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她面上的笑容逐渐减退。
“在未明白他的动机前,叫观察期,你自己一切小心。”
她的头垂到胸前,不说话。
宇希望住她:“怎幺了?不开心?我打破你的希望?”
汤铃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没有思想,感谢你提醒我。其实,他带给我那幺多痛苦和不幸,连妈妈都没有了,我没理由因为他待我好些就高兴。我太不孝,太没有骨气。妈妈知道了都会恨我。”
“这怎能怪你,你的性格一向平和,根本不懂得恨别人。况且,老想着过去,也没有好处。你不用难过,如果他们一家子都对你好,你就接受。不用去爱他们,也不必恨他们,自己开开心心过日子。”宇希怕她闷闷不乐,逗她:“不错呀!有人送漂亮衣服。鞋子。”
“我不是贪图这些”
“我明白!物质不重要,你最重视人家关心你来,别老闷着,我们开车出去兜兜风”
花朗起床吃早餐。
她步下楼梯,踏向客厅:“哗!怎幺一地都是玫瑰花?”
“小姐!早安!”马利亚站在一角,那儿没有花。
“怎幺一回事?”花朗站在楼梯最下一级,欣赏满地鲜花。
“金先生一早派人送来的。”
“这幺多,也没理由撒在地上!”
“他每隔半小时打一次电话来,是金先生吩咐我把花全撒在地上的。”
“嘿!”
“小姐,金先生的电话又来了,你听不听?”
“当然不听喂!好,把电话拿过来。”她接过无线电话。
“花朗,早安!”
“金雅志,你到底又玩什幺花样?”
“我送红玫瑰给你,足足半个月,你似乎不喜欢。我想,你可能不喜欢鲜红色,所以今天的玫瑰花,红黄蓝白橙紫一一齐全,而且,又增加到一千株,我叫马利亚撒在地毯上,好等你在上面跳,在一堆花上跳,好好玩的。”
“发神经,无聊!”
“应该叫浪漫,你不会喜欢呆板木讷的人。”
“荒唐!”花朗关上电话,交回给马利亚。
她下楼梯本想前往餐厅吃早餐,偶然不小心踏到玫瑰花,觉得很有趣,再踏一下,感觉新奇,香味又浓。
真想脱掉鞋子在上面跳,可惜花枝有刺。
她就这样子轻轻地跳来跳去,玩了一阵,颇为有趣。
吃早餐时,金雅志的电话又来了。
“你到底想怎样?騒扰我吃早点?”
“我没有什幺要求,只想和你吃顿晚饭。”
“对不起!今晚早已有约。”
“明晚,明晚好吗?”
“明晚后晚大后晚都没有空。”
“没关系,我可以等。”
“好吧!你等十年。”花朗边吃早点,边随口说。
“我已经错过了十年,不想再等十年了!”他感叹。
金雅志这两句话,很深入她的感觉,很好奇,很想问他为何错失了十年,错失了什幺?但她始终没有问。
“花朗,如果你不肯花时间和我吃晚饭,午餐也可以!明天吃午餐好不好?嗯?”
“为什幺一定要和我吃饭?”
“为什幺不可以请你吃饭?我们相识十年了,老朋友,叙叙旧,你为什幺那样介意?你恨我是不是?我做错什幺,你先要告诉我!你是法官,你判我死罪之前,也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恨你?怎幺会,正如你说的,我们从小认识,是世交。而我们分手时,仍是孩子,孩子怎会有恨?”
“那幺,就陪我吃一顿叙旧午餐。”
“我有男朋友的。”
“我知道,我并没有要求你和他分手。和你吃顿午餐他都不准?太专制的男朋友。”
“他很尊重我,从不过问我的事。你也有女朋友。”
“我不否认我有许多普通女朋友,但绝不影响我们的友情。你在伦敦也有许多男朋友。”
“谢茜嘉也算是你的普通女朋友?我就不明白你怎样厘定你的友谊。”
“我承认她是我的要好的女性朋友,正如我有许多要好的男朋友一样,她只是性别不同。”
“那天你的生日舞会,她是女主人,还普通?”
“舞会一定要有男女主人!花朗,和我吃顿饭,我会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事。”
“你的事我没有什幺兴趣知道,而且,我不高兴听谎话。”
“我不会骗你,花朗,我绝对不会骗你。”
“对不起,我的早点冷了,我要关电话专心吃早餐
“花朗,如果你不是喜欢我,怎会恨我?”
“神经!”花朗把电话扔给马利亚。
她生气,但是否恼羞成怒,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总之,她说过不见金雅志,就不再见他。
才没有这份闲情!
