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她的心可能再也补不回来。
雨宫忍抱紧她,脸埋在她的颈间,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馨香,暗哑地说:“嘘!让我抱抱你。”
晓桐突然停止不动,她发现雨宫忍今天真的不太对劲。他一手摩掌着她的背,感觉温柔得令她想哭。她安静地靠在他宽大的怀里,依偎着他。过了一会,她转身看着他,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雨宜忍深深地看着她,黑眸深不可测。他慢慢地靠近她的过,晓桐则像是被催眠般无法移动,只能无助的任他靠近她。雨宜忍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唇抵着她的唇说道:“我也不知道。”
接着,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晓桐隐约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和上回因生气而吻她不太一样,这次他温柔而小心翼翼,似乎他珍惜着她!因为如此,晓桐完全不想抗拒。不管他待会儿又会说什么伤人的话,眼前温柔的他更让她眷恋。
她柔顺的为他启唇,她的柔顺仿佛加深了他的热情,原本温柔抑制的吻突然急切起来,热切地拥抱她,激烈地吞噬她的唇。晓桐浑身发热而无力,只能倚靠他强壮的胸膛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雨宫忍才放开她。晓桐失去他的支撑,差点倒下去。雨宫忍赶紧又抱住她,看她还醉得星眸半闭,忍不住轻抚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看着她娇艳得如芙蓉出水的脸,嘎声低语:“或许我是中邪了。”
晓桐望着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微妙的改变了。
时序入冬,一下子已是霜月(农历十一月)。眼看十五日的传统节日—七五三节就快要到了,歧阜城陷人一片欢欣喜乐的气氛中,纷纷为自己的孩子赶制新衣,预备在当天让孩子穿着到神社参拜。
七五三节是日本十分传统的节日。在这一天、家里如果有三岁、五岁的男孩及三岁、七岁的女孩的话,就要让他们穿上新衣,去神社参拜来庆祝平安长大。以往,向来是雨宫忍率亲信到外城的神社。参与这个对百姓而言有特别意义的节日,然后大摆盛馔全城一起享用。不过今年因为天女在的缘故,百姓们希望在神社参拜时,天女能够莅临为小孩析福。
晓桐自然十分乐意,虽然她并没有他们所想那般具有神奇的力量,但祝福的心意应该不会因她的身份,而有所不同不是吗?
十五日很快就到了,全城百姓带看自己穿着鲜艳衣裳、梳着可爱发型的孩子往神社涌去。晓桐跟在雨宫忍身后进人百姓所围绕的中心地:神社,开始参拜及祈福仪式。百姓带着自己的小孩一个接一个地进来,先参拜当地守护神,然后依序来到晓桐面前。
原本晓桐有一些紧张,不过因为雨宫忍在她身边陪着她,让她安心不少。她微笑着把手放在每一个孩子的头上,用他们听不懂的中文说着祝福的话。见到孩子红通通的小脸上,充满喜悦的神情,让晓桐十分快乐。
一直到近午时才祈福完成,晓桐有些累,她回头望着雨宫忍,他正传令全城百姓到空地享用妇女们一早辛苦做出来的盛馔。她微笑地望着他高大沉稳的身形及严肃的表情,觉得他还真有威严。
雨宫忍下完令后回头看见她,脸上表情稍稍缓和,不似方才的严肃。他言简意赅的说过:“走吧。”率先走出神社。
晓桐跟在他后面,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她最近心情好极了,并不是因为那天之后,雨宫忍对她态度有明显改变—事实上呢,他只是没像原先一般说话侮辱她。但晓桐就是心情好,因为她知道他并不像外表那么冷淡,说话侮辱她应该也不是有心的。
她很珍惜两人目前的相处模式,介于陌生人和朋友之间,但在四目相对时总会令她心跳加速,因为他眼里总是有灼热的火花,仿佛在吞噬着她,他虽不再亲吻地,但晓桐觉得这样反而比较好,如果步调太快,她或许会害怕得想抗拒,而且也没人见过会温柔细语的武士吧?她喜欢他原来的样子。
呀,她想得未免太多了,真是不知羞!晓桐在心里嘀咕着。好吧,她承认她是喜欢他,不过那一点也不重要,她并不是为了和他发展出什么而来到此的,她是为了救他免于被刺杀的命运而来的。
她不可能一直持在这里
晓桐挥去突如其来的失落感,她一向务实,不需要在这种多想无益的事上耗费精力。而且就因为相处时间不多,所以更应该珍惜不是吗?
