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你。”
“我们该走了。”
艾瑞克一手怀抱小爱咪,一手牵着依依不舍的蓝巧月住登机门。看到爱妻一脸哀怨,他不禁莞尔。
“别这样,我们又不是永远不回来。我已经答应秉碁主持的校董事会,明年春季在他们学校开一门课了。”
唉,蓝巧月仍心情低落。
“好吧,我答应你下回我们回台北,随便你高兴住多久。”
“真的?”
艾瑞克心里虽不情愿,还是干脆地点头?肚稍抡婪懦隹牡男w蹋先ヂe耪煞虻牟弊樱π叩馗皆谒咚担骸拔野恪!?br>
艾瑞克满足地搂着妻女管他的,明年的事明年再说吧。
叩叩叩的敲门声
钱晓竺正无聊地翻阅杂志,她抬起眼说:“请进。”
江柏恩站在房门口说:“他们已经上飞机了。”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钱晓竺示意他进来。
他摇摇头说:“我带了一个朋友来看你,一个你一定很想见的朋友。”他侧身让身旁的人上前。“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不打搅你们了。”
钱晓竺惊讶地看着眼前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美丽长发女子,带着不可思议地嗫嚅道:“亦萩,你是亦萩?”
“傻瓜!”范亦萩无奈地骂了一声。
好熟悉的感觉!钱晓竺揉揉酸涩的鼻头,刻意以轻快的语调说:“很久没人这样骂我了,可见现在的我聪明多了。”
“我看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范亦萩意有所指地看着她包里着石膏的脚。
钱晓竺看看自己的脚、再看看范亦萩不露情绪的面孔,尴尬缓缓爬上她的脸颊。突然,她瞥见范亦萩眼眸中跳动笑意,不由对自己荒谬的境况笑了起来。
“我也不想弄成这样的。”她边笑边说,强调无辜地耸肩。“谁知道一个不小心就变成这样了。”
“也许你应该早点习惯,似乎你一碰上江柏恩就准”
“没好事。”钱晓竺有默契地与她异口同声说。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昔时的友谊回到了心中。
范亦萩忽然敛起笑容正色问:“为什么不跟我联络?开学后,你没回来,我到嘉义去找你,才知道你舅舅、表妹发生了车祸,没有人知道你们搬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对不起。”钱晓竺润润干涩的唇。“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总是告诫我不要相信他,我却天真地以为他是真心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连续两次拿我当玩笑的对象,当我发现事实时,只有难堪”
范亦萩打断她,试探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对你不仅是玩笑而已?”
“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些都不重要了。”此刻钱晓竺关注的是如何让范亦萩原谅她。“一时之间发生太多的事,让我措手不及;直到巧月脚伤好了离开医院,我们的生活稳定下来之后,我才想到跟你联络。可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胆怯,我想也许你已经忘记我了”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这个傻瓜。”范亦萩责备说。
“我也没忘记你呀。”钱晓竺赶紧说。
“你敢忘记我试试看。”范亦萩嫣红的双腮微鼓,眼神埋怨地瞋视她。
钱晓竺愣愣地注视范亦萩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情。
“你真的变了,看起来成视诏人,真是漂亮。”
“是穿着的关系。”范亦萩难得腼腆,转移话题说:“你绝对猜不到,我开了一家服饰精品店。”
“真的?”钱晓竺讶异地张大口。“以前别人要是买一件衣服超过五百块,你就笑人家是冤大头,现在竟然开精品店!?”
“还不都是你,一天到晚在我耳边洗脑,说什么要赚钱,就得开餐厅跟服饰店。”
钱晓竺抗议道:“你记错了,我是说开餐厅跟服饰店准不会亏本的,可没保证你绝对会赚钱喔。”
“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我那家店有个超级大客户,不会赔钱的。”
“就算你要我负责,我也没钱赔你。”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平时傻呼呼的,提到钱就变得精明。”
“不。”钱晓竺含笑摇晃脑袋说:“现在我随时都保持聪明绝顶的状态,我的小朋友都叫我天才老师。”
“谁都知道小孩子最容易受诱惑的。”
“啊,你这是诽谤,小心我告你。”
看钱晓竺一脸认真逗趣的表情,范亦萩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你自己就像个大小孩,竟然教起小小孩来了。唉,真是难以相信。”
“你真的很看不起我耶。”
钱晓竺努力地想板起脸,可是装了半天还是失败,范亦萩见了她的糗样,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深夜时刻,白日的喧哗早已沉淀,万籁中只剩隐约虫鸣
江柏恩正专注于手中进行的建筑设计图稿,突然,他好象听见了什么,侧过头倾听;他眼神一凝,离开座椅,无声地穿过书房,握住门把,迅速地拉开门对上钱晓竺惊吓大睁的瞳孔,她抚着胸前,惊魂未定。
“你怎么在这儿!?”
