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韩絮筝在哪里?”
“你先不要着急,他”小贞看到她这个样子,慌忙握住她的手,企图让她平静下来。
“告诉我,快点告诉我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了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他了?你们找到他没有?”她惊慌失措地哭着,身体不住地颤抖“是我害了筝!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该死,我就在这里啊,你咒我死掉吗?”隔壁床上忽然传来熟悉的吼声。
“筝!真的是你吗?你没事了?”橙橙几乎要呆住了,甚至连泪水也僵在了脸上。她缓缓伸出手去,轻轻地触到他缠裹着纱布的手臂,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脸,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真的是他,他还活着!
“我们是在下面发现韩絮筝的,他的命真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却被半山腰生长的藤蔓缠住了,也只是全身受了些擦伤。”小贞在一旁安慰橙橙说。
“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泪水在瞬间决堤,橙橙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傻瓜,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掉啊。”韩絮筝凶巴巴地在她的头上敲了一记,完全符合了他平日的暴力作风。
“这样比较像你”橙橙抹去眼泪,笑了,随即又奇怪地问“这么黑,你们为什么不开灯?医院停电了吗?”
空气瞬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夏日的午后,阳光格外充盈。玻璃窗外偶尔有飞鸟掠过的痕迹。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和悠闲。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开灯啊”橙橙突然有些慌恐起来,她抬起头来,摸索到韩絮筝的手臂,轻轻地摇着。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又摸索着去找寻墙上的开关。
“你看不见吗?”韩絮筝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橙橙”郑洁贞站起身来,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轻轻地伸出手去,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女孩的表情一脸迷惑,大大的眼睛一如从前,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医生!混蛋,医生在哪里?”韩絮筝突然吼了起来,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冲了出去
“因为惊吓过度而导致的假性失明,这是在医学界上比较罕见的例子。病人因为遭遇了某些不愿看见事物的刺激,所以在潜意识里拒绝看见。从这个角度讲,心理是导致失明的主要原因。”
办公室里,戴着眼镜的杨医生对着韩絮筝和闻讯赶来的阿朔侃侃而谈。
“不要和我说那么多,我只想知道到底还有没有复明的可能?”韩絮筝不耐烦地打断了医生的话。
“这个坦白地说,我不敢肯定,之前我也说过了,这是医学界比较罕见的病历,病的起因我想患者自己比较清楚一些,如果能够调整好心态,复明还是极有希望的。但是如果不能把握好自己的心理,也许会出现更糟的状况甚至导致一生的失明。”杨医生表情严肃地说。他是阿朔的亲戚,所以对橙橙的病情说的格外仔细。
“该死”
韩絮筝几乎是怒不可遏地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然后从后门冲了出去。
“喂,韩絮筝!”阿朔在后面焦急地喊了一声,紧跟着也追了出去。
“橙橙,你要安心养病啊,老师刚才在走廊里告诉我已经向学校说明了你的情况,治疗的费用学校会出的。大家都希望你可以早点回来上学。”病房里,郑洁贞正在为橙橙削苹果。
韩絮筝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病房门口。
“是筝吗?为什么不进来?”橙橙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地扭过头去,黑色的眸子里暗无光彩。
韩絮筝一声不响地走进来,在她的身边坐下。
“我想知道医生怎么说的?”橙橙摸到他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住。
四下里寂静一片,没有人回答她。
她等了几秒钟,然后眼眶开始湿润。
“我以后都看不见了对不对?变成一个瞎子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你们的样子了,对不对?”她轻轻摇晃着韩絮筝的手臂,一字一句颤抖地问,脸色因为绝望而显得无比苍白。
韩絮筝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抬起头来。
“韩絮筝!”阿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喘着气冲韩絮筝吼了起来“听着,如果你乱说话,曲解医生的意思耽误橙橙治病,我饶不了你!”