话说回来,她除了锁定麻仓垒为重要嫌疑人外,并没有任何进展,可是连续观察麻仓垒的结果却令人气馁。他除了独来独往、个性古怪及常和浅沼川夫唇枪舌剑之外,并没有其它令人起疑的行为。
时间已经剩下不到两个月了,她得更加积极才行。
晓桐跟随雨宫忍来到空地时,早已是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断。她坐在雨宜忍身边、开始享受老面前的食物。
这时一个平民打扮的男子往雨宫忍走了过来,由于是节庆,亲信们只是盯看他的行动,并没有阻止他,麻仓垒冷着脸站在雨宫忍身边,他若敢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他随时可以阻止。
男子带着热切的笑容走来,手里挤着一壶酒。恭恭敬敬的杂暌巳趟档溃?“城主,这是我亲自酿的酒,请您尝尝。”
雨宫忍点点头“谢谢你的好意。”身旁随从接下男子的酒。
男子恭敬告退。
雨宫忍把酒放在一旁,似乎没有要喝的打算。晓桐好奇地拿起来看,细声央求道:“让我喝喝看好不好?”
“你要喝就喝吧。”雨宫忍没有意见的同意。难得看到她好奇的可爱模样,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晓桐高兴的将酒倒人原先就放在位子上的酒杯,看了一眼澄澈透明的酒液,好奇这个时代的酒是什么味道。正要喝时,底下一个騒动吸引了她的注意。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白狗正磨擦她的腿,眼神一直看着晓桐手上的酒杯,呜呜叫着。
晓用一向喜欢狗,她微笑的摸摸小狈,问道:“你也想喝是不是呀?”
小白狗像是听得憧她的话,乖巧的舔着以用的手,似乎在回答她的话。
晓桐轻轻的把酒倒在地上,看着它快速的舔着酒液,一副很渴的样子,忍不住低声笑道:“你很久没喝水啦?慢慢喝。”
雨宫忍在旁边看她跟只狗说话,好笑的摇摇头。这会儿她又像个小女孩似的,跟之前对他横眉紧目、尖牙利嘴的模样差距甚远。到底哪一个面貌才是真实的她?
过了一会儿,小狈突然身体僵硬,倒卧在地上翻滚,并发出痛苦的哀呜声,不久就一动也不动了。
晓桐震惊地注视这一幕,一阵凉意浮上心头。她伸出颤抖的手想摸摸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小狈时,被雨宫忍出言喝止:“别碰它!”
雨宫忍脸色铁青的命令道:“这酒里有毒。该死的!麻仓!马上去把刚刚那个男人抓来见我!”要是那只狗没有恰巧出现,那死的人就会是晓桐了!他望向她,她惶惑无助的全身颤抖着,仿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恶!雨宫忍握拳低咒。
晓桐惊得呆住了,一条小生命刚刚在她面前消逝,原因是喝了她手上的酒!她呆呆地瞪视着手上的酒,手一滑,酒杯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铿锵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中毒事件,庆祝会草草结束。百姓们听到有人竟然敢在酒里下毒,想谋害城主及天女,都议论纷纷的感到惊憧不巳。而雨宫忍早已带着晓桐回到里城,由于空地上十分混乱,只得把那个图谋不轨的人带回审问。
男人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他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神情惊慌,发誓他没有在酒里下毒。
雨宫忍冷冽的怒瞪着他,一群亲信更是青着脸,个个都想杀了这个胆敢犯上的人。
晓桐沉默的注视着这个差点害死自己的人,之前的惊慌害怕已经慢慢沉淀,现在她已经较能冷静的思考。这个男人把酒送给雨宫忍,要不是他没喝而她又拿过来喝的话,死的就是他了!难道这个看来老实的男人与叛徒有所勾结?否则为何会想要害死自己的城主?
