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有僭”高升赶忙下来行礼,萧统却只是微微一笑,挥手示意他不必拘谨。
“伯玉先生,朕却愿为先生解释此惑,不知先生可有意呼?”萧统笑吟吟说道。
看着眼前的少年天子,身材高大,笑容和煦,双目有神,腰杆笔直,看起来当真有那么一股子帝王之气,邱寻心中也不由生出了几分赞叹,不过面上却依然神色平静,也不行礼,依然于榻上,神色矜持的微微点头。
“五年之前,山之上,盖天气陡变,鞑奴不备,其船小而轻,不抗风浪,故朕能生天,据台岛以为根本,此诚天意,非人力可能及也。”萧统倒也不居功,事实上,山那一次,怎么说都无法自圆其说,萧统还不如将其归于天意呢。
见邱寻嘴角微微有些抽*动,萧统微微一笑,道:“至于其他,诸如修路架桥,与民生息,但凡人主皆能为之,盖朕践祚于危难之时,受任于倾颓之刻,夙兴夜寐,朝乾夕悌,不敢有所懈怠罢了。”
“可缘何台岛之上富庶若斯?就是江南之地也略有不及?”邱寻心中大惑,不由出声问道。
萧统听了,神色微微有些凝重的问道:“伯玉先生,素闻先生才高八斗,乃是当今经世致用之才,敢问先生,天下何以能安?百姓何以能富?”
邱寻想也不想就说道:“为政者与民休息,轻薄赋,不兴甲兵则天下安,百姓勤劳,君王劝课农桑则百姓富,最多还可以促商兴利,如此民殷国富,立可期也。”
萧统听了。心知邱寻虽然眼见以算开阔,不过终究还是传统下的士大夫。纵然走遍大江南北,终归还是不能和自己相比,因言道:“伯玉先生对于商人,是怎么看的?”
邱寻听了,微微皱眉,道:“商人贱买贵卖。囤积居奇,操纵市场,欺行霸市,勾结官府,多少恶事都是他们做出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都是重商的罪愆。”
“那伯玉先生就没发现,一旦商业繁盛,百姓的生活就富足了,商人的腰包也鼓了,官府还能收到更多赋税用来养兵修路,这可是一举多得啊。再说,究竟是商人的罪恶。还是商业地罪恶呢?”
见邱寻沉默不语,萧统接着说道:“伯玉先生想必也走遍了天下名山大川,知道泰山之巍峨黄河之雄壮,可是。伯玉可曾去看过大海,可曾知道海纳百川之博伟,万流归宗之豪迈?”
邱寻微微摇头,道:“伯玉近三十载,自诩行万里路。却终归没有去看过大海。”
萧统点点头。道:“如此也难怪,放眼华夏之大。知晓大海之伟大者,又有几人?伯玉你可知道,大海的彼岸,有其他地几块大陆,那里的土地一样肥沃,那里遍地都是黄金白银,那里的人类似蛮夷,你知道么,每年光是用我中土的绸布,丝巾这些和那里交易,我们一船土布过去,就可以换回一船的金子!”
见邱寻死死咬着下唇,神色有些激动,萧统微微一叹,道:“伯玉也切不可小看了这些化外蛮夷,他们在我们去之前还不识汉子,可是如今他们几乎所有人都会一口流利的官话,他们本来不会筹算不懂礼仪,可是短短几年他们已经学会,更重要地是,他们的百姓由于居住在大海的边上,天生就敢向大海挑战,就能乘着独木舟游历四方,那里的小孩子虽然不读诗书,可是见识广博思维敏捷,勤学好问,我汉家精专之处,无一不被其汲取而去,比起如今我朝子民之气象,虽然他们地不及千里,人不过百万,可是他们是一个孜孜以求奋发上进的民族,他们如饥似渴地吸取着我汉家的文化,他们敢于怀疑,敢于打破传统,伯玉,今天朕不是以一个大宋天子的身份跟你说话,你且看来,如果我们汉人在这样四分五裂,如果我们汉人再这样一盘散沙,如果我们汉人在这样放任鞑子坐着我们的江山,荼毒着我们的人民,污浊了我们的血脉,恐怕数百年后,西方蛮夷都要打上门了!”
有些激动的说完这些,萧统深吸口气,道:“伯玉,你也知道,朕如今已经把大宋的危局好歹暂时扭转了过来,你且宽心,他日待朕一统,朕可以保证,以后地大宋王朝,绝对不会再出现官逼民反,异族入侵的情况,也不会再像其他历代王朝那样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皇上的意思,是想让大宋帝祚千秋万载,绵延不尽咯?”方才还面露凝重之色的邱寻,此时神色却有些鄙夷。
萧统也不以为意,笑道:“大宋不过是王朝之号,天下非我赵家一姓之天下,乃是天下百姓之天下,今日我赵家居于万乘之尊,其一乃是太祖太宗得民心顺天意,而几代先皇有失德之处,故鞑子肆虐朝廷倾颓,如今朕不过是顺应了民意,因此又能做出这么一番事业,有朝一日,朕地子孙若是骄奢淫逸”
“那当如何?”邱寻的神色很是关切,连高升也把目光转了过来,很明显皇帝的这一宣示很重要。
“那他们就会被百姓所抛弃,大厦倾颓,流离失所,甚至苗裔断绝,也是他们自找的。”萧统苦笑一下,摇摇头道“为帝者身系万民安危,做的好让百姓安居乐业,那是他地责任,是理所当然地,做的不好,那么就是他有罪,百姓不堪忍受,起来造他地反,也是该的。”“啊”这一次,连邱寻也被这样震撼的言论给吓到了,皇帝居然鼓动百姓造反,这这算哪门子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