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一是一个星期的开始,但是崔胤风又跷班了,因为今天是向家小弟动手术的大日子。
一大清早,向日葵和崔胤风就来到医院,守在手术房门口,像脑部这种大手术,常常非开个十来个小时不可。
当两人手牵手、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向日葵不停在胸前画着十字。
“杰克说他有把握。”崔胤风很努力地想安慰她,奈何嘴笨就是笨,怎么也说不出动人的甜言蜜语。
她回他一抹虚弱的浅笑。“我知道,但是,弟弟是我唯一仅剩的亲人了,我好担心”
他将她的螓首压向肩头。“我会陪着你。”
她明白,他对她的执着像海那么深,但他对她的爱若也有这么多就好了!
“我的房子”
“你是说要让我去当管家的地方。”
“恩,准备好了。”
“真的,在哪里?对了,你一直没告诉我,你住在哪儿?”
“天母”他赶紧摇摇头;那是老家,不能带她去的地方。“在罗斯福路上。”
“那不是离我家很近?”
他点头。特地找的,当然近。
“那我什么时候要开始上工?”
“随你。”
她垂首想了想。“等弟弟清醒后再去可不可以?”
“好。”
她对他笑一笑,周围又暂时陷入一片寂静,忧虑重新蒙上她的眼。
他用力一握拳。该死!罢才支吾一堆就是想把气氛炒热,好让她别再胡思乱想,怎么没说两句,他的脑筋又卡住了?
“小弟恩有没有想将来要读什么学校?”
“以前,他说过要考法律系。”两姐弟在幼年丧亲的时候,就是因为不懂法律才回被母舅骗走遗产,小弟在亲眼看着她为抚养他而付出的心血后,曾立誓要当一名正义律师,以保护那些不懂法律的可怜被害者。
“很好。”语音方落,他发现自己又将话题给堵死了。“那个”
“胤风,”她柔软的娇躯突然倚进他怀里。“你不用勉强自己,我知道他不爱说话,但你想安慰我,让我别担心,我全明白”她两手圈住他的颈子,对他缓缓一笑。“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在他们孤苦无依、连至亲母舅都对他们落井下石时,有一个人,始终陪在他们身边,尽心尽力、无私奉献,这就已经是千金难买的宝贝了。
“对不起。”他万分歉疚,不能对她更好。
她温婉浅笑。“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从你一开始来喝豆浆,我就注意到你了。”
他等圆疑惑的双瞳。
“真的,起先是好奇你每逃诠浆、三明治,从没边过,吃不腻吗?”
“不腻,很好吃。”
他说的是实话,但她总觉得这“实话”听起来异常顺耳。
“当然,全是我当天早上亲手现做的嘛!其实食物只要新鲜,不用加太多调味料,味道就会很棒。不过后来你令我另眼相看的却是其他特点。”
他满含宠溺地微笑着摸摸她的头,而她则像只小猫似地蜷在他怀里。
“你自己有没有算过,我们认识多久后,你才开口说第一句话?十年耶!老天,害我还误以为你是哑子呢!”
“对不起。”
“是吗?声音这么好听也舍不得多开口,吝啬也不是用在这地方吧?”她不平地挥着小拳头。
他轻笑出声。
“还有,你也老绷着脸不笑;其实你笑起来好看多了,你知道吗?前几天”她叨叨絮絮说个没完。
原本凝窒难捱的时间,就在她开怀畅言、他专心倾听的情况下,逐渐流逝
夕阳西下,走出医院,向日葵兴奋地拉着崔胤风又叫又跳。
“太棒了,小弟的手术成功罗!胤风全是你的功劳!”
“恭喜你!”他牵紧她的手,满面笑容。
她乐不可支,跳起来,亲了下他的侧脸。
“我才要多谢你呢!请来这么好的医生。”
“那是我应该做的。”他说得认真,眼底眉梢写满喜悦的笑意。
闻言,她停下脚步回望他。“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还是只对我?”
他愣了下,虽不解她此语何意,却还是诚实地回答。“只对你。”
她满意了,用力牵紧他的手;尽管他不爱她,但只要在他心中,她永远是特别的,那就够了。“对了,庆祝小弟手术成功,今晚我请你吃饭。”
“咦?”这前所未有的邀约下了他一大跳。
“怎么,你今晚有事?”
“没有!”他只是受宠若惊了;这般的幸福,让他心底暖烘烘的,直欲飞上青天。
“那还不赶紧答应?”她手插腰。“我可警告你喔!这是我第一次请人吃饭,恐怕也是唯一一次,你敢不给我面子的话,我就”
“我是唯一的?”他双眼兴奋得都发出光彩来了。
她双颊闪过两朵红云。“少罗嗦,你到底要不要嘛?”
