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没碰触到又很难为情地缩了回去。但是又想到殷嫚老是叫她要学着主动一点,现在的女性可不流行矜持这种东西,那已经是落伍了,喜欢就要给它用力地追,于是她深吸了口气,再偷偷地伸长又缩回去,伸出去又怯怯地缩回去重复了好几次,却始终还是做不到,所谓山河易改、本性难移,要她一下子变得大胆是很难的。
不是没有注意到她爆笑有趣的举动,瞿少扬实在难掩想笑的冲动,干脆当那只白嫩的小手又伸过来时,主动握住它。
“啊!”颂恩满脸绯红地轻呼。“这样可以吗?”瞿少扬睇着她红透的面颊,眼底有了浅浅的笑意。
“嗯、嗯。”她笑眯了眼,用力点头。
只不过是牵个手,就让她这么开心,瞿少扬没见过像她这样容易满足的女人,教人不禁心生怜惜,也许他不想再去爱人,可是怜惜的感觉还是有的。
就是她了!
他在心中作出了抉择。
小手被瞿少扬这么紧紧握住,从大掌中传出的温暖也纾解了颂恩不安的情绪,她想要记住此刻的幸福。
“我”告诉他吧!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什么?”他浓黑的睫毛垂下来颅着她。
颂恩仰起小脸,就这么直直的撞进他深幽的眸底,霎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把到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没事,只是怕你觉得我很无趣。”
“不会。”瞿少扬扯唇笑说。
她垂下眼睑,鼓起最大的勇气问:“我们我们这样算是在约会吗?”
“不然你认为是什么?”他失笑地说。
闻言,颂恩抬起瞠大的圆瞳。“真、真的吗?”
瞿少扬停下脚步,俯睇着她既惊又喜,还有些许惶惑的神情。“愿意跟我交往看看吗?”
“你、你是认真的吗?”泪水倏地在她眼眶中打转。
这一定是梦,否则怎么会成真?
瞿少扬略显忧郁的俊脸似乎开朗了一些。“我不是见到女人就会说这句话的男人,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
“不是这样,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花心的男人,只是我我太高兴了,高兴得以为是在作梦。”说到这里,她用力地抽噎一下,努力不让眼泪坠下来。“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谢谢你,谢谢。”
这样的女人要他怎么不好好怜惜呢?他不是个无情的男人,只是如今已然对感情疲累、倦怠,不想再付出,可是她却让他的心动摇了。
他自我调侃一番。“不要先谢我,也许交往以后,你会开始后悔,发现我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好也不一定。”
颂恩顿时把头摇得像博浪鼓。“不会的,你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坏,其实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而且说不定后悔的人是你,因为因为我不够活泼好动,老是放不开自己,会让你觉得无聊”
冷不防地,一张俊脸往她凑了过来,覆上红润的小嘴,也堵住她的话,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暂停了。
她知道自己的脸铁定红得快烧起来了,而且又是在路边,恐怕会有很多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可是颂恩不想拒绝,只要是他,她愿意为他做一切的事。
瞿少扬慢慢地把嘴移开,瞅着她羞涩的乌眸,心里想着,既然决定是她了,那么就要彻底抛开过去,真诚地跟她交往,因为她不是那种可以玩一玩的女人,而他当然也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
“走吧!”
“嗯。”颂恩的小手再度与他十指相扣,这个动作顿时让她心中洋溢着浓浓的幸福,不愿去想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只想拥有这一刻就好了。
直到两人在国父纪念馆走了一圈,才踅回百货公司楼下的停车场。
“我送你回去。”他说。
她小脸不由得白了。“不、不用,我搭计程车就好了。”
他这才想起她似乎都不愿意让自己送回家。“为什么?我开车送你回去比较好,既然我们要交往了,保护你的安全也是我该做的事,也不会觉得麻烦。”
颂恩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下次再送我回家好不好?”她好气自己这样懦弱瞻怯,可是又不想破坏此刻这样美好的气氛。
瞿少扬觑着她半晌,在她乞求的口吻中,他只得屈服。
“好吧,到家之后记得打个电话给我。”瞿少扬托着她纤瘦的背脊,走向靠路边停下的计程车。
她感激地直点着头。“再见。”
“嗯。”瞿少扬帮她关上车门,看着计程车驶远。
这次颂恩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低下螓首,不知所措地绞着十指,到了这个节骨眼,她该怎么跟他说?他知道了会不会气她刻意隐瞒?会不会后悔跟她交往?
