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天秤很久以后才开始到床上去,这使都噜惊讶无比。都噜说:你太压抑自己了。我觉得问题不在这,关键是即使做ài也无法表明爱情。我知道在一个性泛滥的时代里谈爱情是很虚妄的,但我觉得自己爱天秤爱得要命,我迫不及待地想表明这一点,但又不能跑去跟他说我爱你,这同样是可笑的。
现在已经晚了。
我经常考虑爱情的表达形式这样的问题。做ài本来是爱的最高形式,现在几乎成了最低形式,以此为起点,我跟天秤重新开始互相试探,遮遮掩掩,就像一对心里有意思但尚未挑明的男女。如果我想跟天秤并肩骑一段路的自行车,就得找出合适的理由,比如他要去图书馆借书,我就说我得到社科院去一趟,社科院正好在图书馆的对门。他若来看我,不是说借书就是打听一件不相关的事情,反正总有借口。有一次我去看他,一进门他就问:你干吗来了?我说:没事,来看看你。他脸上马上就有了得意之色,于是我想:我输了一盘。
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我自己,我有时候认为自己是最后的浪漫主义者,爱一个人爱得稀奇古怪。我热切地盼望天秤尽快流落街头身无分文或者锒铛入狱一落千丈,以便让我的爱情显示出真正的价值。但是事实上天秤平步青云事业上一发而不可收,我断定他总有一天会获得巨大成功,正因为这样,我不能在这里写出他是干什么的,这很容易被人猜中他是谁。
这道理很明白,普天下都是一样,如果男人太出色,受罪的必定是女人。事实上出色的男人非常少,尤其在中国,而年轻漂亮的姑娘满街都是,所以吃尽苦头的男孩就比比皆是。
后来都噜有机会详细地看到了天秤的正面和背影,她很迟疑地问我:你说的就是他吗?我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