钱晓竺轻拍喘急的胸压惊,深呼吸道:“你吓死人了。”
“你怎么下楼的!?”他猝然想起,视线落至她里着石膏的腿。
“就这样,跳跳就下来了。”
她曲起受伤的右脚,作势要跳,他紧张地制住她说:“你这样太危险了,需要什么可以打电话下来”
“我告诉过你,我有事要跟你商量。”她打岔说。
江柏恩眉头纠结,知道自己是逃避不了了。他弯下身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抱起,边往楼上她的房间走,边解释自己的行为:“我不想你再弄伤脚。”
钱晓竺僵硬地靠在他结实的胸前,直到他把她安置在床上,才敢放松呼吸。拘束地将棉被拉到胸前,她支吾开口:“我想先谢谢你,今天让我跟亦萩见了面。还有,请你把巧月交给你保管的东西还给我。”
“不客气,不行。”他简单地说。
“为什么?”
“安排你们见面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亦萩的事。”钱晓竺气恼地嘟嚷。
他背过身,沉默半晌,忽又突兀地说:“我对你有责任。”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眼神一转。“如果是因为巧月拜托你收留我,现在我替她收回,我自己可以为自己负责,不再是你的责任。”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你不懂吗?”他烦躁地回头,手指刷过浓密的黑发,不知该怎么解释。在心中环绕不休的自我谴责,迫使他急促地说:“其实,你不必牺牲学业、不必远离同学好友、不必自己面对车祸的意外、亲人的死别与生活的重担,你的人生应该充满希望,有着无数迫不及待要去实践的理想。如果你没遇见过我,所有一切都会不同。”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可能是那个意思。钱晓竺困惑地眨眨眼,吶吶地说:“你是说所有的事都是你造成的?”
“是的。”他肯定地点头,一针见血地说:“如果不是我,在车祸发生的时候,你会寻求范亦萩的协助,你会有来自班级、学校多方面资源的协助。”
“但是意外车祸并不是你造成的呀,你不可能是那个逃逸的肇事者。”她脱口说出心中荒诞的想法,发觉自己的思考逻辑被他搅乱了。
江柏恩瞥她一眼,彷佛责怪她不合作的态度。“我是认真地想改正一切。”
“你如何改正已经发生的事?更何况那根本不关你的事。”
“不,我会把你失去的还给你。”坚定的语调带着对自己的信心。
她真的不了解,他是从哪儿冒出这种怪诞想法的?
钱晓竺试着用别的方式说服:“对于我所经历过的,我并不觉得是损失,我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我们应该展望未来。”
但这对江柏恩不起作用。“我考虑过,你应该先回学校完成最后一年的学业。”
“我已经离开学校五年,当时也没办休学手续”钱晓竺急急否决。
“秉碁会有办法的。”
她差点儿忘了,中大是何家创办的。
“我已经太老了,我不想再回学校,我有我的生活要过。”
“我会负责你的生活。”他停顿一下,了一句:“二十六岁并不老。”
挫败感令她气血沸腾,没注意他的后续之辞,失控地提高音量说:“我能自食其力,不需要人供养!”
“就当这是我对你的补偿。”
“我不需要任何补偿,尤其是来自于你的!”
“但是我坚持。”
两人的视线对峙,毛躁不安的钱晓竺不敌他坚如钢铁的炙焰眼神,终是败下阵来。
至此,钱晓竺终于无奈接受命运。
她平静的短暂生活已经被迫结束,为何她的人生需要由旁人来主宰呢?她不平且反复地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