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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脚印。
耶律衍猛地醒过来。
他出了一身冷汗,汗水浸透了衣服,也浸透了他的心脏。那么多年了,已经那么多年了,每每梦见时那一切却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清晰可见。可恨他再一次见到梦中的那个人,却因为嫉恨和怨愤做了无数不可饶恕的事,连半句乞求原谅的话都说不出口。
难道他这一辈子,真的再也得不到那个人了?耶律衍霍然起身,派人把自己的马前来,骑马出城南下。北狄气候严寒,路上积雪甚多,马蹄屡屡被雪地吞没,却还是因为多年的默契配合而听从他的命令一路前行。
耶律衍一路行到离大庆边境最近的山岗,月色阑珊,星斗西移,天已经快要亮了。整个南方笼罩在雾蒙蒙的晨光之中,只能辨认出隐约的轮廓。
耶律衍心里有种发了疯一样的渴望,渴望着能不顾一切冲过去,找到身在其中的端王。他想要和端王好好说清楚这些年来的阴差阳错,想要问假如他带着麾下将士投奔大庆端王接不接受,想要像当年他们说的那样找个平静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耶律衍勒住缰绳,心底有着再也无法压抑的冲动。
就在耶律衍快要下定决心的时候,一群人由远而近地追了过来,为首的人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悲痛欲绝地说:“国主病危,请定海王您立刻返回王都,以防生变!”
耶律衍握住缰绳的手青筋暴现。
耶律衍对北狄并没有多大的感情,毕竟他当初会逃到大庆那边正是因为“自己人”残忍的赶尽杀绝。可对于这位兄长,耶律衍向来敬爱有加。他从大庆回来后险些再次陷入险境,多亏了这位兄长力保,他才能顺利保住性命。
如今,兄长要驾崩了。
耶律衍心中一凛,转身折返。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回王都,耶律衍直奔王宫。直至走到宫门前,耶律衍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大门前守着的、一路上见到的——甚至是来报讯的,几乎都是生面孔。
耶律衍暗暗留了心,下马缴械入宫。
狄国国主确实快不行了。听说耶律衍已经回来,狄国国主立刻命人宣召他入内。
见兄长已经瘦如柴骨,耶律衍大步迈到病床前,握住兄长的手说:“哥哥!”
狄国国主精神不太好,他缓了片刻,才开口说:“这么大的雪,你去哪里了?”
想到刚刚那一闪而逝的念头,耶律衍静默片刻,没有说实话:“出去走走而已。”
狄国国主猛咳两声,对耶律衍说:“阿衍,你是我最信任的弟弟……”
耶律衍说:“哥哥你当年一力保我,我会永远效忠于你!”
狄国国主说:“阿衍,我去了以后,你会好好扶持你侄子吗?”
此话一出,耶律衍心头一震。狄国国主的意思是要把国主之位传给他那废物侄子!难怪一路上都是生面孔,难怪……
耶律衍几乎咬碎了牙,却还是答应下来:“会!”
狄国国主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他缓缓闭上眼,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耶律衍静静看着狄国国主安详的面容许久,站起来往外走。
百官已经跪在门前。见耶律衍开门走出来,神色满是悲痛,顿时哭声一片。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所有人看起来都肝肠寸断,十分悲伤。
狄国国主临去前安排的人宣布即位之人。
所有人差点连哭都忘了,直愣愣地看着耶律衍。
耶律衍明明已经行监国之责,怎么会变成由那个废物即位?所有人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朝中不少武将是耶律衍的亲信,闻言都有些不甘,询问的目光直直看向耶律衍,想要耶律衍给个解释。
耶律衍微微握拳。
这一夜,北狄注定不平静。
端王知道狄国国主去世、新任国主即位的消息时,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他微微错愕,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谭无求一直观察着端王的神色,见端王有些疑惑,他补充道:“有人说,新国主即位那天晚上,宫中流血了。耶律衍的亲信死伤大半,非常惨烈……”
“那夜之后,耶律衍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