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进来:“公子。你可算是醒了。”
钟紫苑翻身坐起,她皱了皱眉,询问道:“外面怎么这么吵?”
“也不知打哪里来了一个骄纵的小姐。跑咱们院门口来砸门,福伯多询问了一句,她扬手就想抽福伯鞭子。幸亏有一个叫雪姬的姑娘赶了过来,福伯才没有吃上大亏。如今雪姬姑娘把那个小姐堵在外面。她不甘心,就想让小丫鬟们叫骂。结果你猜怎么着?”青黛唠唠叨叨的说着话。手上却也没歇着。她放下手里的铜盆,取下肩头的帕子在里面拿水浸湿了,搓了几把后绞干了水递到钟紫苑面前。
钟紫苑见她眼睛冒着闪亮的星光,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就知道有雪姬在,自己院子里的人没有吃上亏。于是她也不急,只接过帕子。一边慢条斯理的擦拭着,一边询问道:“到底怎么着了?”
“哈。哈,哈......”青黛还没有开口,就自个撑不住先笑了起来。等笑够了以后,她才擦拭着眼角笑出的泪花,开口说道:“雪姬姑娘见那两个丫头骂的难听,就到咱们灶台底下挖了一大盆的火塘灰,只要她们敢张嘴骂人。雪姬姑娘就会抓一把撒过去。也不知她手法怎么那么准,次次都能撒进她们嘴里。那两个小丫鬟被糊了一嘴的火塘灰,跟乌嘴狗似的。别说骂人,如今就连嘴都不敢张开了。”
“噗嗤”钟紫苑听了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想了想,她又问道:“知道那是谁家的小姐吗?”她化身贾铭以来,从未和哪家的小姐打过交道,该不会是这位莽撞的小姐找错门了吧?
青黛仔细回想片刻,说道:“好像是太仆寺卿家的小姐。”
“太仆寺卿?”钟紫苑越发茫然了。太仆寺隶属兵部,太仆寺卿为从三品,是太仆寺品阶最高之人。专门掌车辂、厩牧之令,总乘黄、典厩、典牧、车府四署及诸监牧。钟紫苑依稀记得如今的太仆寺卿是姓杜的,至于其他的就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了。于是她慢条斯理的净面,擦牙,易容,换裳后,终于提步走了出来。
进到院子里,她一眼就瞧见自家院门口有一个娇俏的女子背影。她盘着灵蛇髻,穿着一身银红色绣鸢尾花的单罗纱琵琶襟,下身是一条月牙白的留仙裙。就听她娇笑着,脆声说道:“怎么不骂了?我这火塘灰还有半盆子呢!”果然,站在她身后脸带怒气的豆蔻,手里捧着一只铜盆,里面还装着半盆子漆黑的火塘灰,豆蔻脚下还丢着一根缠金丝的精巧马鞭。
钟紫苑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了,这个女子正是雪姬。她忙快步上前,呼唤道:“雪姬姑娘。”
雪姬闻言一回头,见是钟紫苑出来了,便笑眯眯的说道:“贾大夫,你还是回屋去歇着吧!对付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泼妇,你用不着亲自出面,交给我处理就好。”
“你敢说我是泼妇?”还没等钟紫苑出声,外面就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姓贾的,别躲在里面做缩头乌龟。快些滚出来,姑奶奶是来找你的,犯不着在这里和个野丫头闲磨牙。”
还真是来找自己晦气的?钟紫苑有些错愕,她探头往外张望着,就见自家门外停着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四周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邻居。
马车旁有站着一位肌肤莹白如玉,身穿大红纱裙,腰间缠着一根绣淡黄色雏菊纹的红色腰带,双眼透着愤怒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团火在燃烧般的绝色少女。
她身后有两个畏畏缩缩的,满脸都是乌黑的火塘灰,只露出一对白眼仁的丫头。在她的脚下还一动不动的躺着两个壮汉,瞧那模样应该是昏了过去。根本不用想,这些肯定都是雪姬的杰作。
钟紫苑直到瞧见了这红衣少女本人,才算弄清楚她究竟是谁。她正是那日在镇国公府,夜里为郭承嗣送冰碗的表妹。
钟紫苑只听郭承嗣说她是老镇国公夫人娘家的孙女,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血缘关系,却爱追在郭承嗣的身后叫表哥。原来她就是那太仆寺卿家的杜小姐闺名如烟。
杜如烟狠狠的盯着从门内慢悠悠走出来的钟紫苑,她响亮而不太耐烦的喝道:“姓贾的,你还不快给姑奶奶滚出来,慢慢腾腾的做什么呢?”
她的语气粗鄙倨傲,还带着习惯性的颐指气使,钟紫苑皱了皱眉,她收回了自己欲迈出去的腿,拿小手指挖了挖耳朵,慢条斯理的说道:“本人的姑奶奶今年五十有八,不知这位姑娘今年贵庚?还是说太仆寺卿家的姑娘,不管什么年纪,走到哪里都喜欢做人家的姑奶奶?”
钟紫苑话音一落,立刻引起周围人的哄笑,隐隐有人鄙夷的说道:“这太仆寺家的小姐说话,行事怎么如此粗鄙不堪,比街头杂货铺子里的小青还不如。”
“就是,原来一直以为大家闺秀,都识文断字,熟读《女则》,《女训》,应该是高贵典雅,谈吐得体的。没想到这位小姐和那卖猪肉的张屠夫家闺女说话一个味。”
“哈哈哈,要是张屠夫听见了,一定会以为是他家闺女跑贾大夫门口来闹腾......”
这些人大多是住在这条巷子里的邻居,不管谁有个三病两痛,都是钟紫苑亲自为大家精心诊断治疗,所以大家都对她感激涕零。如今见有人到她家门口来吵闹,这些受过钟紫苑恩惠的人,自然会帮着她说话了。
杜如烟没想到自己刚一张嘴,就落了下风,还被人如此围观讥讽,心中不由又气又恼又有些害怕。都钟紫苑一张嘴就把整个太仆寺卿家的姑娘都给绕了进去,要知道太仆寺卿家里可不只她一个小姐。她甚至连嫡女都算不上。她只是太仆寺卿杜大人一房小妾生的庶女而已。
因为杜府庶女众多,所以她在杜府里并不受重视,小时候的玩伴都是那些下人家的孩子,所以学了一嘴的粗话。直到长到十岁时,她的绝色容貌逐渐展现出来,渐渐的在众姐妹中拔得头筹,才多得了几分杜大人几分重视。
虽然经过几年的精心培养,她也识的几个字,读了了《女则》《女训》,行为举止也有了一些规范。可她只要被激怒,粗鄙张狂的老毛病就会露出来。
要是今天因为她而弄坏了杜府里其他姑娘的声誉,尤其是她那个准备今年入选秀女的嫡出妹妹。想起嫡母那双看上去温婉,实则如毒蛇般黏糊,阴狠的目光,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原本白皙如玉,娇艳如花的小脸,顿时变得又青又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