原来,想得到幸福是这么难。
“老板,给我一个鲔鱼饭团。”
“我要紫米饭团,萝卜干要多一点”
早上七点多,一些赶着九点打卡的上班族全挤在柜台前,等着买早餐,虽然只是简单的饭团,不过因为价格便宜,分量又扎实,所以生意还不错。
穿着粉红色卡拉猫围裙的颂恩,忙着帮客人包饭团。“好,请稍等一下谁要的海苔饭团?”
“是我的!”一位粉领上班族马上挤到前面,将钱付给于太太,拿了东西就去赶公车了。
专门负责收钱的于太太,给另外一个客人找零钱,将饭团装进塑胶袋。“谢谢,我有多加了你爱吃的菜脯。”
女客人很高兴店家能记住自己爱吃的口味,拿了饭团走了。
“我要大分量的综合饭团”男客人也很喜欢这家的东西,就算点大分量的也只多收十元,可以吃得很饱。
“好的,马上来。”颂恩甜甜一笑,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这就是于家母女俩每天早上忙碌的情形,虽然一个饭团才三、四十元,赚的利润很微薄,可是客人爱吃,又会介绍朋友过来,她们做得很开心。
一直到将近九点,客人渐渐散了,才能稍稍喘口气。
她倒了杯温开水给母亲。“妈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家,其他的我来弄就好?接下来应该没什么客人了。”
“没关系,我坐一下就好了。”啜了口温开水,于太太想到自己差点忘了说一件事了。“对了,你大伯的儿子要结婚了,我们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包个红包过去?我想大家都是亲戚,虽然平常没什么往来,可是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不用包太多钱,意思一下就好。”
“好,我下午有空就去银行领钱出来。”颂恩柔顺地说。
于太太反而过意不去。“妈知道你也没什么钱,只是唉!妈也不想让人家在背后说什么。”
“我知道,该包的还是要包,没关系。”她知道母亲的难处,父亲在她还没出生之前就因病饼世,所以母亲在婆家自然也没有地位。
悲伤地看着跟着自己吃苦的女儿,于太太真的很不忍心。“颂恩,妈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找到一个好婆家,有个真心爱你、疼你的丈夫,那么妈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颂恩心头一酸。“妈下要说这种话,医生说只要按时吃葯,不要太劳累,再多活十年并不困难,所以妈要有信心,要看着我结婚才行。”
“嗯,妈一定要看着你结婚才会甘心。”听了女儿的鼓励,再苦也要撑下去。“有客人来了。”面向店门的于太太马上说。
她重新漾开笑脸,转身面对客人。“想要吃什么?”
