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驱使的,家安的激烈抗婚?家平的心碎陈辞?还是随之而来的白志熙辞职新闻总之杜老大真的变了!原本一个粗鲁、火爆的烈性汉子,如今却像一颗泄了气的气球似的,成天安静无神地躺在床上,不言不行,仿佛死了一般。
一个月下来,家平、家安为他请了全台名医,却没有一个人有办法让他重拾生命意志,逼不得已,家平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回头再求唐文帮忙。
而被忽略了许久的唐文只丢下一句话。“可以啊!但不管我对病人做什么事,你们都只能赞同、不准反对。”
然后杜老大的地狱生活终于展开了。一向笑口常开、温和斯文的唐文展现了他魔鬼医生、霸道无情、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首先,他丢掉杜老大所有的套头衣物、松紧带长裤,买来一堆钉满扣子、拉链,超级难脱穿的衣服。然后把病人剥个精光,丢进浴白里,刷得一干二净后,才给他新衣穿。
杜老大当然知道唐文是在整他,他明知他的手抖得连衣服都拿不起来,怎么扣扣子。他不穿,宁可受凉,也拒绝接受侮辱。
结果唐文对他说:“没关系,反正我看惯男人的身体了。就不知道安安习不习惯?”他真的去把家安拖进房来。
没有选择,第一仗很明显杜老大败了,他只得拾起衣服。花上两个小时将它们仔细穿妥。而从那一日起,他每天都得花上好几个小时和那些衣服搏斗。
接着吃饭的时间到了,唐文不准他用汤匙,只给上面套着特殊胶柄的刀、叉、筷子。甚至他不特地为病人熬粥,反而故意煮些蛤、虾、玉米那种既要动口、又得动手的麻烦吃食。
“士可杀、不可辱”杜老大情愿饿死,可是他的气魄只换来一顿冷嘲热讽,唐文讥笑他连只虾都伯,比乌龟还不如。最后他只得花上半个小时和那只可恶的虾搏斗。
变成了这样,杜老大讨厌死见外人了,但唐文每天都非得拖着他上一趟市场不可,刚开始他以轮椅代步,唐文只要把他扛起来丢进椅里,他就没有反抗余地了。直到两个星期后,唐文丢掉轮椅,给他换了一支四脚杖,他终于有能力对付他了。
杜老大坐在床上和唐文拔河,他死也不肯再去市场。唐文没再勉强,他以为自己赢了,想不到下一秒,唐文带来了市场里所有讲话最毒的三姑六婆来和他作伴。天哪!那群欧巴桑从此,杜老大每天都很勤奋地陪唐文上市场。
又过了两个月,杜老大手中的四脚杖已经换成了手杖,但他仍不时地诅咒着唐文那个死同性恋不是人,他是魔鬼,他如此恶劣地虐待病人,早晚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
只要杜老大能力可及,他会做尽一切坏事反整唐文,他扔报纸、丢杂志、趁唐文不在的时候把厨房里的盐和糖对调、打开沙拉油、酸醋将它们倒在地毯上,让唐文去刷个三天三夜。
严格说来,杜老大每天都玩得非常“愉快。”家平、家安、志熙、唐文去上班后,这间小鲍寓就成了他的天下,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他生活有目标。咧着嘴,他拄着手杖从厨房走出来,他又完成了一件保管唐文会气死的事情。
心情松弛,失了点注意力,他脚下一个不小心,踢着了茶几,踉跄半步,扑倒在沙发上。
“该死!”他有些辛苦地爬起身,拍拍手,幸好屋里的家具都没锐角,原本有的也包上了一层棉布,不然他就惨了,这坐在沙发上,他突然想起这套沙发好像是白志熙买的;客厅里原来的酒柜被家平拆掉换成壁橱;这些锐角是家安包的;而屋里的家具,不管他左摔、右摔、前后乱摔都不会缺少扶持的布置是唐文设计的
他举起手,十指动得还算灵活,他现在食衣住行都可以自己动手了,他也不再坐轮椅,他走路的样子虽仍有些不稳.但基本上他已能行动自如是不是有些什么事情他忘了?情势变得不一样了也许他得费些时间好好想一想了,为什么?这种奇怪的感觉
“爸,我回来了。”第一个到家的是家安,因为她的超市就在公寓附近的马路旁。
志熙跟在她身后进屋,他的辞呈已经递上去了,但上头不肯批。他又接获线报,楚玄策正不停地招兵买马,前阵子听说他的触角已经伸到了香港。并且还把他和家安的事情大肆渲染,将杜氏父子三人形容成出卖“虹帮”的叛徒,鼓励帮众围剿他们。
这消息虽还未经过确定,可是他仍然担心家安,小妮子生性冲动,太容易意气用事了,他得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否则谁晓得还会发生什么麻烦事儿?
“呃!”杜老大漫应了声,依然神游天外。
家安疑惑地停住脚步,走到他身旁坐下。“老爸,你不舒服啊?”