罢吃过早餐,钟宇希的电话就来了。
钟宇希陪花朗上卡拉0k唱歌,很晚才回家。
“少爷,老太太打了几次电话找你。”
“她有没有说发生了什幺事?”
“老太没说什幺,就是找少爷。”
“现在太晚了,她多半已入睡,明天一早给她电话。”
“少爷,老太吩咐,无论你多晚回来,都要给她电话,她等你。”
“啊!”宇希三步两脚上楼,一回房间就给钟老太电话。
“祖母,你没事吧?”十分担心。
“我啊!没有什幺重要事,一点点不舒服罢了。”
“看过医生没有?”
“小事不用看医生,见了你马上康复。”
“我明天尽早去,其实,我可以去陪你吃早点,就怕花朗起不了床。”
“你一定要带花朗来吗?”
“你不喜欢我带她去?”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别勉强她早起,你可以早来早回,仍然可以陪她。”
“我吃过早餐去。对不起,祖母,害你心急等我,我们”
“知道啦!知道啦!拍拖嘛!你事前又不晓得我找你,这不是你的错。”
“马上去睡,明天见!”
“一定要来啊!”“一定去,晚安,祖母”
宇希挂上电话,马上又给花朗电话,花朗一听,就叫:“怎幺?又去新界?我们不是前天才去过吗?”
“祖母有点不舒服,我们吃过早餐就去吧!”
“还那幺早?真要命!她病了?”
“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她想见见我”
“既然她没病我也放心。宇希,我明天可不可以不去?爸爸已经打了两次电话给我,他可能要回来。”
宇希记得祖母说过不要勉强花朗。
“现在这幺晚了,我也怕你起不了床,那你明天不要去,我赶回来陪你吃晚饭。”
“你对我真好,真体贴我,给你一个飞吻!代我问候祖母,宇希,打令,晚安!”
这幺一来,宇希又觉得甜丝丝,什幺都不计较了。
第二天,心里挂念着祖母,早餐都没有吃,便开车出去。
谁知道钟老太早已在等候,看见宇希,一把将他拉到房间去。
“祖母,不舒服为什幺不在床上躺着?”宇希摸摸祖母的手,又摸她额头。
“我根本没有事,你常笑我老当益壮。我心急等你来,完全是因为铃铃。”
“铃妹妹,她什幺事?”
“她昨晚哭着来我们家,裙子破了,手臂和脸都有伤痕”
“那个什幺婶婶打她?”宇希皱上眉:“太过分!”
“你知道铃铃的性格,她能忍便忍,被打也不会拼命走过来投靠,她是被那个庄永强,那姓庄的坏男人”
“祖母”宇希抓住钟老太的手臂:“庄永强污辱了铃妹妹?”
“差不多,他本意是这样,幸好铃铃福大命大,庄永强的女人撞回来,最后关头,铃铃逃了出来。”
“我早就说他不怀好意,关心她。送东西都有预谋,这禽兽!祖母,事情到底怎样发生的?”
“昨天菲佣放假,庄家的两个女人照例出外找节目。通常菲佣放假,家务由铃铃做,她多半会来我家吃饭。但傍晚她突然来电话,说他叔叔买了许多乳鸽。烧鹅回家,她要留下来煮饭。还说要带两只乳鸽给我和银姑消夜,我们都知道近来她后父疼她,也不介意”
“祖母,为什幺让她单独和那畜牲留在屋子里?”宇希好急:“管他叔叔回来不回来,他自己不会烧饭?你叫铃妹妹过来,别理他什幺叔叔。”
“早知道就天下太平啦!谤本没想过嘛!唉!”
“后来怎样?”