“当然要。”他低下头迅速在她额上偷得一吻。得知自己是她的唯一,他莫名地快乐不已。
“讨厌鬼!你学坏了。”她抡起拳头,轻捶他的胸膛、手臂。
打打闹闹的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马路对面,一辆没有车牌的黑色轿车,正朝着他们加速驶来。
“啊”车子已经近在眼前了,向日葵才瞪大眼,骇然尖叫。
崔胤风迅速反应,抱着她在路上滚了好几圈,直摔进路旁的排水沟里。
“测试完毕!”车子里的人说的是日文。
“既然已经了解崔胤风的身手,可以走了。”车内的另一个人说道。
直到轿车驶离,崔胤风扶着一身狼狈的向日葵爬出水沟。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娇颜苍白,惶然问道。
崔胤风摇头,壮硕的身子晃了晃。方才抱着她滚进水沟里时,他的手臂不小心让水沟壁上突出的铁条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此刻,他整条手臂都教鲜血给染红了。
“胤风。”向日葵纤弱的身躯赶紧撑住他。
“我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他明明痛得快昏倒了,心里却还是紧紧地挂念着她。
“我很好,一点事儿也没有。”
“那就好。”他放心地喘一口气,脚步踉跄,险些儿跌倒。
“你振作点儿,医院就在隔壁,无论如何,你得撑到急症室啊!”他颔首,没力气多说话,快速地大量失血,让他逐渐虚弱。
向日葵抿着嘴,满脸泪痕,却怎么也不肯哭出声。他还得靠她来救呢!她怎么可以在这里示弱?
待会儿她还要去报警。那辆可恶的黑色轿车,不仅没挂车牌,撞到人也不下来察看?王八蛋!她不会放过它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阵怒吼伴随一声巨大的踢门声,霸道地破坏了特属于医院的安宁。
一脸凶狠的崔傲扬着满身火气冲进急症室。他身后跟着同样怒气狂肆的崔羽,她在那扇饱受摧残的门板上再加一记飞踢,那扇门当场币掉。
崔傲一进来就认出那坐在长椅上、浑身是泥的向日葵。
“风呢?”他一手拎起她的领子。
向日葵一肚子的火都还没地方发呢,这混蛋敢惹她?她像只撒泼的小野猫,修长的十指在崔傲身上又扯又抓。“放开我,你这个没礼貌的野蛮人!”
她尖叫的声音差点震聋了崔傲的耳朵。他皱紧眉,喃喃地抱怨道:“风可真没眼光,选一只河东狮当老婆。”
耙拐着弯儿骂她?连心仪的崔胤风企图欺负她,都给她咬得满身是伤了,更遑论一名无赖汉!
向日葵发起狠来,曲起十指抓上他的脸。
崔傲没料到她这么凶狠,一时闪避不及,脸颊上出现五道血痕。
“哇!你这只小泼猫,看我怎么教训你”“傲!”崔羽一声冷喝唤回崔傲被气飞了的理智。
“算了、算了!”他轻啐一口,自认倒霉地放了向日葵。
“向小姐,我们是崔胤风的兄姐,不是坏人。听说他出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们吗?”崔羽和崔傲是在家里接到手下的报告,说崔胤风遭到暗算,以及流枫集团在台分部有不轨的举动。
两姐弟当场气得险些儿脑充血。小日本儿子凭地大胆,欺人欺到正义盟和黑虎帮上了,也不去探听探听,崔家姐弟是什么角色?崔胤风是谁在罩的,随随便便就动他们的人?事若属实,他们非挑了流枫集团不可!
“你们是胤风的大哥、大姐!”喔,老天,她刚才好象抓伤了他大哥耶!那他们会不会跟崔胤风告状啊?她可不想给他留下坏印象!“对不起,我不知道,还以为你们真抱歉,是我误会了。”
“你把我们跟谁想在一起了?”由她的吞吐支吾中,崔羽暗猜今日的事故绝非意外,九成九是人为安排。
“我也不知道是谁啊?但是方才警察来做过笔录,他们也说那种擦撞不像一般交通事故,他要我仔细想想,最近是否得罪人了?可我怎么知道?”
“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听完她的话,崔傲两道浓眉皱得都快可以夹死蚊子了。
向日葵歉疚地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晓得,事出突然,且撞我们的那辆车,车身全部都是黑的,连窗玻璃都用黑色不透光纸贴起来,也没挂车牌,我实在瞧不出什么端倪。”
崔羽和崔傲对视一眼,统合手下的报告和向日葵的话,结果很明显地出来了有人要对崔胤风不利,而最大嫌疑犯正是流枫集团里的山本健太郎。
“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们会查。”崔羽拍拍她的肩,然后转向崔傲。“走吧,傲,咱们又有事情得忙了。”
“敢在老虎嘴边拔毛,活得不耐烦了!”崔傲扳着十指,一脸肃杀之气。
“那”向日葵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总觉得崔胤风的兄姐看起来怪怪的。他们不是来探视崔胤风伤势的吗?怎么人都还没看到就要走了?“他还在里头缝合伤口,所以你们要不要再等一下?”
“不必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崔傲现在是满腔的怒火,正想找人发泄呢!“况且葬仪社的人都没打电话来罗嗦,表示他暂时还死不了,有啥好看的?走了,老姐。”
如同来时一般,崔羽和崔傲一阵风似地刮走了。
向日葵张口结舌半晌,跳起来破口大骂。“呸呸呸!乌鸦嘴,什么暂时死不了?你死他还没死呢!王八蛋,这样也配做人家兄姐”
“葵,你在跟谁说话?”已缝完针的崔胤风走出诊疗室,还有点疲软的身子虚弱地请偎在她身畔。
“你怎么了?”天,他的脸白得跟张纸没两样!“你要不要住院观察一天。”
“我没事。”他任她扶着坐在长椅上。
“伤口疼不疼?”她怜惜地抽出手帕,轻拭他一头的冷汗。
“还好。”麻酔藥让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可是,你的脸色很差耶!”
“流了点血,医生说休息一晚就没事了。”其实他应该住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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