思想,难怪一个易昊勤就让你们忧心如焚,惶惶不可终日。”
“你也知道这个人?”温凤眉头皱了皱,她交代过山井,不要告诉温柔太多帮里的事,免得影响她念书,怎么还是让她知道了。
“当然,帮里大大小小的事,没有一件我不清楚的。”她把啃得精光的鸡骨头往桌上一丢,正色道:“妈,就算你一千万个反对,我还是会以黑凤帮的继承人自居,因为除了我,你根本找不到最佳的接棒人选。”
“不行。”温凤板起面孔,严肃的说:“我要你出外继续念书,将来就在外国定居,永远不要涉足江湖,这也是你爸爸的遗愿。”
“当时我才三岁,爸爸根本不知道他虎父无犬女,你怎能跟着爸爸一起糊涂。”每次提起这个,她们母女俩就禁不住大动肝火。“再说,我的英文又不好,怎么出外留学,我”
她话未说完,温风就把口袋里的成绩单掏出来递到她面前。
“自己打开看看。”
“不必了。”前天她上网就查到托福成绩。可恶!怎么她故意乱考,成绩还那么好。“妈,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台湾孤军奋斗,山井叔他们也都老了,妈,让我帮你,我相信”
“不要再说了。”温凤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原本她还把希望寄托在那个“优秀到不行”的龙正义身上,现在她是什么奢念都没了。“准备出外去吧,等你申请到学校,我会在那边帮你买栋房子,让洪妈过去陪你。”
“妈!”温柔发出抗议。
“我的话就是命令。”温凤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然而,有其母必有其女,温柔的性情正巧完全得自她的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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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颀长伟岸的身影笔直伫立在高楼的阳台上,看着对面河岸处处灯火繁华热闹的景象,和他似乎毫不相干,他的眼神飘荡在远方,思绪飞往迷蒙的苍穹。
易昊勤,清迈美斯乐华人第二代,段希文将军第二连队队长之子,现年三十三岁,未婚。这就是他的机密档案资料。
其实他从来没有刻意隐瞒他的过往,只是关于他的身世背景太过飘泊曲折,所以江湖上始终无法窥知一二。
从八岁离开泰国以后,他的足迹遍布香港、马来西亚、越南、柬埔寨和日本等。
他在越南丛林曾徒手打死过一只被偷渡进口逃脱的美洲豹,当时年仅十三岁的他,已拥有惊人的体魄和过人的智慧,至今这段事迹仍为南越人民所津津乐道。
在柬埔寨帮助金中奇上校平定暴民,并查获黑道帮派藏匿在金边一处兵工厂,而声名大噪。
但这都不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骇人速度席卷台湾黑帮,且一口气吸纳广大帮众的主因。
他靠的是灵活的手腕和绝佳的时机,他清楚什么地方需要他,需要他做什么,因时因地制宜。
他紧抿的薄唇微微上扬,踌躇满志的啜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刚毅的脸庞极难得的泛出柔和的表情。
但,当他把目光投向二楼时,心绪霎时又纠结成团,好看的迷人笑靥一闪即逝。
“易先生。”管家老韩轻手轻脚的来到他背后“小小姐醒了,她吵着要见你。”
“叫保姆过去陪她。”
他十分犹豫,嘴巴翕动了下又紧紧闭上,转身离去。
小小姐指的是他的义女方若筑。
五年前,当他欣喜若狂,计划和心爱的未婚妻方梦寒共筑爱巢,从此地久天长时,岂料,她却告诉他,她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而孩子的父亲是个叫王成剑的华人,但已下落不明。
这件事对他简直是晴天霹雳,更是天大的讽刺,无以复加的痛苦让他从此纵情酒色,放浪形骸。
方梦寒产后不到一个月,即丢下甫出生的女儿不告而别,至今音讯全无。
他不曾派人去找过她。走了也好,水性杨花的女人满坑满谷,他不需要摆一个在家里头,时时勾起他胸口永难抹平的伤痛。
领养方若筑,供她一切生活所需,是道义上的责任,不含丝毫个人情感。对方若筑他已是仁至义尽,要求他像一般的父亲那样给予呵护和关爱是过于苛求,何况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黑凤帮,那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他必须集中心力运筹帷幄,和传说中的女强人温凤来一场对决。
“易先生,小小姐她”老韩为难的又来到他面前。
“爸爸。”四岁多的方若筑穿着睡袍,披散着长发,手里还抱着一条浅粉色的大毛巾,张着可爱的大眼睛望着他。“我不要保姆陪,我要你陪,你讲故事给我听。”
“我累了。”他不愿看她,甚至不肯伸手去抱她,因为她和她妈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方若筑爬上沙发,企图夺下他手中的酒杯。“累了还喝酒。”
“去睡吧。”他巧妙地闪过她“你乖,明天我给你买泰迪熊。”
“我已经有一整个柜子的泰迪熊了。”她忽地跳起抱住他的脖子,仰头看着他的脸。“我们老师说,做爸爸的每天要给女儿一个热情的抱抱,这样我才会长得好。”
易昊勤眉头轻蹙“你已经长得很好了。”以她四岁又五个月的年纪,一百一十公分,仅仅十三公斤重,是太瘦了些,可他并不想在意。
“哪有,”即使他并不太搭理她,她还是很主动的,三不五时就去缠他,让他不得不正视她的存在。“你看我的小肚肚,都没有肉,你再不常常抱我,我就要变成干扁四季豆了。”
“去睡吧,很晚了。”他依然不为所动“老韩。”
“是的,易先生。”一旁的老韩领命要抱走她。
“爸爸!”方若筑嘟着小嘴嚷着“爸爸最坏了,我不喜欢爸爸,我要妈咪,我要自己去找一个妈咪。”
“嘘,小小姐乖。”老韩赶紧安抚她,以免惹得易昊勤勃然大怒。
在这栋别墅里,任何人都不被允许提到类似母亲或妈妈这样的字眼,否则是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你该跟她说明一切。”组织里位居第二把交椅的欧阳靖南从珠帘后走来,一把抱起方若筑,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才让她乖驯的返回卧房。
“她还不足五岁。”易昊勤不耐的搁下酒杯,眉宇蹙得更紧。
“但她懂,错不在你,毋需瞒她。”欧阳靖南的身量和易昊勤一般高大,两人站在一起恍若一双天柱。
易昊勤不愿多言,他冷郁寒冽的脸庞转向浓墨的夜空,黑瞳闪烁着如谜一般的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