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奏折中保证一定会抓到凶手,皇帝对此还算满意,并没有动怒。
最后,一干借机奏报的官员自然没有成功,只能静待命案的后续发展。
身为夏侯世家家主,那个一贯被澹台荆称之为“老狐狸”,被乌云用“那个人”三个字来指代的——夏侯渊晋,一向比较喜欢将所有事都掌控在手中,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把握住各种情况,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对于都城内发生的这起命案自然也听说了,并且从一发生就已经派人留意。而眼下,夏侯世家与澹台世家的亲事已经定下来,即将联姻,面对一些官员的趁机参劾澹台玥,自然动动嘴巴般澹台玥说上几句。
同在朝堂上的澹台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进退得宜地简单说了一句“任凭皇上处置”。
待早朝结束,夏侯渊晋与澹台荆两人有意无意走在最后面,一同并肩走出大殿。
行走的过程中,澹台荆表面上为夏侯渊晋刚才为澹台玥说话道了声谢。
“澹台兄客气了,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夏侯渊晋笑。
“也是,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澹台荆回笑。
两人都好好“客套”了一番。
等出了宫门后,两人互相告辞,分别坐上来接自己的马车,返回各自的府中。
马车内,当车帘一落下,夏侯渊晋就敛去了脸上的假笑,神色有些凝沉下来。
关于乌云对夏侯赢说的那些话,还有乌云自己做的决定,不肯按照他的话做,回去的夏侯赢自然都已经对他说了。
这么多年来,对他夏侯渊晋来说,只有两件事超出了他的意料与控制范围,一件就是乌云,一件就是韬光养晦深藏不露的大皇子在一夕间突然崛起,登基成了皇帝,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差点令他多年的苦心经营付之一炬,如今还要小心谨慎防范登基的皇帝。
对于乌云,自当年那件事后,他就从未将他当自己儿子看待,与其说是突然将他藏匿了起来,倒不如说是直接将他彻底打入了“冷宫”,自己眼不见为净,也不让其他任何人接触到他。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本已经成为一颗弃卒的人,多年后竟会给他那样一个“意想不到”,让他忍不住重新审视他,并想开始重用他,让他为他所用。
可是,同样的,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他竟然已经无法掌控住年纪轻轻的他,不但让他在他的眼皮底下离开了,还被他狠狠将了一军。那一刻,他才知道,在他从没有将他当自己儿子看待的同时,他也从没有将他夏侯渊晋当父亲看待。
但他夏侯渊晋做事,又岂会那么简单。一年多后,还是让他找到了他。但不曾想,此时的他,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几日后,对于当时刚出生的小奶娃,一个绝不该存在在这世上的孽种,必须得死,没有第二条路。不过,他显然还是有些低估了乌云的能力及手中一手培养起来的势力,也有些低估了他要保小奶娃的心,尽管当时他明明都已经知道了一切。敢那样跟他夏侯渊晋谈交易的,也就只有他乌云了。
在这个交易中,他夏侯渊晋最终竟被迫承诺放过小奶娃,他乌云则发誓绝不对付他,不与他夏侯渊晋为敌,带着刚出生的小奶娃进入雪山中,从此不再踏出雪山一步。
就这样,一过数年,但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乌云其实就只在雪山中待了一年而已。
一年后,乌云就在他派往雪山严加看守的人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雪山,在离开前在雪山山顶的洞口处设了一个谁也无法破解的诡异阵法。之后,还换了个新的名字,戴上了一张完全不同的人皮面具。
对于此,他夏侯渊晋不是没有恼怒,也不是没有威胁。
就这样,僵持着一过数年。
而对于乌云前段时间竟突然将小奶娃也带出了雪山,还救醒了小奶娃,欲医治小奶娃,他怒气程度绝对不亚于当年。
可是,由于南耀国的形势所逼,尤其是前段时间皇后突然被废,皇帝竟连自己结发多年的女人与亲生儿子都不放过,手段之狠与无情,使他又不得不尽快再做其他的谋算。在这谋算中,又不得不暂且压下心头的怒气,确实需要乌云回来助他一臂之力,所以几次三番传密令过去,不惜重提小奶娃的身世,用小奶娃的身世这一不容于世这一丑闻做威胁。
“老爷,到了。”安静中,车夫的声音忽然在马车车厢外面响起。
夏侯渊晋瞬间收回思绪,没想到自己竟不知不觉思忖了一路,在随之掀起的车帘下弯腰走出车厢,下马车,返回府中。
夏侯赢没过多久回来。
书房内,夏侯渊晋让夏侯赢马上准备一下,他已经决定今天晚上亲自去别院一趟。
“父亲,有什么事还是由我在中间传达就好,你亲自去……”
“去安排吧。”夏侯渊晋不想听夏侯赢多说,直接挥了下手。
夏侯赢看着,只能将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拱手道:“是。”
夏侯渊晋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的额。
时间流逝……
又到入夜时分,澹台府那边,澹台玥用完晚饭后,就准备出府,白天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今夜由他亲自出马,不抓到人誓不罢休。
已经听闻消息的澹台雅把握着时间到来,在澹台玥的房门口处正好拦下澹台玥,拉着澹台玥的手臂撒娇道:“二哥,不如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也想去见识见识,想看看二哥怎么拿下那杀人狂魔。”
“谁跟你说我今晚是要去抓那杀人狂魔?”澹台玥挑眉,目光狠狠落向门外等候的人,不用想也一定是他说的。
门外等候之人——亦烽,事实上乃是澹台府的下人,已经跟在澹台玥身边多年,算得上是澹台玥的亲信,澹台玥很多事都会命他去办。当澹台雅傍晚的时候突然出现拦住他,逼问他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就说漏了嘴。此刻,迎上澹台玥看过来的凌厉目光,不觉微微一颤,快速低下头去。
澹台雅快速踮起脚尖,往澹台玥的眼前一挡,“二哥,你不要怪亦烽,是我逼他说的,你就带我去吧。”
“别胡闹,乖乖在府中呆着,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二哥与父亲安排的人都已经准备妥当。记住,别忘了二哥前夜对你说的那些话。”说着,澹台玥拍了拍澹台雅的手臂,就越过澹台雅离去。
亦烽快速跟上。
澹台雅有些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嘟了嘟嘴。
跟随着澹台雅一起来的婢女,看着澹台玥远去了后,上前对澹台雅请示道:“四小姐,我们回去吧?”
“要你多嘴。”澹台雅本就已经有些不高兴,气恼地瞪了瞪在这个时候说话的婢女。
婢女不敢再说什么,连忙请罪道:“还请四小姐恕罪。”
澹台雅怒气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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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上中梢,越深人静之际——
昨夜出去并没有在自己留下的那三个记号下面看到任何回应的夭华,不得不再出去一趟,心中清楚昨夜的那些衙役与乞丐已经有看到她,不过当时距离远,她都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他们自然更看不清她的样子,这一点她自然有把握。既然他们这么想抓她,反正她现在闲来无事,不妨陪他们好好“玩玩”,打发打发时间。
街道上面,一如昨夜埋伏,乞丐也一如昨夜或坐或躺在街道的地面上。
其中一家位于十字路口的酒楼内,二楼靠窗的一间雅间中,光线昏暗,窗户微开着一条缝隙,澹台玥一个人坐着窗边一边慢慢品茶,一边垂眸留意着下面及两侧的街道,再一边等着凶手现身。至于府内的那个女人,等今夜抓到凶手手,再回去好好对付她,已然想到了新的对付之策。
另一边夏侯府,夏侯渊晋差不多也在这个时候出府,准备深夜前往别院,亲自去见见那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