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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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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妮在圣诞节前下定了决心。史杰姆在通往洛特福的路上和她碰面,给她看了查理斯敦一栋屋子的地契,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那是栋美丽的粉红色灰泥小屋,莎妮,门前种着无花果树,屋后覆满紫藤。”

    她拿过地契,认真地看了好一晌后,答应和他离开。

    这是个冷湿的十二月天。她站在厨房窗口,眺望着“日升之光”的田野,提醒自己她已经二十四岁。她的生命静止得够久了,史杰姆能够给予她长久以来所渴望的一切。他待她以礼,而且对白人来说,他还算英俊。他会照顾她,而她也会回报他的照顾。那和她现在所做的事差不多只不过她得分享他的床。

    她打了个寒颤,问自己那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她早已不是处女了。查理斯敦的屋子将会属于她那是最重要的她还会得到安全。此外,也该是她离开的时候。如果她继续留在“日升之光”和曼克、凯琳、中校在一起,她绝对会疯掉。

    曼克总是用那对温柔的棕眸望着她。她痛恨在他的眼里所看到的怜悯,但有时候她会逮到自己出神地回想那个星期日下午,他在果园里吻她的情景。她想忘记那个吻,却没有办法。他并未试图再碰触她,即使在凯琳和中校结婚的那一晚,她人就睡在他的屋子里。噢,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离得远远的,给她一个清静?

    有时候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够离得远远的,包括凯琳在内。自从她重返中校的床上后,她似乎变得更加烦躁。她拚命让自己忙碌,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每天早上她到鸡舍喂鸡,常会看着她骑着“诱惑”在远处策马狂奔,彷佛再也没有明天。即使在阴冷或下雨的天气里,她依然照骑不误。那几乎就像是她害怕当她夜里和中校缠绵欢爱时,脚底下的土地会突然消失不见。

    白天她和中校之间的紧绷也更变本加厉。莎妮已经数个星期不曾听她用文明的语气对他说过话,而中校的回答也冷若寒冰。但至少他似乎仍在尝试。他放弃在东边的灌木丛开路,因为除了凯琳之外,每个人都可以看出那片灌木丛根本毫无用处,而且开路可以节省通往纺棉厂好几哩的路。

    今天早上,莎妮原本担心两人会大打出手。中校已经警告凯琳几个星期别再用那种疯狂的方式骑“诱惑”今天他干脆明令禁止她骑“诱惑。”凯琳用各种脏话咒骂他,以及女性绝不该知道的字眼威胁他。他像雕像般静静伫立,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冷硬的表情令莎妮的背脊窜过一阵寒颤。但无论他们白天的关系有多恶劣,夜幕降临后,主卧室的门总是紧紧闭上,直至次日清晨才再度打开。

    莎妮由窗口瞧见凯琳穿著那件可耻的长裤,刚刚散步回来。她的胃里一阵绞扭。她不能再拖延了。她的行李已经收拾好,史先生不到一个小时后,就会到车道的尽头接她。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计划,但她猜曼克已有所怀疑。今早他到厨房用早餐时,看着她的神情怪异。有时她感觉他似乎能够读出她的心。

    她告诉自己她很庆幸他去了洛特福,无须在离开时和他打照面。但部分的她却想再度看看那张英俊、亲切的面容最后一眼。

    她解开围裙,挂在挂了一辈子的钩钉上。她即将最后一次走出这栋宅邸。

    凯琳开门进来,跟着灌进一阵冷风。“冻死人了!我今晚想吃蛤蜊汤。”

    莎妮忘了这已不再是她的责任。“已经快五点了,”她苛责。“如果你想吃哈蜊汤,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白蒂已经做了炖牛肉。”

    凯琳不悦地脱下羊毛夹克。“我相信她不介意我将蛤蜊汤加到菜单上。”她大步上楼。

    “如果你能够偶尔笑一笑,这栋屋子里的人会很感激。”

    凯琳停下脚步,俯望着莎妮。“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已经板着一张脸好几个月了,而那是有感染性的。你甚至害得我向白蒂发脾气。”

    这不是莎妮第一次苛责她的不是,但今天凯琳实在没有精力为自己辩护。她一直觉得烦躁不适。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白蒂今晚不方便做蛤蜊汤,那就明天吧。”

    “你必须自己告诉她。”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噢,你要去哪里?”

