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何况范、王两家一直都是交情不错的世交,如果能在这一代结为亲家,无不是一桩可喜可贺之事。
所以当王府请媒人婆来下聘时,范老爷自然只有点头允亲的道理。
只不过他以为应该会皆大欢快的亲事,居然会被女儿二话不说地回绝,甚至闹得父女两人亲情渐散。
“这是爹允诺的事,但是女儿并没有答应呀。”
生长在良秀的环境中,冰荷自是一位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对父母的决定鲜少有意见,可是这一次,事关她的终身大事,她不能再不闻不问、睁只眼闭只眼地过去。
“哪一家、哪一户的子女,他们的亲事不是由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决定的?你应该明白才是。”
“我”
没错,爹总是会将知书达礼套在她身上,但是爹又岂会晓得,她心底也有说不出口的心声?
她是很知书达礼,可是并不代表就要听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呀!
看见女儿又生气又难过的眼神,范夫人着实不忍心。
“老爷,您真的不再详加考虑吗?”
“不需要。”
“或许冰荷有她自己的选择──”
“说的是什么话?!”范老爷愤怒地拍案站起身,正色道:“她是我范子渊的女儿,我既然是个文人,我的女儿就应该要是一位知书达礼的姑娘,而不是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
“老爷,就算冰荷不想嫁入王府,并不表示她是什么不正经的女子呀!”范夫人不免觉得丈夫将话说重了。
“娘说的没错。”冰荷抬起清丽的俏颜望着父亲,希望自己的说词能打动他的决定。
“女儿只是不想那么早嫁人,和不三不四沾不上边吧?你们养我育我,在女儿还没好好报答你们之前,怎么能说嫁就嫁呢?爹!女儿不想出嫁,是希望能多陪在您和娘身边呀!”
“如果你真有这等孝心,现在就可以表现给我看,准备当王府的少夫人。”
范老爷始终不肯让步。
“爹当真如此执意?”
她知道用这种语气和爹说话,最大逆不孝的行为,但是在无计可施之下,为了保全终身大事,她暂且顾不了那么多。
“如果您一定要女儿嫁,您一定会后悔的!”
碰!
范老爷一掌击在几案上,神情更加怒不可遏!仿佛听见一桩极令人气愤之事。
“这就是我范某教养出来的女儿?”
范夫人见状,急急忙忙起身安抚丈夫高昂的情绪。“老爷,您就别生气了,这亲事决定得如此突然,教女儿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所以她闹闹性子也就算了,您可要保重身体。”
“娘──”
“冰荷!”范夫人缓缓步向女儿身前,动之以情道:“你爹说的没错,如果你想表达孝心,就乖乖照你爹的话去做,娘也很舍不得你离开府里,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事,你爹近年来身子也不好,你若真孝顺,就别再惹你爹动怒了。”
冰荷愣愣看着母亲哀求的目光,不禁感到不敢置信。“我并不爱王祥”
纵使他们两家是世交,但是她对于只见过几次面的王祥,根本没有丝毫仰慕之情。
她怎么能甘心嫁给一个,她不爱也不欣赏的男人呢?
“爱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哪一对夫妻不是这样走来呢?你瞧爹和娘不也是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吗?”
“这不同。”她的喉咙有些干涩,或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的关系,她感觉自己心中有股压抑不住的颤抖,正迅速朝四肢百骸扩散开来!“我想要的归宿不是这么简单呀,爹、娘你们是无法了解的!”
仿若将心底最深处的伤心宣泄而出一般,冰荷踩着大失所望的步伐,旋身离开大厅。
“冰荷!冰荷!”范夫人担心地在后头喊道。
“不要劝她了!”
范老爷仍然一脸坚持,他不会因为女儿的态度而软化心意,王祥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人才,绝对可以成为他范某的乘龙快婿,相信以他们范、王两家的交情,他的女儿若嫁进王府,一样可以过好日子。
说破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宠溺女儿的父亲罢了
一回到房里,冰荷又是坐立难安、又是在房内来来回回踱步,表情除了焦急之外还是焦急!
她非要想个法子不可!她绝不要随随便便出嫁──
圣贤书她读了很多,也懂不少道理,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终身大事,就一定要听从父母之命不可?
难道她不能有自己的意见吗?
要出嫁的人是她,可不是别人呐!
“小姐”贴身丫环富琴看见主子愁容满面,心里头也跟着心情沉重。“你就别烦恼了,也许王公子真的是一个好丈夫──”
“这不是重点。”
冰荷受不了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心里愈想愈不甘心,凭什么她的终身大事就要这样决定?
她想要的幸福不是这种模式!
冰荷顺手拿起发梳,有些粗鲁地梳着自己黑亮的发丝。
“小姐!别这样梳头。”富琴赶紧夺过小姐手中的发梳,细心地替小姐梳齐发丝。“奴婢知道小姐心里头烦闷,可是再烦也不能解决眼前的事呀,小姐不如看开一点会比较好过。”
冰荷垮下一张娇丽的脸庞,顿时了无生气。
“要我怎么看开?如果我接受了,再过不久我就要戴上凤冠、披上霞被嫁入王府当少夫人了。”当冰荷莫可奈何地叹一声气之后,富琴也只能笑了笑,温柔地安慰主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姐就想开一些吧。”
“真的没办法了么?”冰荷喃喃自语地问道。
盎琴顺口接道:“的确没办法,难道要小姐逃婚不成?如果这样做,老爷会很生气”
“这真是好办法!”冰荷忽然刷亮了一双慧黠的瞳眸,转身握住盎琴的手绽笑道:“你真聪明!”“呃──这、这不行!这个方法万万使不得!”
盎琴想要阻止小姐继续将这个玩笑扩大下去,但是依情势看来,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会不行!这个方法实在好的不得了呢。”冰荷整个人像是瞬间又活了起来似的,一扫沉闷的心情,开心地对富琴交代道:“你赶紧去帮我拿一套男人的衣服,可别让任何人发现。”
“做、做什么?”
“我要扮男装,趁夜里离家出走,扮成男人,到了外头才不会有危险。”冰荷愈是露出纯真的笑容,富琴就愈是头皮发麻。
“老爷肯定会大发雷霆!”
“到那时候我没看到,所以不怕。”她笑了笑,催促道:“快去帮我拿衣服!别多话了。”
“小姐!你不再三思吗?这只是奴婢随口说说的”
“我只能说,你这随口说说说的真好!让我心中原本的烦恼,都一扫而空了!快去拿衣服吧!我等你。”
“呃是。”
盎琴向来是一个听话的丫环,只要小姐说一她就不敢说二,现在小姐要她去做的事,可说是一个开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光是用想的就令人胆战心惊!
而冰荷才不想去顾虑这么多,反正该表达的意见,她都毫无保留地告诉爹和娘了,既然他们坚持要她出嫁,那──她就只有选择逃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