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苍白着脸领着众人来到床边。
看了一下京森的模样,端木扬指示医生的话也很简单。“把他救活,就算他进了鬼门关也要把他给我拖回来。”
“是,端木少爷。”
医生马上展开手术的准备工作,彪形大汉们也以训练有素的动作,来来回回地把一样样精密的器材搬入屋内,简直就像是把医院的手术室设备整座原封不动地搬运过来。不,或许还要更讲究,里面有许多先进的急救器具,是连汶卿就职的医院都买不起的昂贵医疗机械。
这个端木扬到底是何许人物?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弄到这些东西,还附带医生与护士?从她打电话给他到现在才经过二十分钟。虽说人命关天的时候,二十分钟也可能是致命的时间,但这样的速度已经是出乎想像的快速了。
算了,这些问题都可以摆到一边去,现在她只想知道蔺京森还有没有救?
“患者背部有两处枪伤,子弹还在里面,深度有伤及肺叶的可能,切开后确认,先输血五百cc,另外准备好两只预备血袋不使用麻醉,依照患者目前昏迷程度,麻醉很危险,miss王确认心跳与血压。开始了!”
汶卿忐忑地望着医生在蔺京森的背部划下第一刀。
忽而,一只手搭上她的肩,把全神贯注于手术状况的汶卿吓了一大跳。
“我有话要跟你谈,到沙发那边坐吧。”
“可是”
“你在那儿看,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他扬扬眉。“我找来的是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如果他救不了京森,那么台湾就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放心交给dr。刘吧!他多得是帮人处理这类伤口的经验。”
他不容许拒绝的强势态度,逼得汶卿不得不离开床边,一边担忧地回头看着手术中的京森,一边拖着迟疑的脚步坐到他的面前。不会有问题的,蔺京森必定会获救的,她不断地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担心他吗?”端木歪着头笑问。
汶卿睁大双眼,这人到底是不是蔺京森的朋友,居然还笑得出来。
“觉得我很奇怪?我反而觉得你很奇怪呢。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就是当初从金多财务手中付清你身边的债务后,把你当成拍卖品在俱乐部中拍卖的俱乐部支配人直接的讲法就是俱乐部的头头。当天你被金多的人打了针,恐怕对我没有印象了吧?”
俱乐部?自己只对那儿漂亮的金色电梯特别有印象。汶卿眨眨眼。“你跟我讲这些,是希望我谢谢你吗?对不起,我谢谢你把我从金多带出来,却不能感谢你把人当成拍卖品的行为,那实在太卑劣了,那是违法的。”
“呵呵,我端木扬的眼中,法律不过是一本枯燥的书。”他耸耸肩。“别谈这么硬梆梆的话题了。我说你奇怪,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我哪一点奇怪了?”老实上钩的汶卿,乖乖回道。
“对于一个囚禁你的敌人,为何你显得如此关心他的死活?你打电话给我时,哭了吧?你的鼻音重得除非我聋了才听不出来。现在也是,白着一张小脸,不时眼睛还会偷偷瞄着那边手术进行的情况,难道你对于敌人都这么富有爱心,如此大慈大悲,不吝关心?”
汶卿咬着下唇,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说的没错,看在他人眼中,自己的行为没有道理。她无法扯谎说自己只是站在人道立场必心蔺京森的伤势,因为她在医院中也看过许多医生无能为力、回天乏术的病人,也曾待在急诊室中见过许多伤重的患者,可是没有一回如同现在一样这么全心祈祷着,愿上天助他一臂之力,救活他。
端木瞧她那哑口无言的样子,唇边的笑意更浓,他摇着手上那串沾满血的钥匙。“还有,你手边已经有了通往自由的钥匙,为什么不拿了就跑呢?反正你已经尽了所谓的道德义务,打电话通知我来救他了,接下来他能不能得救,就是看他的造化了,你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啊!”“我我想要看到他真正脱离险境。”试着为自己的行为定位,汶卿解释说。“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我一定会不断担心着他到底有没有获救,如果没有,我会有罪恶感的,我不希望自己的坐视不管而造成悲剧。”
是的。就像三年前,自己曾经遇过的陌生男子一样,那时自己也同样放不下他,甚至到现在偶尔都还会猜测,那人到最后有没有去就医,自己的急救是否帮上他一点忙了?她希望他还活着,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活得好好的。
“真伟大,能为敌人做到这种程度。”端木扬拍拍手说。
纵使他的长相媲美再世潘安,汶卿还是无法对他产生好感,从刚才到现在他眼中的嘲讽到底是什么意思?轻浮的态度与蔺京森的内敛恰成反比,这人真是他的朋友吗?
“我没有把蔺先生当成敌人。”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少了手铐的现在,她是自由的,可是她的一颗心还系在床上那头的男人身上。
“喔,不是敌人,难道是情人?你爱上他了?”
