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的病体未愈,要是再染上一次风寒可就不好了,我扶您去房里歇着吧?”
司徒漠一倒下,事情顿时变得一团混乱。
他们在最近的城里聘请了一名大夫随行医治,然后马不停蹄地一路赶回北陵城,将司徒漠安置在学士府后,掠影马上出发去追查主谋。
没有了监视者,鹊儿总算可以和琅琊晶说话。
“公主?”
听见鹊儿的二度叫唤,琅琊晶将视线由躺在床上的司徒漠身上移开,缓慢地抬眼看向鹊儿忧虑的脸庞,对她刚才的问话完全没有反应。
“鹊儿,你说到底是谁要杀他?”现在她满脑子里只有这个问题。
“这很难说,奴婢不敢妄加臆测。”她只是一个宫女,怎么会懂?
“会不会是在山林问行猎的猎户?还是朝中政敌所为?”可是,若是政敌又怎会出现在林间?
“掠影大人已经去追查了,相信很快就会知道答案的。”鹊儿在主于肩头披上一件紫貂披风,温言劝道:“公主,请回房歇着吧!”
琅琊晶摇摇头,不管鹊儿如何劝说就是不肯离去。
床上的司徒漠,鼻息规律,但脸色仍然苍白。
她从来没看过司徒漠这么脆弱的样子,他一直是那么傲慢、那么狂妄,像一堵高耸入云的墙,蛮不讲理的阻断了她的道路。
他是无所不能的,本身的绝世才华,加上女皇所赋予的权势与力量,没有人能与之抗衡,就连贵为公主的她也不能!
一直以来,她不都是深深的恨他吗?
他在她的世界里扮演着神,任意摆布她;他也是她眼中唯一的男人,以绝对的强势掠夺她的一切,没有留给她说“不”的余地。但又为什么当他在她的面前倒下时,她的心就好像被活生生的剜开一样?
问题的答案,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只是她一直视而不见,好像只要她不承认,她的心就不会沦陷。可是她这么做,不能欺人又无法自欺,到底还能骗谁?
琅琊晶茫然而感伤的神情落在鹊儿的眼底,使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公主,我虽然是个奴才,但您对我的信任已超越了对奴仆的限度,僭越的说一句奴才真的把公主当成妹妹看,有些话,我一直很想告诉您,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绞着双手,看起来有些不安。
琅琊晶失笑,何必那么谨慎?“说吧,我在听。”
“那,那鹊儿就直说了。”她鼓起勇气,直视着琅琊晶的双眸。“我跟在公主身边那么多年,非常清楚司徒大人是怎么对待公主的,也明白公主对司徒大人的感情。但即使如此,鹊儿也不希望看见淡泊、不愿受拘束的公主涉入诡谲的宫斗之中,即使您得到了王位,您也不会快乐的。”
“你觉得我不适合当女皇?”
鹊儿慌忙跪下。“奴才该死!请公主恕罪!”
“你说得没错,鹊儿,”琅琊晶扶起她,唇边有丝无可奈何的笑。“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她不仅不适合当女皇,也不适合当个公主。
“但这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我想请求公主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请您自由的去寻找您的天空吧!”
“我的天空?”她迷惑的表情就像迷失的孩子。
“是的!趁着您还未进宫,司徒大人还不脑控制您的时候,我们一起逃走吧!”
琅琊晶震住了。
逃走?逃离手足相争的宿命,逃离司徒漠的掌握,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她望着躺在床上的司徒漠,陷入了天人交战。
鹊儿极力劝服她。“这一次没有人能够阻止您离开,所以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到新任女皇继位,我们就可以回宫。只要公主还需要我,鹊儿会一辈于服侍您的!”
天底下没有一个当奴才的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得势好沾点光,但是她宁愿公主过得快乐,也不求那来去如浮云般的利益。
鹊儿急促地说:“公主,您必须尽快做决定,司徒大人很快就会苏醒,到时候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当初她会选择私自出宫,为的不就是痹篇宫争、逃开司徒漠的束缚吗?但为什么现在机会来了,她却开始犹豫不决?
是因为在山林里,司徒漠鲜少流露的温柔吗?
还是司徒漠为了保护她,以身子挡下羽箭的魄力?
或是她意识到自己早已爱上他?
琅琊晶的心在拉锯着,失去了主张。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靳叔,司徒漠的情况怎样?”
“虽然伤不在要害,但伤口太深,大人至今仍是昏迷不醒。”
是掠影的声音!
琅琊晶抛开恼人的思绪起身奔出房间,贸然插入正在交谈的两人间。
掠影与靳总管都被她吓了一跳。“公主?”
她揪着掠影的衣袖,开口就问:“查到了没有?”
“啊?什么?”他不解。
“暗算司徒漠的主谋,你查到了没有?”
掠影先对靳叔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后,才把公主带到书房里,并关上所有门窗,免得人多嘴杂,不该泄露的事被偷听去。
琅琊晶一个劲儿的追问:“快告诉我,是谁做的?”