“吃饭时,庄永强例必喝酒,他说铃铃营养不足,叫她喝一小杯补血酒”
“她也实在太不小心,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还喝酒?万一他在酒里放东西,哎我的话她就是不听。”
“希儿,你先别火,铃铃不会笨到喝那男人的酒,她只是依吩咐倒了一小杯补血酒,那酒本来是庄永强女儿每天喝的营养补酒。吃完饭,洗碗的时候,铃铃就有点想睡,做妥家务,见庄永强忙着在电话里讲买卖股票,她就回房间,躺着,想休息一会才洗澡更衣正迷糊间,发觉有个人抚摩她,她一惊便醒,庄永强嘘声叫她别吭声,并嬉皮笑脸的吻她,铃铃当然反抗,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她拼命地喊救命,庄永强制止不住她;就掴她巴掌,铃铃极力反抗,曾挣脱出来,被庄永强用力抓住她的手臂,扔她回床上,并发了狂的撕破她的衣裙铃铃到底打不过他,因为他像疯了一样,铃铃怎斗得过疯子?她正被庄永强控制住,眼看没命了就在这时候,庄永强的女人进来,看见丈夫这样子,进退两难,庄永强见她破坏好事,喝骂她,她慌忙地说回来拿赌本,因为她打麻雀输光了铃铃就趁他们吵时拼命地咬了庄永强一口,他因痛而手一松,铃铃就没命地跑出来,一直跑,庄永强打了老婆一巴掌,追出来,铃铃不敢留在家里,开大门走出来,直到我们家”
钟老太和宇希同时叹了一口气。
“我早就感到庄永强不怀好意,他怎会良心发现,补偿铃铃?他是忽然看见铃铃亭亭玉立便起色心,我一直叫铃妹妹提防他。”
“她不是不听话,这种事,有谁想得到,我这老太婆想都未想过,何况她还是小女孩。”
“祖母,我不是怪责她,我是心痛她遭遇为什幺这样惨,坏人总不肯放过她。庄永强这色狼,强奸不遂又打伤铃妹妹,报了警没有?”
“我看见铃铃那样惊惶凄惨,已经六神无主,阿银很生气,一定要报警。既然报警我便要找你,但又找不到你。我和亚银两个女人,怕应付不来,我便去找律师,终于找到黎律师。”
“好!控告他!拉他坐牢!”
“黎律师只要求警方备案,放弃控告”
“怎可以这样做?怎可以放过他?他一天不坐牢,铃铃永无宁日,黎伯伯怕什幺?钱多少由我付好了。”
“不是钱的问题。黎伯伯说,通常强奸案最难打,而第一个受害的,便是铃铃,因为无论案件成功与否,她的心理名誉都会受伤害,以后她可能没有勇气面对别人。”
“难打也要打,我们肯定赢,赢了大家都知道庄永强的恶行,都会同情铃铃。”
“黎律师说,打官司必须有人证物证,还要证据充足。”
“他的确强奸不遂,这就是证据。”
“他强奸了还好,黎律师说,他留在铃铃体内的精子是最好的证据,但也未必能入他强奸罪,如今铃铃没事,连证据都没有。”
“庄永强的老婆亲眼看见丈夫要强奸铃铃。”
“她那幺害怕丈夫,又靠他生活,她会帮助铃铃吗?可能会反过来指责铃铃勾引他丈夫不遂。”
“他打铃铃,控告他殴打也可以。”
“他们两夫妇一样可以说铃铃在外面打架,与他们无关,又没有第三者看见。”
“祖母,你看见铃铃被打奔过来求救。”
“希儿!祖母愿意为铃铃作证。但是,庄永强打她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对方辩护律师会说我凭空想象,一样无法人他的罪。”
“他做了那幺多坏事,竟然奈他不何,太岂有此理!什幺法律,我怀疑铃铃的妈咪也是他杀死的。怎能放过他!怎能放过他!”
“希儿!你别这幺动气。正如阿银说,这种坏蛋下流胚,天会收拾他!”
“我巴不得一拳打死他。”宇希愤怒挥拳。
“我这老太婆也想打他几个巴掌。”
“我们马上去找庄永强。”
“找他干什幺?打他一顿?这种坏人打过了就会变好?打伤他对铃铃有什幺好处?其实,最值得庆幸的是铃铃逃过一劫,平安无事。”
“不惩戒他,岂非便宜了他?”
“他有报应的。”
“祖母,铃铃出了事,你昨晚为什幺不叫我马上来?”
“铃铃说,太晚了不放心你驾车,她想你好好睡一晚。”
“这傻丫头,就只会为别人。奇怪,我来了那幺久,为什幺不见铃铃?她去了哪里?”
“在客房里面,她偷偷哭了一个晚上,今天又说汲胃口吃早餐,我和阿银都很担心。”
“不吃不睡,怎幺可以?”
“大概吓慌了,小女孩,对那种事特别敏感。”
“祖母,我先去看她,你精神不够,靠一会。”
“希儿!铃铃的事,没有必要不要告诉花朗。”
“为什幺?”
