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我隔着大门接过来一看,之间上面写着:某某报社、某某杂志深度记者八点水。
我寒了一下。
八点水……一看就是笔名,怎么不干脆叫八点档啊?
我把名片还给了八点水:“请问你有工地的出入证吗?”
八点水笑得很自在:“没有。”
我脸一冷:“对不起,工地规定,没有出入证,不能进入。”
我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大帅哥八点水顿时急了,悠然的笑容也来不及挂起来,忙对着我喊道:“诶,妹妹,给我开一下门吧,我是记者啊,我去风景区都是不要门票的,进你这个工地,要不要出入证不重要吧?”
我回过头来:“那你到我们工地上来干什么啊?”
八点水很认真地回答我:“我是从省城来的,想采访一下南川援建的工人和工地情况,回去给杂志做一期专题,妹妹,你放我进去,我给你拍个照,让你上头条……”
我呵呵一笑:“头条啊?”
八点水见我似乎动心了,忙点头:“对的,头条。”
我笑着问:“那你有工地的出入证吗?”
八点水愣了愣:“这个……”
我脸一板:“那你废什么话!”
我这话出口的时候,明确的看到八点水薄薄的镜片后闪过一抹惊色。然而他见我要回门卫室,两道飞眉立刻染着着急的色,颇有点让人心动的资本:“妹妹,你真的给我开一下门吧,我还有记者证可以给你看,我真的是记者,我认识你们四建的领导,他说可以随便到工地来采访的。”
我最见不得这种自认为帅就在你面前颜艺,认识点上级就抬出来压你的男人了。
再帅的话,帅得过我们家燕少吗?再大的领导,有我们家燕少大吗?
所以,我就爱答不理地对他挥挥小手绢:“那你让我们领导给你开个出入证吧,我管你认识谁,你就是集团总裁,要进我的门,也得出示出入证件!”
扔下这么一通任性的话,我就回我的门卫室凉快去了。
只剩下长得又像木村又像颂贤的美男在外面干着急。
八点水在外面守了一会儿,又喊了一会儿话,见我无动于衷,最终还是悻悻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啧啧,这男人颜值真高……
不过,进工地大门是不看颜的,只看你有没有出入证。大帅哥要是搞得到出入证,我倒是不介意带他进工地,顺带给他做一下导游。
我又混了一下午,到晚饭时候,曹大爷醒了。
这回他没喝酒,问我几点了。我回答了他,问他要不要给他打饭过来。
曹大爷瞪我一眼:“工地上的饭菜可以吃吗?去,给我买点卤菜回来下酒!今天我请客!”说着,摸了半天口袋,摸了两块五毛钱出来……
我一看这皱巴巴的钱,心想这大爷简直比我当年进旋转餐厅还要寒酸啊。
忙说不用了,今天是我守门第一天,菜钱我来出好了。
大爷似乎就等着我这句话,我话音没落,两块五已经重新揣回了包包里。
我买菜之前回了一趟宿舍,问燕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买。燕少问我:“我可以吃吗?”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不会跟我去。
不过我还是偷偷看了一眼燕少的电脑,看到他好像是在和某个钢材供应商聊天。
哎……让波娃子做建材公司老大,真的是一点懒也偷不得。燕少先当了公司人事,现在还得当销售,亲自谈业务。
我就挂着他的脖子,撒了一会儿娇,说今晚上会回来陪他的。
燕少虽然忙,但还是很乐意和我磨叽一下的。
他环着我的腰,像逗小狗一样逗了我一会儿,然后俯身来吻我。
我察觉出燕少想要进一步发展的企图,心里却还想着要去给大爷买下酒菜,正想着要推开燕少,燕少突然放开了我,眉尖轻颦:“你今天遇到了谁?”
我听他这敏感而追命的口气,就知道燕少肯定从我身上嗅出了点什么。
我忙说没有啊,就是和大爷一起守了一天的门啊。
燕少就冷笑着:“没有遇到什么特别让人心动的男人吗?”