被琅琊晶逼问不休的掠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是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快说啊!”眼看着美人就要翻脸,掠影投降的举高双手。“司徒漠没有交代可以告诉公主,所以我不能说。”
她挺直背脊,昂起小脸。“但他现在不能作主,所以你只能听我的。”
这是琅琊晶第一次端出公主的架式,掠影当场瞠目结舌。“哪、哪有这样的?”
琅琊晶沉下绝美的容颜,耐心用罄。
“掠影,你说是不说?”她不惜翻出旧帐。“别忘了你曾经出卖过我,欠我了一次情!如果你说出主使者,咱们这笔帐就一笔勾销!”
真不愧是司徒漠调教出来的!没想到可爱单纯的三公主也学会了如何条件交换,果然印证了一句话,叫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在司徒漠的身边,就是不学坏也难
拗不过琅琊晶的坚决,掠影只好全招了。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谁教自己理亏在先?“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司徒漠怪罪起我,公主可要替我说情啊!”她会条件交换,他也会!他可是学得很快的。
“只要你不说,司徒漠不会知道。”说情?就凭她?
“开玩笑!鲍主难道不知道司徒漠是什么样的怪物吗?”他那神乎其技的洞察力,他可是“惨痛”的亲身经历过哪!“那家伙比寻常人多了只心眼,我可从来不敢妄想瞒过他的耳目。在他面前,全天下只有你说的话具有份量,要是你不肯答应替我讲情,那我就不告诉你。”
琅琊晶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份量,不过为了问出主谋,她也只能一口应下来。“好,我尽力而为。”
安了心的掠影,这才托出自己的调查结果。
“我手上没有多少线索,只能凭着那支羽箭去查。那支箭的箭镞不是猎户会用的青铜制品,而是钢铁锻造出来,专司杀人的武器,也就是说,司徒漠遇袭不是偶然,而是真有人要置他于死。”
果然“那就是朝中政敌所为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会是谁?”司徒漠在朝中树敌颇多,嫉恨司徒漠权倾一时的也不在少数。
看见琅琊晶黛眉深锁的模样,掠影忍不住微微一笑。
“公主别急,听我慢慢说下去。”司徒漠呀司徒漠,真可惜你没能亲眼看见公主为你愁眉不展的模样,呵呵“我花了点时间找寻那个下手的家伙,却一直没有下落,所以我又回到司徒漠中箭的那片林子,却没想到在那里发现了那家伙的尸体。”
她倒抽一口气,震惊地掩住小嘴。“尸体?”
“对,你记不记得你在林子里跌跤,差点跌到一个放有捕兽器的小坑里?如果不是司徒漠及时抱住你”琅琊晶顿时窘得头顶冒烟,娇斥:“原来你在一旁偷看?”
呃?完了,不小心说溜嘴!不管了,快点讨饶要紧。
“公主请恕罪,我是因为因为呃”掠影差点搔光头发。惨了,掰不出理由!
琅琊晶双手交握地隐忍着,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过去的事就算了,你继续说。”
“谢公主既往不咎,那我就继续说罗!”
炳、哈还好!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我对那个坑印象深刻,所以当我发现那个坑被填起来时觉得奇怪,于是把那个坑掘开,发现里头赫然是一具尸体。司徒漠中箭之后,我目睹了逃逸的刺客的背影,与这具尸体的体型非常相似,衣物也完全相同,所以我大胆猜测他们应是同一人。那家伙显然已经死好几天,所以样子有点不大好看我搜了那家伙的身,总算找到一点线索,就是一张被他藏在靴底的银票,上面还盖有长公主府的大印。啧啧,他大概没想到对方会杀人灭口吧?”掠影双手环胸,同情地摇摇头。“可怜的家伙,有钱却没命享!”
血色从琅琊晶脸上褪去。
“你是说主使者是我大姐?”这个可能性,使她浑身的血液变凉。
“我不敢这么说,只能说照此迹象看来,这件事与长公主脱不了干系。”不过话又说回来,事情若不是他们干的,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杀人灭口,再把尸体丢回那林间?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总之,侦察的结果就是这样公主,你怎么啦?”
琅琊晶不言不语,完全陷在听见真相的震撼里
大姐想杀的人,不是司徒漠,而是她!
他以修长的指轻抚梦中人儿的脸颊,那轻柔的势子、眷恋的动作,不必言语也能令人感受到隐含在其中的爱怜。
有多久没见到她如此宁静柔顺的样子了?
以往她总强烈地意识到自己身为公主,碍于尊严不肯对他轻易屈服而唱反调的行止在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大概是听多了大臣们背后的议论所致。
但是,她难道不知道,死守着那不值几文钱的尊严没有任何意义吗?
难道她不知道,那些多子卩舌的人只是因为无事可做,所以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吗?
床上的人儿,黑发如绸,柔软地覆在颊边与肩头,羽睫如扇,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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