雨宫忍见他死不承认,嘴角浮起阴狠的微笑。命人拿来之前男人送来的酒,对他说道:“你坚持没有下毒,但是狗死了也是事实。如果你敢喝了这壶你带来的酒,我就相信你。”他应该是不敢喝的,如果不想死的话。不过就算他不喝,他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男人接过侍卫拿来的酒,颤抖着双手犹豫的望着它。然后下定决心,把残余的酒喝下去!
晓桐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万一他死了,他们就永远也问不出真相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男人,等待他毒发身亡。
什么事也没发生。男人紧张的准备面临自己的死期,但什么事也没有。他高兴地大喊:“酒里没有毒、酒里没有毒。城主大人,我是无辜的。”
结果出乎众人的意料。高野重弘看晓桐一眼,沉重地说过:“城主,若酒里没有下毒,那么只有毒是下在杯子里这一个可能性了。”
无辜的男人被带了出去,还他自由。
晓桐全身发冷,如果毒不是他下的,而是像高野先生所说,是事先下在杯子里的话那表示下毒的人想害死的是她,而不是雨宫忍!因为雨宫忍会坐哪里、她又会坐在哪里是固定的。
有人想害死她!为什么?
晓桐害怕极了,她原先以为那是针对雨宫忍而来,没想到目标却是她。而且原来的嫌疑犯只有刚才那个男人,如今他证明了他是无辜的。
歧阜城里每个人都有了嫌疑。
有人要她死,这是不是表示叛徒认为她会是个阻碍?或者他发现了她在探查些什么?晓桐把目光移向雨宫忍身边的亲信,心里产生了怀疑。
有嫌疑的其实只有在场的这些人。
赤阪生气的大吼:“晓桐,我会替你把那混蛋找出来,宰了他!”其它人则以担忧的眼神望着她。
雨宫忍声音阴寒骇人“众人听令!我要你们在三日内把那人给找出来,我要亲自杀了他!”
浅沼川夫冷静的分析道:“城主,这是不可能的。当时并无兵士守卫,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进出,每个人都有可能下毒。”
雨宫忍愤怒的一拍桌子“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
斑野重弘开口道:“城主,照这样看来,我们根本毫无办法,凶手太大胆也太聪明了。”
近藤忠接着道:“目前我们推一能做的,是加派人手保护天女的安全。”
目前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晓桐从来没有像最近一般生活在恐惧之中,她怀疑着每个人,但每个人却都表现得很关心她,连一向孤僻的麻仓和谷间龙一都来看她。晓桐快要被这种疑神疑鬼的芯醺隽耍皇桥掠腥嗽侔邓闼怂衷谟腥吮;ぃ蛭?儿是门禁森严的里城,若凶手在此行动,一定会被怀疑,毕竟能在里城自由进出的就那么几个人。
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凶手也许就在身边,她却不知道他是谁,想到平日对她亲切微笑的人里藏着一个凶手,就令晓桐快要崩溃。
雨宫忍对轻易放过凶手不甘心,他仍然命人严加调查,可惜结果如浅沼所说范围牵涉太广,根本找不到什么有利线索。
就在这样不安、焦虑的气氛中,一件令众人措手不及的事发生了。
外城守卫突然来报,在十里外发现有大军用歧阜城而来。雨宫忍命全城戒备,亲自率军迎出歧阜城外,准备迎敌。晓桐跟在他身边,担忧着会不会又要打仗。来者是上杉昌义,平常和歧阜城没有往来。据地亦还在近五十里外,突然率大军来到歧阜城究竟有何目的?众人心中都有着相同的疑惑。
上杉昌义的军队在臣歧阜城两里外停住了,继续明歧阜城而来的只有一小支军队,为首的正是上杉昌义本人。
看得出对方暂时没有敌意,雨宜忍也暂时不下令开战。他返回里城,等着上杉昌义的到来。
上杉昌义要借天女。他一来就表示得很清楚。
他穿着战甲来到里城大堂,属下都被隔在里城外,一人面对着歧阜城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城主及一群骁勇善战的武上,语带狂妄的自求:“雨官忍,听说歧阜城有一位会析雨、有着神奇力量的天女,不知可否出借?”
