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的家长什么事都会“严禁”一样。当时我还没想到其实拐过墙角,大人就看不到你了。然而一想到钓鱼我就如痴似狂,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抑。许多次,在经过米尔农场的池塘时,我看到过小鲤鱼在贴水面游着晒太阳。有时,池塘边的柳树下会有一条状若钻石的鲤鱼突然浮上水面,吞下一只小虫子又潜下去。那条鱼在我看来算得上庞然大物,约有六英寸长。我曾几个钟头地把鼻子贴在大街上华莱士商铺的橱窗上,那是一家卖钓具、枪械和自行车的商铺。我经常在夏天的上午躺在那儿睡不着觉,回味着乔告诉过我的钓鱼之事,就是怎样和面包糊,浮子怎样猛动,突然往水里钻,然后就感到鱼竿弯了,鱼把钓线往深处拽等等。像这样,鱼及钓具在小孩子的眼里带上某种神话色彩,我觉得这难道不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吗?就像有些小孩儿会如此看待枪以及射击一样,有些则对摩托车或是飞机、马匹等等。这种事不是谁能说得清楚或分析得出,纯粹是魔力。有天早晨——那是在六月,我肯定有八岁了——我知道乔准备逃学去钓鱼,我决心跟着他。不知怎么,乔猜中了我的心事,穿衣服时,他开始向我发难:
“听着,小乔治!别想着今天你能跟我们一帮玩,待家里吧你。”
“没,我没想,我什么也没想。”
“没错,你想了!你以为能跟我们一帮玩。”
“没,我没有!”
“没错,你想了!”
“没,我没有!”
“没错!你想了!你待家里,我们可不想叫什么操蛋小孩儿跟着。”
乔刚学会“操蛋”这个词,动不动就想说。我爸有次碰巧听到他说,就发狠说要抽死他的小命,可是他照样没能做到。吃完早饭,乔背着书包,戴着文法学校的帽子就骑自行车走了,比平时早了五分钟。只要准备逃学,他总是那样提前走。到了我该去荷莱特大妈的学校时,我偷偷溜了,躲到菜地后面的小道上。我知道那帮人会去米尔农场的池塘,就算他们干掉我,我也要跟着。他们很可能会痛打我一顿,很可能我会赶不及回家吃晚饭,那样我妈就会知道我逃学,然后我会再挨一顿打,可我都已置于度外,为了能跟帮伙去钓鱼,我可以说是孤注一掷。我也算够狡猾的,等乔兜了一圈后顺大路直奔米尔农场时,我沿小道跟了上去。我绕着树篱远端的草地走,这样几乎到了池塘时,他们一伙才看见我。那是个很不错的六月天,金凤花长到我膝盖那么高。微风轻拂榆树顶上的树叶,大团大团的绿云柔顺厚实,有点儿像是绸缎。那天是上午九点钟,我八岁,包围着我的是早夏气象:纠纠缠缠的树篱上野玫瑰开得正艳,天上飘着缕缕白云,远处是连绵的矮山,和围绕着上宾非尔德的淡蓝色树林。然而我对这一切不屑一顾,心里想的全是绿色池塘和鲤鱼,还有他们那个带着鱼钩、鱼线及面包糊的帮伙,就好像他们在天堂,而我要加入进去。那时,我开始潜近他们——一共四个人,乔和锡德拉夫格鲁夫、跑腿小子还有另外一个铺主的儿子,我想他的名字是哈里巴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