汶卿怒气冲冲地跳起来。“才不是!”“不是?”他还以一抹揉和着邪佞的眼光,上下打量她一回。“他果然没碰你,真是无可救葯的笨蛋。”
“你到底想说也在么,从刚刚到现在,我不懂这番话有何意义,我担心蔺先生是因为因为他虽然很可恶,却不是该死的人。他剥夺我的自由,却从没有虐待过我半分,呃,撇开第一天不算的话总之,我为什么要跟你交代这些不可?”气急败坏又辞不达意的心慌意乱,让汶卿不由得跺脚。
“因为我是蔺京森这世上唯一该死的‘朋友’,套句你的话,他的确不该死,不但不该死还不能死。他死了这世界不会更平安,但他本人却抱持着相反的看法。至于这番话当然有其意义,因为我要判断能不能信赖你,好把照顾我生死至交的工作交给你。”他叹口气说。“我虽然很想亲自照顾,可惜有太多事得去处理了,况且和我这种粗手粗脚的人相比,他会更中意你的细心照顾吧。”
“你要我照顾他?”汶卿以为自己不会被允许继续留下来,依照蔺京森此刻的模样,哪还用得着什么宠物。
“你不是和他还有契约吗?有效期限并未结束吧。假如你想提前结束,哪就得改天另行拍卖了,小姐。抱歉,我这个人可是公私分明的,特别是‘生意’这档事。所以对你我而言最方便的法子,就是你留在这儿照顾他,手铐和脚镣为了方便你行动,就暂且不必戴了。还有,我每天会派人把生活必需品送来,屋子外面也会有三班轮替的保镖负责看管门户。你若后悔自己没有早点逃,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没有”
他举起一手拦阻她的话说:“不管你有没有那种想法,你就好好的照顾他吧。我要走了。”
“走?你不留下来等到他脱离险境吗?”这种人也能叫朋友?
他微微一笑。“他若是我的朋友蔺京森,那他就不会这么轻易死在两颗小子弹下。况且,在这儿等他睁开眼睛有何意义,对我来说要是我躺在那儿,我不会要我的朋友坐着替我送葬,我会要他们帮我去报仇。”
看到端木扬阴森的脸色,汶卿打了个寒栗。他口中的“报仇”想必是充满了血腥暴力又是一个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世界。
“蔺先生是从事什么职业,为什么会遭受枪击?”不由自主地,她终于把积压心中多时的疑问,说出口。
“你想知道吗?”他的口气似乎暗示她不要问比较好。
汶卿迟疑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等他醒来,你自己问不是更好。我不会告诉你的。”他故意摆她一道说。
这个人的个性真是自己见过最恶劣的,怪不得有人说长相越好看的人,往往内在都成反比,现在她有点相信了。
摸摸蔺京森的额头,还是烫得惊人。
汶卿数不清楚第几次为他换上冰枕,只希望多少能降低他的体温。据dr.刘的诊断,取出子弹后这三天的时间是关键时期,他能不能保住一条小命,全看体温能不能回复,万一始终昏迷不醒,就代表他并发其他感染的可能性升高许多,相对的存活率也会下降。
为了这句话,汶卿一直努力不懈,整晚不睡地看护他,为他补充水分、更换点滴、冰枕,想尽办法做尽镑种尝试就是求他不再发高烧。
还是只有那一招吧!下定决心的汶卿把所有的冰块都倒进水盆中,把毛巾浸泡在里面,鼓起最大的勇气,解开他的睡衣唯今之计,也只有帮他以冰水擦拭全身,才能降低温度了。
这一点都不难,自己在医院不知替瘫痪在床的病人做过多少次这种擦身的动作,只要把他当成没有行为能力的婴儿,仅能依靠自己的帮助才能自一身热汗中脱身,就没有尴尬的问题了。
汶卿说服自己后,把他的睡衣脱掉唔!
一股红潮汹涌地袭上她的双颊,她连耳根都发热了。
从没有看过如此漂亮的男性身躯,让她对于男人身体不过是平板的排骨或是肥滋滋肉块的观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光裸的胸膛匀称地分两块胸肌,没有丝毫赘肉的平坦小肮,秘秘细长的体长延伸到睡裤中
拜托,在看哪里啊!发现自己不自觉地盯着他腿间的部位,汶卿马上判断自己只要擦拭他的上半身就够了。
绞紧了手中毛巾,汶卿训斥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心无旁骛地为他从手臂开始擦拭咦?他的肩膀处好像也有老旧的弹痕孔?
不会那么凑巧吧!
汶卿的疑心迅速被接下来的发现所取代,她看到更多老旧的伤痕藏在他的上半向四周,有类似的弹痕,也有刀伤,伤痕算起来大大小小有十几处。
就一个普通人来说,他还真会受伤啊!
摸着那条在心口的刀伤,她不知道他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以这条伤口为例,想必当时也是很危急的情况才对,只要再偏个一公分,底下就是心脏了。
“到目前为止,你到底经历过多少生死修关的日子呢?蔺京森。”汶卿望着他紧闭双眼的灰白俊脸,喃喃自语。她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好奇,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些伤口背后,都是些什么样的故事。
等他醒来,他会愿意告诉她这些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