“到底是怎么样?你说啊!”橙橙无视阿朔的吼声,依旧泪流满面地继续摇晃着韩絮筝的手。
医院里安静地能听得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很可能是。”韩絮筝面无表情地说。
橙橙感到有什么东西忽然间在心口碎裂了。
她低下头去,捂着脸低低地抽泣起来。
“混蛋,医生说这种刺激导致的假性失明是有可能治愈的,你不要说得那么武断!”阿朔冲进来,愤怒地抓住韩絮筝的领口。
韩絮筝推开他的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给她办出院手续。”韩絮筝头也不回地说。
“她这个样子你要让她出院吗?”阿朔恼火地站了起来,大声吼道。
“这个样子住院就会有帮助吗?躺在这里,就能保证可以复明吗?”韩絮筝回过头来,整个脸都因痛苦而显得有些扭曲。
“你!”阿朔后退一步,竟然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以至于让人无法和他对视。
“反正你不能提前让她出院,这是医生的话。”阿朔松了松口气说。
“哼,是吗?”韩絮筝刚要反驳什么,却被橙橙的哭腔打断。
“不要吵了!求求你们,不要吵了!”她满脸泪痕地抬起头来,颤抖的双手痛苦地敲打着床沿,脸上苍白得只剩下无助和恐惧。
所有声音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窗外的阳光安静地像在挥手告别。
“橙橙,不要害怕,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能看见的那天为止!”一旁的郑洁贞凑上前来,轻轻地安慰她说。
橙橙不说话,只是绝望地蜷起身子,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
清晨,又是晴朗的一天。
这个本该是医院里最安静的时刻,却传出一阵小小的骚动。
“橙橙不见了!”韩絮筝和阿朔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郑洁贞边喊边衣衫不整地从里面跑出来。“怎么回事?”两个人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从门口向里望去,只能看到空空的病床和胡乱摊在一边的被子。
“昨天我陪着她在这里睡可是今天早上我一醒来,她,她就不见了!”郑洁贞结结巴巴地向两人描述着,几乎要哭出来“我哪里都找遍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该死她看不见的啊”韩絮筝皱起眉头,扔下手中买给橙橙的水果,转身跑了出去。
“不要慌,我们分头去找!她一定走不远的!”阿朔搂了搂郑洁贞的肩膀“你在这里等她,说不定她只是想一个人走走,很快还会回来。”
郑洁贞只好含着泪点点头,看着阿朔收回的手,她的脸不由有些泛红。
闪动着斑斑阳光的花园一角。
橙橙抱着膝坐在带着浅浅潮湿的地上,一旁是丛簇的繁花,是一种有着很浓郁香气的花,橙橙因为看不见,所以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睛微闭,下巴抵在膝盖上,偶尔有檐上的水落在她湿漉的头发上,她能感觉到。
她能感受到夏的生命力,地下仿佛有无数微小的生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上努力崛起。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摸索到这里来。
再不回去的话,小贞会担心吧。
可是并非她不想回去,而是身体仿佛突然变得僵硬无比,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人生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么突然地,毫无预兆地,自己就看不见了?
好像是命运在开一个极大的玩笑。
好不容易在醒来时发现筝没事,却又
是不是大魔王又开始捉弄自己了,天使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不再陪伴橙橙了?
我不要
她轻声地对眼前的黑暗说着,可是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自己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身上的声音。
她想像着自己从此变成花间的植物,生长在这里静静地流泪,然后不被人知地枯萎。
有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传来,然后停在自己的面前。
是谁?
一只手有力地把自己从地上拖了起来。
“穿着睡衣就敢跑到这里来,你想被冻死吗?”
韩絮筝那冷硬却又夹杂着火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筝?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橙橙茫然地望着前方,伸手去摸索他的脸——在黑暗中他总是能透着一丝温暖的气息。
“凭感觉。”
依旧是淡淡的三个字,却让橙橙热泪盈眶。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只是想出来走走”橙橙低下头去,轻轻地说。
“笨蛋,你的状况可以一个人出来走吗?”脑袋上吃了一记暴栗,韩絮筝凶巴巴地对她吼道。
“可是”橙橙忽然失声哭了起来,细瘦的肩膀在不住地颤抖。
“我好不甘心从此以后,都无法再看见你了好不甘心”
“傻瓜,我就在这里啊!”韩絮筝抱紧她“去我家吧,我们一起把眼睛慢慢养好,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自己的错觉吗?为什么自己感觉到身体开始渐渐暖和了呢?
橙橙呆了一下,继而轻轻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不愿意吗?”韩絮筝惊疑地问。
“不是的可是现在的我只会添麻烦而已你还要上课我不能为你做家务工了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橙橙不由缩紧了身体,把头垂得更低了。
“傻瓜,我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吗?还有你,我也可以照顾你啊。现在我雇你到我家去陪着我说话,月薪不变,你愿意吗?”韩絮筝把她抱得更紧了。
“你也没有爸爸妈妈了,我的爸爸妈妈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我只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去我家,陪着我?”韩絮筝俯视着她。
橙橙不说话,她拼命地咬着嘴唇,不让那个字吐出来。
她好想,好想好想
可是,一定会拖累到他的吧。自己看不见,能陪着他什么呢?看不见他的喜怒哀乐
“我不能抱歉”她轻轻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低到几乎连自己也听不到了。
“不对!”韩絮筝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坚定“你不是这么想的,是不是?告诉我,我想听你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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