“啊?”他茫然抬头。
“是不是又没吃葯了?”志熙检查了茶几上的葯包,杜老大一向不是个合作的病人。“早上的吃了,中午的份还留着。”
“爸,你怎么这样?”家安站起来,双手插腰。“我去厨房倒水,志熙,你帮爸爸拿葯。”她走向厨房。
“别进去,安安。”一听到家安要去厨房,杜老大脸色忽然大变。
可惜来不及了!“啊”家安一声尖叫冲进客厅。“老爸,你”她一手指着杜老大,俏脸胀得通红。
“怎么了?”志熙焦急地跑进厨房查看,噢哦!他无力地倚在厨房门口,那一屋子的惨状可真够惊人的。
唐文非常珍爱的一锅陈年老卤首先遭殃,它流满整片水泥墙,好多蚂蚁闻香而至。而早上才腌好,准备成为晚餐的松板牛排已经在烤箱里变成一块块黑碳。瓷砖地板上铺了一层面糊,看那样子是用热奶油调的。杜老大真有恶作剧的天份,热奶油调面粉倒在地板上,等奶油遇冷凝固了,那一大片污渍够唐文刷得气爆血管了。
“老爸,你怎么可以这样?那些东西可都是要钱买的耶!而且你把我们的晚餐搞砸了,我求文哥求了好久,他才答应做大餐给我吃,你把我的牛排还给我!”敢情家安气得是这一点。
“安安,问题重点不在这里。”志熙真是被她打败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唐文回来后若看到这一屋子惨状,一定会气死。他最近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常常做些怪东西给我们吃,要不然就丢包泡面过来。今天我们若再把他惹火了嗯嗯!你了解吗?”
不必说得太清楚,家安已能体会那种恐怖。“文哥如果气得离家出走老天爷!我们要饿死了。”
“有什么了不起,外头餐馆多得是!”杜老大轻声抗辩着。
“老爸,你还敢说。”家安挥着小拳头,急如热锅中的蚂蚁。“又不是在混黑社会,没钱就去抢,我们现在上的是正常班、做的是正当生意,大家的薪水虽然都不错,但仍有一定的限度,天天上五星级饭店吃得消吗?与其去吃外头那些卫生靠不住、既贵、又难下咽的东西,文哥煮的饭菜称得上是珍馐佳肴了。”
“哼!”杜老大撇撇嘴,不予置评。
“你看我们有没有可能在文哥回家前把厨房收拾好?”家安焦急地拉着志熙的衣袖。
志熙双肩一垮,上帝!想他堂堂一介刑事大队长,此刻竟要落个刷厨房油污的下场,唉!“试试吧!”
“你负责墙壁,我洗地板。”家安丢过去一条抹布。“一定要刷到不留一丝污垢,文哥看不出来的程度为止。”
“安安啊!”看着两个小辈忙成一团,杜老大这才感到些许愧疚。
“老爸,你不准进来。”滑腻腻的油污,万一他跌倒怎么办?
“我我是说”杜老大还是拉不下老脸认错。
“你去客厅坐啦!文哥回来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们一声。”家安挥挥手,连头都没拾,继续和油污搏斗。
“我”杜老大嘴巴张了张,他也不好意思说他愿意帮忙,默默地走回客厅,突然间,他感觉自己似乎太过份了。
志熙悄悄地掩上厨房门,走进客厅。看着杜老大的背影,这个满头白发的倔老头,他还是不懂得该如何与他相处?但他是家安的父亲,也就是他未来的岳父,尽管志熙觉得头痛,他还是得试着找出方法与他和平共处。
“杜老大,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杜老大疑惑地转头,白志熙,这个前刑事大队长,曾经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却要变成他的女婿,世事的转变,真是讽刺。
“什么事?”他轻撇嘴角。
忍耐!志熙深吸一口气,看在家安的份上,他必须习惯他不友善的态度。
“‘虹帮’里是否有一个名叫郑东的爆破专家?”
杜老大神色突变,语气转为严峻。“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的反应落在志熙眼里,正好符合他心里的猜测。“三天前,滨海公路附近山坡上发现了三具男尸,其中一名死者经过确认,就叫郑东。”
“你说什么?郑东死了!”
“杜老大,三年前,唐文被汽车爆炸波及,险些丧命,那颗炸弹就是你叫郑东做的吧?”
“你有证据证明那是我指使的吗?”杜老大铜铃般的黑瞳里激射出两道精光。
“也许你不知道,在四个月前,我和家安也遇着了一桩。”志熙说完后,转身走回厨房。事情演变至此,他大概有些明白了。“虹帮”里八成正在进行一场批斗大会,楚玄策为巩固自己的势力,开始在清算斗争那些知道他丑事或不满他领导的人了。
杜老大呆坐在沙发上,在他所领导的“虹帮”里,他自以为控制得宜的王国中,那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事,被掩盖在台面下,呼风唤雨、坐享荣华富贵半辈子,到最后,他竟连自己的儿女都保护不了,这得与失之间,值得吗?他心中的天平刹那间失衡了
尽管志熙和家安已经尽了全力将厨房恢复原状,但唐文还是看出来了,所以今天公寓里的晚餐不仅不济,而且气氛极端凝重。
吃完饭后,唐文异常地沉默,并开始收拾好行李,然后去敲对面志熙家的门。
自从家平和家安将杜老大接回家后,因为公寓里的房间不够,志熙又搬回自己的家了。
在浴室里听到敲门声,他赶紧围条浴巾跑出来应门。“谁啊?”
“是我,唐文。”
“唐文!”志熙打开大门,一眼瞧见唐文脚边两只大皮箱。“你这是”
“离家出走。”淡然地丢下一句话,唐文拎起皮箱推开志熙,走进他的公寓里。“我想在这里借住几天,等我找到地方再搬走,你不会反对吧?”
行李都扛进来了,他能反对吗?但志熙很担心,唐文这一走,对门姓杜的三个人会不会饿死?
“唐文哪,我知道杜老大是过份了点儿,脾气不好、嘴巴又坏,可是”
“可是同性恋也是人,他没权利践踏我的人格和尊严!”温和的唐文难得地生气了。
“我知道,他还不是骂我臭条子、死警察,但看在安安的份上,我也只有忍了。你就不能呃?为杜大哥”
“杜家平才是最可恶的臭混蛋!杜老先生是病人,我可以体谅他,可是杜家平”唐文气炸心肺地怒吼。“从‘三人行’的秘密被拆穿到现在,他一句话都不说,就当我是他家请的免钱看护、便宜菲佣,我应该当...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