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钟紫苑放松了心情,品着香茗欣赏美景时,包间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四个庖丁抬着一只烤乳猪走了进来。
钟紫苑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一拍额头,满脸痛苦的腹诽:不是说飘香楼的生意很好吗?不是说这烤乳猪每天都是供不应求吗?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有卖完?白花花的二百两银子,就这么飞走了。她死死盯着那只被烤的焦红油亮,异香扑鼻,却依然面带微笑的猪头,总觉得它是在嘲笑自己,
这边钟紫苑心疼不已,那边雪姬已经殷勤的呼唤道:“贾大夫,快过来坐,上菜了。”
好吧!既然银子注定是要花出去了,好歹也要吃个够本才对。钟紫苑气势汹汹的大步走回包间内,一屁股重重的坐了下来。她突然爆发的气势,惹得郭承嗣与朱斐都好奇的多看了她几眼。
雪姬持着银刀在那乳猪的背部片下了一小块放在朱斐面前的碟子里。朱斐夹了,蘸了点酱料放进嘴里,咀嚼片刻后吞了下去。这才赞叹不已的说道:““色同琥珀,又类真金,入口则消,壮若凌雪,含浆膏润,特异凡常也。”
钟紫苑原本被那异香吸引,早就是垂涎欲滴。听了朱斐如此高度的评价,她觉得口中分泌物已经明显增多。于是二话不说,也拿起面前的银刀同样片下了一块肥瘦适中的肉。她兴高采烈的拿箸夹了刚想放进嘴里,忽然听到身边传来郭承嗣咳嗽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侧头看去,就见郭承嗣正狠狠的瞪着她,不对,是瞪着她箸上的那块猪肉。钟紫苑这才突然想起。今晚自己还身兼小厮一职。她只得恋恋不舍的把自己箸上的那块肉放进郭承嗣的碗里。
郭承嗣这才满意的一笑,夹了放进嘴里。他的吃相非常优雅,慢慢的咽下嘴里的食物后,方才赞叹的说道:“皮脆酥香,肉嫩鲜美,甚好。”说完他又淡淡的扫了钟紫苑一眼。
咦!这是几个意思?钟紫苑刚刚才荣升小厮一职,有些摸不清他打的哑谜。
那边雪姬低低一笑。又持起银刀切了一小块放进朱斐的碗中。然后她又抬眸示意了钟紫苑一眼。
钟紫苑这才明白了郭承嗣的意思,她不由暗暗腹诽:“还想吃就直说嘛!偏偏要打什么哑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你想要干嘛!
不过腹诽归腹诽,她还是乖乖的持起银刀又连着片了两块放在郭承嗣碗中,郭承嗣也二话不说的吃了。见他吃的甚欢,于是她又切下了第四块。正当她想要把它夹进郭承嗣碗中时。郭承嗣却拿箸挡住了她。她不解的看着他,他皱皱眉头。说道:“贾大夫医术高明,难道不知食不过三这句话吗?”
“是我疏忽了。”钟紫苑讪笑着收了回来。她是知道许多世家大族都非常注重养生之道,所以饮食起居都有很多的规矩,不过她没有想到郭承嗣年纪轻轻的。居然也有这些讲究。
不过既然他不吃了,总算是轮到自己大快朵颐了吧!钟紫苑终于如愿以偿的把那块肉放进嘴里,果真是香脆爽口。又鲜嫩多汁,好吃的让她几乎连舌头也一起吞了。
就在她大快朵颐时。小二开始如潮水般上菜了。什么八宝兔丁,松鼠鳜鱼,凤尾鱼翅,红梅株香,芜爆仔鸽,天香鲍鱼,琵琶大虾......简直是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钟紫苑咬着箸尖,只觉得眼睛似乎都不够用了。当最后一盏杂果金丝燕还有一坛子竹叶青放在她面前时,她眼睛都快要凸出来了。
完了完了,自己好不容易赢的这三百两银子,恐怕是远远不够付这顿饭钱。也不知这里洗碗的工钱高不高,要不要把家里的老老小小叫上一起呢?钟紫苑开始在心里紧张的盘算着,那乳猪肉吃在嘴里,似乎也没有那么香甜了。
好在郭承嗣也没有再继续捉弄她了,只顾和朱斐喝酒聊天去了。
雪姬见她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不由掩嘴轻笑。她也不点破,只是倒了一杯金黄微翠的竹叶青酒放在钟紫苑面前,笑着说道:“贾大夫,既来之则安之,天大的事也等吃完了再说。”
钟紫苑一咬牙,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啧啧的赞赏道:“入口香甜,柔和爽口,口味绵长,果真是好酒呀!”惹得郭承嗣摇着酒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她却不管不顾的大吃大喝起来。
那竹叶青酒极好入口,钟紫苑左一杯右一杯,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忽然她重重的一顿酒杯,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气呼呼的说道:“你们这些王孙公子,真是在暴遣天物呀!”
郭承嗣眉头挑了挑,瞥了她一眼,懒洋洋的说道:“咦!你吃豹子胆了?”
钟紫苑却像没有听见般,指着那桌几乎没动什么的席面,痛心疾首的说道:“你知道这一桌菜色够我们家吃多久了吗?你知道我家最嘴馋不过的青黛日日吃着馒头,咸菜,稀粥,却只为了把鸡蛋省下来给我和豆蔻补身吗?今儿我好不容易多赚了些银子,想着终于能给她们打打牙祭了,你却看不过眼,非要逼着我花的干干净净。还有,你明知道我天天都在找你,你却避而不见,你,你,你是个混蛋......”一口气骂完以后,她吐出一口浑浊的酒气,原本明亮的眼睛渐渐变得迷蒙,身子也开始软软的往下滑去。
朱斐啧啧的说道:“好家伙,喝醉了还不忘骂人,看来贾大夫心中对你的怨气颇重啊!”他又挑着凤眼斜瞥着郭承嗣,好奇的问道:“不过他嘴里念叨的青黛是谁?”
郭承嗣皱皱眉头,没好气的说道:“是他的贴身丫鬟。”
朱斐点点头了然的说道:“原来堂堂的郭侍郎,郭世子,郭国舅爷,在他的眼中还不如一个嘴馋的贴身丫鬟。”郭承嗣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朱斐却“哈哈哈”的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郭承嗣忽然挑高了眉峰,淡淡的说道:“好像在他的眼中,吃白食的不止我一个。”朱斐的笑声顿时一滞,就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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