“对花朗既没有影响,她又帮不到铃铃,反而令铃铃尴尬。”
“我明白了,幸好她今天不能来。”
“还有,昨晚的事,她不提,你就不要问,别再惹起她伤心。”
“我知道了,祖母。来,上床休息一会。”
到客房,宇希先敲敲门,正在饮泣的汤铃,忙抹了眼泪去开门。
“希哥哥,你来了。”
“来了一会。昨晚没睡好,为什幺不躺一会?”宇希见她脸和手臂都有伤痕,人憔悴不堪,为她十分痛心。
“我不大疲倦,害你老远来看我,实在不好意思。对不起,希哥哥,对不起!我疏忽又大意没好好依照你的话去做,我不只和他单独吃饭,还陪他喝酒,我太不自爱。”
“都是庄永强坏透,事前我想不到他会这样做,也没教你不要和他单独在一起。”
“我不小了,还要你操心,你见我这幺糟,一定很生气。”
“怎会?那又不是你的错,我会更疼你才是。我早说过,我们如亲兄妹,你发生了什幺事,都要坦白告诉我,我们合力解决,我很高兴,你会逃出来找祖母。”
“我劳累了婆婆一夜,带给她好多麻烦。我真是很难过,以后”
“从今之后,你不要再回那坏蛋那儿,就住在这里。”
“住在这儿?怎幺可以?”
“为什幺不可以?我们有地方,这儿只有两个老人家,既静又闷,你来住正好陪陪他们。”
“但我不是你真正的亲妹,怎能留下来白吃白住?”
“你不来往,房间平白空着,根本是浪费。祖母不会因为你来住,天天煮鸡鲍翅,两碗白米饭你都不肯接受?”
“但是”
“小女孩,不要这幺婆妈。祖母和银姑都疼你,你回到那坏蛋身边,我们才会日夜为你担心,下一次,你不会再那幺好运,我说的话你要听,这才乖。”
“那好吧!我留下来。”
“这才爽快。”宇希拍拍她的头发很开心:“祖母说你今天不吃早点,还想着昨天事。”
“不是,都过去了,只是没睡好,胃口不开。”
“做人乐观些,别老往后望,过去的算了,以后由祖母和我照顾你,好不好?”
“当然好,谢谢希哥哥。”她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什幺又不开心?”花朗姐姐见我这幺笨,又给你这幺多麻烦,她一定会不喜欢我。”
“她今天没时间,根本没有来。”
“迟早总会知道的。”
“我不打算告诉她。”
“她是你的女朋友”
“坦诚相对?但这件事根本与她无关,她知道不知道;对她都没有影响,她听过了不外如是,但你可能会介意。”
“希哥哥对我真好。”她展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兄妹嘛!”
“我没事了,你快回去陪花朗姐姐。”
“我暂时不回去,我怕我走了你不肯吃午饭。”
“我不会的!正如希哥哥说,忘记它!别老往后望!”
“我会留下来多陪你一会,我先去打个电话给花朗,你躺会儿,吃中饭叫醒你”汤铃果然乖乖地和大家一起吃中饭。
“还是希儿有办法。”钟老太笑咪咪。
“年轻人比较容易说话。”
宇希望住汤铃,突然笑起来。
“希儿,什幺事这幺开心?”
“铃妹妹的衣服很有趣,像拍民初剧。”
“婆婆给我穿的。”
“唉!天!祖母哪有什幺新潮衣服,这旗袍是最新的啦!”
“我又不敢回家拿东西。”
“本来我可以代你回家拿。”银姑说:“但我一看见姓庄的人就火上升。”
“银姑,极少见你这幺激烈。”
“下流!衰人!”
“不用担心,铃妹妹,吃过午饭,我开车和你去市区上百货公司,全都买新的!我要你过新生活!”
“我现在怎能出去见人?”
“你看她,手臂的瘀伤可以用衣服盖住,但脸上那个巴掌,把她的毛细血管都打破了,五个血手印,真是不能见人。”钟老太怜惜地抚摩她的脸。
“那个庄永强!”宇希握拳头捶桌面,大家都吓了一跳,宇希马上说:“对不起”
“暂时由我去替铃姑娘买点日用品和替换衣服,过几天铃姑娘精神好了大官再陪她去百货公司大量添置,好不好?”
“当然好,谢谢银姑。”
“其实,银姑为我买几件普通衣服已经够了,我又不出外,买太好的衣服也没机会穿。”汤铃想想又说。
“为什幺没有机会?我带你去市区看戏逛街,女孩子打扮得漂亮点,是应该的。”
“你要陪花朗姐姐,根本没有太多时间。”
“总有的,我们各自有私人时间,听说她爸爸要回来。不管怎样,只要我一抽出时间,便来陪你。”宇希警告她:“不过,如果你今晚不吃饭,我以后都不理你。”
“不会啦!银姑烧的菜这幺好吃!而且,大家都关心我,我不能令你们为我担忧。”
“懂得这样想就好了,为个坏蛋折磨自己,真犯不着。”
“那个贱男人,”银姑咬牙切齿:“上天一定会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