我暗暗心惊,不停叫苦,我确实是对着八点水花痴了一阵子,但是那只是一个纯粹颜控的职业习惯而已,和心动没有一毛钱关系。
但是燕少既然察觉出来了,我只有坦白从宽。
我说,是有一个长得还不错的记者说要采访工地,但是他没有出入证。
燕少听到这里,脸阴得要滴水:“你放他进去了?”
我忙摇头,说怎么可能,脸长得好看,又不能当卡刷,最基本的职业操守我是有的。施工重地,就是市长省长来了,没有出入证也绝对不可以进出。
燕少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他弹了一下我的脑门:“给你的大爷买菜去吧。”
我步行去南川的一个菜市场,买了点卤肉、鸡翅膀、凉拌菜,估摸着够大爷下酒了,正要走,突然听到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妹,给我来半斤鸭脚,混着鸭翅膀一起吧。”
我一转头,就看到八点水正站在我身后,举着一张五十元钞票。
他也看到了我,神情很是惊喜:“妹妹,是你啊?”
我心想谁是你妹,见人就喊妹妹,一定是个斯文败类。于是很淡的对他点了一下头:“嗯。”
八点水鸭翅膀也不要了,跟着我走,边走边套近乎:“妹妹,你怎么一个人?买的晚饭吗?”
我简直不想搭理他。
今天就是因为搭理了一下,我就被燕少察觉了出来。虽然一个小记者,并不足以对燕少造成任何危险,但是万一燕少就是不高兴,我也会不高兴的。
可是八点水现在就跟八爪鱼一样,缠着我不肯松劲。
他妹妹长妹妹短的叫个不停,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说:“姓林。”
“啊,林妹妹。”他亲切地喊道,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想幸好曹大爷现在不在这里,否则的话肯定会唱起黄梅戏——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好恶寒!
“林妹妹,你在工地上是做什么的呢?”八点水偏着头问我。
我说:“守门。”
八点水就有点惊讶:“真的是守门?你这么娇弱的姑娘,怎么可能是在工地上守门?我还以为你至少也是个财务或者管材料的呢。”
我实在不想理他,这人情商真是低,明知道我一个如花般的姑娘守门很不可思议,还非要刨根问底,他不知道这个话题是别人的痛处吗?
对于他的这个问题,我压根不回答。
八点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出我的不愉快,他依然孜孜不倦地问我:“林妹妹,你守门的话不太合适吧?我认识南川一些公司的老板,要不然给你介绍个文员的工作吧?好不好?”
我站定,看着眼前的八点帅哥,很平静地对他说:“实不相瞒,我从小喜爱足球,最大的爱好就是当一名守门员,可是我体育是渣,不要说足球,乒乓球都接不住。所以此生和足球守门员无缘。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好不容易当上一名工地守门员,也算是圆梦了,我很满足了,谢谢。”
我这么高大上的理由,简直让八点水无言以对。
可是,我低估了八点水缠人的功力,他很快反应过来,又紧跟着我:“林妹妹,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才不肯放我进工地去啊?”
我又站定:“说对了。在我眼里,有出入证的人,就是我方球员,可以随便进出。没有出入证的人,就是对方球员,外加一颗足球,誓死不可放入。所以,请不要来挑战我的底线。”
八点水噢了一声,但又似乎想不通:“可是……”
我忍无可忍了,这人察言观色的能力这么低,到底是怎么当上记者的?
我终于轰了他一炮:“你烦不烦?老跟着人家,你是吃不起饭还是想追我啊?”
八点水显然没想到我攻击力这么强,妥妥被我的彪悍问话逼得再度无言以对。
甩掉了八点水,我回了工地。没想到曹大爷已经从食堂打了饭菜回来了,一个人在那儿自斟自饮。见我提着菜回来,很是高兴。
“来来来,我还以为你谈恋爱去了。给你打了饭,快点吃。”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爷和颜悦色。
结果,在又喝了几杯酒之后,大爷突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特么的姓燕的是个昏君!”
这话把我吓了一大跳,连含在嘴里的鸡翅膀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