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傅惜容摇头。
“你必须逃,别忘了,他们打算杀你,图谋你傅家家产。”原君振使劲想推她离开,无奈,以他现下的力气连推开她都办不到。“快走!”
“我不要!”傅惜容坚定拒绝,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如此果决的口气拒绝人。
“你--”
“我想留在你身边。”眼下危急的情况不容她羞怯,藏在心里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想法?
她不知道,只知,当他要她一个人逃的时候,她满脑子只悬着这么一句话--
她想留在他身边。
“傅姑娘?”
“要逃一起逃。”布满泪的小脸写着坚决,那是原君振未曾在她脸上见过的神情。
怦咚!心音急促跳动,为着她此刻深深吸引他的荧荧神采。
活过二十四个年头,还是头一遭发生这种事!他恼火自己在这节骨眼上,竟然还能想这些事!
真是该死了他
等等,她在做什么?!
“傅姑娘?”原君振讶然发现瘦小的她正试着背起他?!
而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能半背半拖着人高马大的他移动脚步!
“傅姑娘!”
傅惜容恍若未闻,一步步沉重且吃力地迈开步伐。
即便,每一步都让她的膝盖疼痛,她还是咬牙忍住。
即便,小脸上的泪与汗交织成一片,浸濡衣裳,她仍咬唇压抑住惊惧,不让哽咽冲口而出。
她知道,此刻不是害怕退缩的时候。
* * * * * * * *
这里应该安全了吧?傅惜容不确定地想。
方才就近转入漆黑的巷弄,瞧见那是一户民家堆放杂物的处所,傅惜容立刻拖着原君振藏到杂物后头。
“你还、还、还好吗?”她关切地问,气息紊乱。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原君振盯视着她。
“我、我还好。”她手忙脚乱地擦脸,黑暗中看不见彼此,她并不担心会被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你是个勇敢的姑娘。”原君振突然道:“一般姑娘家见到这种场面只会害怕的哭泣,等人来救;你不同,相当勇敢。”也出乎他意料的坚强。
在他眼中,她是个勇敢的姑娘?无疑的,这话令傅惜容欣喜,也忘了自己一直抑忍住的哭意。
但,现实的问题立刻打消她所有的喜悦。
“他、他们不会找到我们的,是吧?”她担心地问。
“暂时还不会。”原君振说着,盘腿坐正。“我需要些时间运功,好压住化功粉的毒性,你--”
“不要叫我走。”怕他又赶她一个人逃命,一股冲动使然,傅惜容抱住他。
馨香陡然扑鼻而来,连同紧贴在身上的柔软身躯,教原君振愣住了。
耳畔,又响起她似恳求的柔语--
“我不要!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他们他们要杀的人是我,说到底都是我害的,是我害了你如果我不去找你,如果不求你答应帮我,就不会--唔”未竟的话终止于炽热的唇瓣间,原君振抱紧怀里的纤躯,含住她小巧檀口,将她的自责吞没在激烈的亲吻里。
早就想这么做了,却始终不敢造次,直到她意外地贴近他,还在他耳边说了这么动人的话,彻底打碎他苦撑多时的自制。
真是该死了他在内心咒骂着自己。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一向是他最不想招惹的对象,柔弱无力不说,还只会任性使蛮,走闯江湖这些年,这种千金闺秀他避之唯恐不及,谁知道,最后还是沦陷了。
她不同于千金小姐的温和性情,以及总写着卑怯害怕的神情,和那沿途走来逐渐焕发的神采要命!他的眼睛几乎离不开她。
明明怯弱地害怕一切,却逼着自己要改变、要坚强,彷佛毛毛虫般,经过一段蛰伏的岁月,终而羽化成赏心悦目的蝶。
也许,她非美丽耀眼的凤蝶,却是能引出他所有爱怜的粉蝶。
他与她--这下半辈子,是纠缠定了。
就算她不要,他也不准!
心念一定,原君振放开因这个吻而呆愣僵化成木头人儿的傅惜容,专心打坐逼毒。
利用仅存的真气压下化功粉的毒性,再将内力分别导入四肢,片刻工夫,本觉无力的四肢逐渐活络起来。
由于无法运劲发掌,施展轻功,他只能靠最初学得的基本功夫了,原君振在心中盘算着应敌之策。
抽出平日插在腰背的短棍,瞬间拆组成与他眉峰齐高的长棍。
他俯身,在仍呆愣的人儿颊边留下一吻--
“藏好自己,等我回来,惜容。”
轻唤她闺名,证明今后两人的关系已不同于以往。
* * * * * * * *
“趁天未亮,快把人给我找出来!”带头的男子厉声命令。
寂静无声的街道多了杂沓的脚步声,却没有人敢探出头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原君振躲在暗处,敌强我弱,他不会没脑袋地强出头,送掉自己一条命。
所以,他采取一对一奇袭,化明为暗,出其不意送对方一记倒地不起的闷棍。
是小人了点,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他也从不自认是君子,于他无伤。
“唔!”第六个人倒地。
然而,在木棍敲上第九颗脑袋时,化功粉在原君振体内作祟,失了准头,对方惨叫出声,引来同伙注意。
“在那里!”
原君振咒骂一声,无奈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堵住他所有生路,将他包围在中央。
“报上名来!”带头男子咬牙气吼。“本堂主不杀无名之人!”
“哟,原来是唐门四大堂主之一啊。”原君振暗惊对方来头,但更疑惑“怪了,啥时唐门变得如此不济,不过是暗杀一名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也能劳动阁下大驾?”
