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无声刺出,索拉姆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旋即变成了自嘲。
“令人惊讶,我的公爵大人!必须要承认,我小觑了你的实力。”伴随着索拉姆低沉的声音,数道浓烈的灰气毫无征兆地从他的脚下喷射而出,激荡着扩散开来。
巨大的冲力将西里安向后推出去了一段距离,刺向胸口的一剑也随之落空。公爵调整了一下呼吸,盯着索拉姆说道:“轻敌会让你丧命,下次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你认为这是运气所致?天真啊,我的公爵大人。”索拉姆夸张地笑着,仿佛听到了一件及其荒谬的事情,“你还没有发现么?我们信奉的是真神,而不是那些招摇撞骗的伪神,或者什么来路不明的魔物。”灰败的气团再次凝聚到了索拉姆的手上,“力量源于信仰的赐福,这是做不了假的,不是么?”
西里安紧锁着眉头,并没有回答索拉姆的质疑,因为这里面牵扯到了一个往常不曾面对,甚至说出来只会被人当做神经病看待的问题——混沌教派的信徒怎么会有赐福之力?到底是秩序教廷的典籍中故意没有提及此事,还是在之前的两次萨丁战争中从没出现过?
无论如何,不能否认的是,眼前这个灰甲骑士无论从何处获得的赐福之力,他所信仰的神祗恐怕都是切实的真神,区别仅仅是这位主神到底是来自至高天堂还是燃烧地狱。
“看在主神的份上,跟秩序教廷的走狗讲理果然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眼见西里安没有答话,索拉姆不无讽刺地说道。那个灰败的气团再次动了起来,很快凝聚成了一把无锋的长刀。“还是用行动来证明你我的对错吧!”索拉姆说着,再次向西里安冲了过去。
两道人影在这片生死场上碰撞,分开,再碰撞,再分开。一朵朵火花伴随着刺耳的轰鸣在相触的双剑间绽放,灰败的长刀带出条条尾迹仿佛弹射的毒蛇般致命而又隐蔽,象征着秩序之力的金黄色光华守护着他的信徒的身躯,乃至崇高的信仰。
这是一场别人无法插手的战斗,这是一场站在两个教派巅峰上的武者间的较量,以信仰之名,无死无休,无对无错。
又是一声巨响,西里安被击退了数步,亚麻色的长发一缕一缕地粘在布满了细密汗珠的脸颊上,剧烈起伏的胸腔贪婪地吸取着新鲜的空气,整条左臂早已被鲜血染透,一滴又一滴的血珠从紧握长剑的手上慢慢滑落。
没等西里安站稳,左脸被划出一道血口的索拉姆疯狂地大吼着挥起那柄灰败的长刀。“不行了么?公爵大人!尝尝这个!”长刀忽然变得柔软起来,刀身越来越长,像鞭子一样抽向了西里安。
灰败的气息飞速跨过两人间的距离,死死缠住了西里安的脖子,越收越紧。西里安的脸庞因窒息被憋的通红,徒劳地张嘴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此时的索拉姆因亢奋而陷入了狰狞的疯狂,目睹着死敌的生命在自己手中一点一点地流逝,他大笑着怒吼道:“濒死的感觉如何!我的公爵!此时此刻,你的主神在哪?!你那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索缪在哪?!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你就只会依靠着王国的铁骑屠杀手拿草叉的平民,来赢得你那虚伪的荣光吗?!带着你的头衔,还有那一钱不值的信仰死吧!我的公爵!”说着猛地一拽,那道灰气顿时绷得笔直。
索拉姆的话语犹如巨锤般重重敲打着西里安的心脏,秩序骑士的荣光,峻河公爵的血脉,乃至主神索缪的名讳,都不允许他就此死在这里。一声混杂着血沫的怒吼在西里安的喉咙中炸响。“你会为你的亵渎付出死亡的代价!”
单膝跪地的西里安右手倒拿着长剑,左手紧紧地握住了剑锋然后猛地向下,殷红的血液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涂满了修长的剑身。西里安用尽全力将长剑插入身前的大地,决然地盯着索拉姆大声吼道:“以秩序之名!”
就在此时,一座庞大的金色结界在西里安的脚下绽放开来,无数道亮白色的光柱伴随着璀璨夺目的符文,在结界中冲天而起,那道灰败的长鞭在金光中如烟尘般消散无踪。
“律令圣剑!”随着西里安的吼声,空中的光柱以及跳动着的符文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呼唤,突然转向,汇集到了插在泥土中的长剑上。下一刻,一道能与太阳争辉的光亮拔地而起,伴随着西里安在空气中留下的一串金色残像,隐没在了索拉姆的胸口中。
一切发生得太快,时光也不过在此刻眨了下眼而已。索拉姆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西里安,那个前一刻还在自己面前的将死之人,那个下一刻就将长剑刺入自己胸膛的秩序骑士。*的痛楚比不过信仰上的挫败,生命的消逝比不过灵魂上的伤痕,索拉姆的脸色更加苍白。
无光的长剑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出乎西里安意料的是,眼前的男人在短暂的茫然与失落之后,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索拉姆在胸前的伤口上抹了一把,喷涌的血水竟然有违常理地缠绕在他的手上,形成了一个不知名的符文,然后用力击在了西里安的胸甲上,随即隐没无踪。早已脱力的西里安被打退了数步,跌坐在地上,从索拉姆胸膛中抽离的长剑,在空气中带出一道殷红的血浆。
“这是什么!”西里安强忍着浑身的痛楚问道。
“我……送给你的,最后的……礼物!”索拉姆大口大口地咳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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