上杉昌义年近四十岁,身材魁梧,个性残暴狂妄,以残忍和狡诈闻名。他擅长利用敌人的弱点,来一举歼灭敌人。现在势力颇大,军力比起歧阜城并不逊色。
雨宫忍看着他,没有半点招呼之意,漠然地道:“上杉城主率军前来,可是有意挑衅歧阜城?”
“岂敢。我只是急于要请天女到我城一趟,故贸然来此,尚请雨宫城主见谅。”话里令人感觉不到一丝诚意。
晓桐因怕自己打搅到他们商讨要事,并未在常其它人立在一旁沉默的听着,并不作声。
雨宫忍沉声道:“天女对我城有特殊的意义,恐怕不能出借。”
上杉昌义没想到会听到如此干脆的拒绝,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雨宫城主果然有胆识。不过,我说要借天女也是认真的。我有事想请她帮忙,只是到我城小住数日,定会毫发无伤的奉还,还望雨宫城主答应。”他加上条件“若雨宫城主答应出借天女,我答应只要歧阜城有难,定会无条件相助。倘若雨宫城主不答应我想天女也不会愿意因她而生事端吧?”
话说得很明白,如果借了晓桐给他,歧阜城可增加盟方;若不愿意,则增加了一个敌人。
雨官忍岂会受人威胁,他欲再次拒绝时,却想到了某件重要的事而停顿下来。
“上杉城主,这事事关重大,我得考虑一下。你就先请回吧。”
上杉昌义志得意满的说:“好,我就在城外等你消息,不借到天女我是不会走的。”
晓桐得知这个消息时十分惊讶,她没想到对方是因她而来。但是她并不是天女呀,万一上杉所提的是她做不到的要求呢?但是照他们所说,若不听从将会引发战事,晓桐也不想成为引发战争的罪魁祸首,真是令她左右为难。
此刻,她和雨宫忍及其亲情聚集在大厅讨论、交换意见。
近藤忠说道:“我赞成出借天女。城主,没必要增加敌人不是吗?”
赤阪可急了,哇啦哇啦的叫着:“这怎么可以!万一他不还呢?”
“是埃而且,上杉并非以仁慈闯出这片天下,若是天女不如他所预期的话后果堪虑埃”高野重弘说道浅沼则蹙眉说道:“但以歧阜城目前军力尚未完全恢复来看,若真打仗我们未必有胜算。”
“而且,上杉保证会将天女安全送回,若他自毁承诺再出兵也不迟。”大岛也说过。
雨宫忍默默地听着属下的意见,神情复杂地看了晓桐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天女会跟上杉昌义回城。”
全部的人都感到惊讶,其中以晓桐为甚。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决定了她的命运,连问问她的想法都没有。难道他真是冷酷无情,心里只有全城利益的人?他完全不在乎她的感觉?
晓桐就在伤心难过又忐忑不安的情绪下,跟上杉昌义离开了歧阜城。上杉昌义对她尚称得上有礼,但晓桐却无法感到安心,直觉告诉她上杉是个城府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而且,他盯着她的眼神似乎有看什么打算,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即说:“想不到雨宫忍竟会愿意让你跟我回城,着实令人惊讶。”这是什么意思?他派了大军要“请”她回城作客,如愿达成了目的,为什么口气听来反倒有些遗憾?晓桐真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