“你到底是谁?!”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原君振是也。阁下又是哪根葱啊?”打量对方阴狠的相貌,原君振猜道:“瞧你这张阴沉沉的鬼脸,大概是像鬼飘忽来去的风堂主唐飒吧?”
“没错,本堂主就是唐飒!”原君振这名号好像在哪儿听过。唐飒暗想,没开口问是怕失了他唐门堂主的颜面。
原君振收棍于背后,面对他。“四川首富傅仁豪跟唐门毫无关系,你们唐门凭什么名目谋夺傅家家产?”
“死人不必管这么多!”唐飒厉喝。管他是谁,挡他唐门办事,下场只有一个--死!“给我上!让这小子知道我们唐门的厉害!”
“啧啧啧,我看你还没想出我是谁吧?”原君振调侃道:“要不,怎么叫我这小子?”
“你!”唐飒恼羞成怒,率先出手,第一招就舞起掌风送出毒粉。
原君振早有防备,要棍扬风,吹散毒粉的同时也后退走避。
“哇--”以为任务简单、未事先服下解药的唐门喽你15趟纳3?芸你约合?吹亩痉邸?br />
原君振趁机跳出重围,往傅惜容藏身处的相反方向逃。
唐飒运功为门人吹散毒粉,大喝:“追!”
原君振且战且走,时而停下打退先一步追上的唐门门人,时而奔跑拉开敌我间的距离。
他转出齐眉棍暗藏于内的枪头,易棍为枪,使出凌厉的枪法,前前后后已刺死追上的三、四人,以至于后头的唐门中人颇为忌惮,不敢近攻。
唐飒见状怒极,长喝一声,施展如风飘忽的轻功,双掌直逼原君振脑门!
就在两人即将交锋的瞬霎之间,如狂龙般的啸号忽地响起,自后方直扑而来。
武功修为较差的唐门中人,还来不及看见森冷剑芒,不是人头落地,就是胸口喷血而死,一招毙命,无人幸免。
“龙啸剑法?!”唐飒惊呼。“龙啸剑?”龙啸剑何时重出江湖的?原君振讶然暗想。
眼看剑招连杀十数人仍未显颓势,两人内心一凛,分别往两旁跳开闪避。
在此同时,劲风如狂龙袭来,扑了个空,笔直长啸而去,没入漆黑夜空;紧随而来的,是踩在一具尸首上的伟岸身影。
“谁是唐门的人?”声沉,音冷,显示此人没有多大耐性。
“是他!”原君振与唐飒同时指着对方。
啥?!原君振愣了下,不敢相信唐飒见到龙啸剑竟表现得如此孬种。
“喂,唐飒,你还要不要唐门的脸啊!”“谁、谁是唐飒?我叫叫李四宝,才、才不是什么唐门的人!”龙啸剑法、龙啸剑这人与欧阳世家定有关联。
“我说你啊,还是不是唐门的风堂主啊?”原君振眼中流露出鄙夷。真的是要命不要脸!
“风?”男子冷冷吐出一字,厉眸杀向右手边的唐飒。“唐飒?”
“没错,他就是唐门四大堂主之一的风堂主唐飒。”原君振闲闲道:“你应该是为了十七年前欧阳世家的灭门血案而来吧?仇人就在那儿,想问什么就去找他,与我无关。”
“是吗?”男子发出森冷质疑。“你知道,就有关。”
原君振跳了起来。“哇,哪能这样算的啊!”男子不耐烦了,凝气于指,隔空点住原君振的穴道。
“太过分了吧。”原君振抗议。连他也不放过!
“等会儿轮你。”男子走向吓得脚软、无法趁隙脱逃的唐飒。
“说实话,留你一命;否则,死路一条。”
“是”唐飒此刻抖如风中柳,对方下手不留情,证明了其冷残远远高过自己,骇得他胆战心惊,不敢造次。
“唐门据点何在?”
“这”“说!”
“我不知道!”他吓得一叫,见男子刻意放缓拔剑的动作,砰的一声,双膝颓然跪地。“不要杀我!我说的是真的!唐门据点向来只有三大护法知悉,我实在是不知道啊!”“嗯哼。”龙啸剑出,剑锋闪动冷芒。
哆!唐飒给吓得一口真气梗在喉间化不开,昏了过去。
“真没胆。”被人制住穴道的原君振忘了自个儿也是处境堪虑,嘲笑昏死过去的唐飒。“对了,你是谁?为何拥有龙啸剑?”
“敢这么跟我说话,小子,胆量不错。”男子淡语,反问:“你,又是谁?”
“原君振。”他坦然无惧,不因对方之前凶残的杀招而退却。“你是龙啸剑的持有人?”
啸龙堡堡主--童啸寒眉头一蹙,想起数月前在啸龙堡接见的小姑娘,她也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你与找有何关联?”他问。
“正好是其下一员。”
很好,得来全不费工夫。
童啸寒转而一问:“说,找在何处?”
“我只负责在遇上持有龙啸剑之人时传话,其他的事与我无关。有人托我带话给持有龙啸剑之人:欲寻人,先解宿怨,再--”
“废话不必说。”童啸寒打断他,语气愈发不耐。“再问你最后一次,找在何处?”
“很抱歉--”
“说,留你一命,解你化功粉毒。”
“西安城内永春胡同逸竹轩!”
原君振答得飞快,连逼问的童啸寒也给这突如其来的答案弄得一愣,望向这年轻小辈的冷眼多了几分兴味。
半晌,他再次凝气于指,进射向原君振,打通他先前困窒的穴位。
原君振动了动筋骨,对上童啸寒打量的视线,皮皮地笑了笑。
某些时候,他会很乐意当个小人,特别是在--
给逸竹轩主事老妪添乱子这事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