“一个传统饭团好了。”欧巴桑抱着孙子说。
“好。”颂恩低头纯熟的开始制作饭团。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左右,这时一辆私家轿车慢慢的经过店门口,后座传来女子的急嚷
“停一下、停一下,我记得应该就在这附近”
前座的司机只得无奈地靠向路边,让后座的两位大小姐想清楚要往哪里走才对,免得像大海捞针,在这里不知道绕了几圈。
瞿雨岚不悦地横了下闺中好友。“我都快被你气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地方?我看先打电话问你表姐好了。”
“我表姐说就在这附近,她也不知道正确的地址,只说这间神坛里的瞎眼阿婆会帮人写姻缘符,我表姐就是这样才顺利嫁给我表姐夫的不然去问住在这附近的店家好了。”说着,丁昭兰就要家里的司机去完成这个任务,她们当然是留在车内等待好消息。
“真的有那么灵吗?”瞿雨岚不太信那些怪力乱神。
丁昭兰一脸信誓旦旦。“我表姐说很灵,因为我表姐夫本来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不喜欢我表姐,我表姐就去求了一张姻缘符回家,然后偷偷放在要送我表姐夫的生日礼物里面,不到三个月,我表姐夫就跟以前的女朋友分手,反过来跟我表姐求婚了。”
“这么神?!”瞿雨岚不免也半信半疑了。“该不会你想用在我哥身上吧?”
丁昭兰娇嗔一声。“谁教你哥这么难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吧,那你就试试看了,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我哥真的会娶你。”就算是好朋友也要先说清楚。
“那是当然了好慢,怎么去这么久?”实在有些等不及了,丁昭兰透过车窗往外看,没见到自家司机的人影。“我们自己下去问好了。”
瞿雨岚有些不情不愿地被拖下车。
“那里好像有一家卖饭团的,我们去问问看好了”指着店门口有两、三个正在等待的客人说。
瞿雨岚叹了口气,只得跟在丁昭兰后面,不过才走近那家坪数小小的店面,瞥见手里忙着包饭团、一面和客人聊天的纤细身影,马上怔住了,眨了眨眼皮,确定眼睛没有花。
咦?她不是那天在“天喜饭店”地下名品街遇到的女人吗?
不会吧?真的是她?
下意识的,瞿雨岚赶紧躲在一旁偷看,见丁昭兰过去询问神坛的地点,再看个仔细。“不会错,就是她什么嘛!还以为她穿的都是香奈儿,家境应该不错,想不到只是个卖饭团的。”
丁昭兰走了回来。“我问到了,原来就在前面的巷子里而已,我们用走的过去”
“还好没有叫哥追她,她跟我们家一点都不配”瞿雨岚还在叨念着。
“你在念什么?”丁昭兰疑惑地问道。
“没有,走吧!”瞿雨岚勾着她的手说。
当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神坛,见那名瞎眼阿婆在帮丁昭兰作法画符,她还是忍不住打了通电话给瞿少扬。
正和业主讨论事情到一段落,瞿少扬回到办公室拿几份资料,就接到妹妹的电话。“我很忙,有事晚上回去再说。”说完就要挂断。
瞿雨岚连忙大叫。“哥,你让我说完嘛!”
他忍耐地闭了下眼。“快说!”
“哥还记得堂哥结婚那天晚上,我们在香奈儿遇到的一个女人吗?”瞿雨岚很识相地先说重点。
瞿少扬走向办公室门口的势子略微一顿。“怎么样?”是在说颂恩吗?怎么会突然提起她?
“我在板桥市场这附近看到她了,哥,你知道吗?原来她只不过是个开间小店卖饭团的女人”
妹妹的话让他眉头不由得皱起。卖饭团?难道这就是她一再拒绝他送她回家的原因?
“只是个卖饭团的,干么跟人家穿起香奈儿,跟她的身分一点都不相配,就连销售小姐都以为她是顶级vip,真是笑死人了,我看衣服和皮包八成是去跟人家借来的”瞿雨岚还在电话那一头嘲弄。
他蹙拢眉心,出于本能地维护颂恩。“是谁让你变得这么势利的?爸和妈都是这样教你的吗?”
“哥”好心通报,没想到反而挨一顿骂,瞿雨岚觉得很冤枉。
“我很忙,不跟你说了。”不知怎么,就是很不喜欢听到妹妹这么批评。
瞿雨岚也盖上手机,气得直跺脚,等作法仪式结束,决定当面给她好看,要不是那个女人,自己也不会挨骂。
不过当她们又回到那家店,已经打烊休息了,只能算她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