    莎妮顿了一下,凯琳问得好无辜。“我们进起居室,好好谈一下。”

    凯琳好奇地跟着她穿过走道,来到起居室坐下。“有什么不对吗?”

    莎妮依然站着。“稳櫎─我要去查理斯敦。”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也有张购物单子,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不,我不是去购物,”莎妮紧握着双手。“稳櫎─我这次离开是永久的。我不会再回到‘日升之光’了。”

    凯琳茫然不解地望着她。“不回来?你当然会回来。你住在这里。”

    “史杰姆买了栋屋子给我。”

    凯琳拧起眉头。“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你要当他的管家吗?噢,莎妮,你怎么会想要离开这里?”

    莎妮摇摇头。“我不是要当他的管家,我是要成为他的情妇。”

    凯琳的手紧握着扶手。“我不相信!你绝不可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

    莎妮抬起下颚。“你凭什么判断我?”

    “但这是错的!你所谈论的是邪恶的,就这么简单。你怎么会考虑这种事?”

    “我只是做我必须做的事。”莎妮固执地道。

    “你不必这么做!”

    “你说起来容易。你曾经想过我也想要拥有和你一样的东西吗一栋屋子、漂亮的衣服,能够在早上醒来,确知没有人能够伤害我。”

    “但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战争已经结束三年了,没有人会再騒扰你。”

    “那是因为每个人都假定我分享你丈夫的床,”瞧见凯琳病敖舻难凵瘢杆俚馈!拔颐挥小h欢寺耍挥腥酥勒庖坏悖彼憷龅拿嫒荼涞每嗌!跋衷谀憬峄榱耍磺卸疾煌恕3僭缁嵊腥巳衔沂峭偈挚傻玫摹挥邪兹四凶诱展说暮谌伺泳褪钦庋也幌胍槐沧庸庋纳睢!?br>

    “但曼克呢?”凯琳争辩道。“他是个好人,而且每个人都看得出他爱你。不管你怎么假装,我知道你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待他?”

    莎妮的嘴角固执地抿起。“我必须要先顾到自己。”

    凯琳跳了起来。“我不认为让白人来照顾你有多么大不了的。当你还是奴隶时,我父亲理应要照顾你,瞧瞧结果是怎样。或许史先生根本无法保护你,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你曾经考虑过这一点吗?”

    “你的父亲没有‘试图’保护我!”莎妮喊道。“他根本没有尝试,你知道吗?是他主动将我赐给他的朋友在夜里享乐!”

    凯琳感觉胃彷佛被人重重地捶了一拳。

    既然已说出真相,莎妮干脆说个够。“有时他让他们掷骰子决定,有时则是赛马。我则是他们游戏里的奖品。”

    凯琳奔向莎妮,将她拥入怀里。“我很抱歉。噢,我真的很抱歉!”

    莎妮在她的怀里僵硬无比。凯琳抚弄着她,用力眨去泪水,一再抱歉,仍想试着说服莎妮不要离开她从小长大的家园。“不要让过去发生的事毁了你的一生。它很可怕,但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你还年轻,许多奴隶女人”

    “别跟我说奴隶女人的那一套!”莎妮的身躯一震,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不要向我说奴隶女人的那一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用力吸气,彷佛就要窒息般。“他也是我的父亲!”

    凯琳冻住了,她缓缓地摇头。“不,那不是真的。你是对我说谎!他不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懊死的你,你在说谎!”

    莎妮毫不退缩。“我是他的女儿,就跟你一样。他在我母亲十三岁时强占了她,将她留在大屋里,就在你母亲的眼皮子底下直到他发现她怀孕了,于是他又将她丢回奴隶小屋,就像丢掉垃圾一样。刚开始,他的朋友试图染指我时,我以为他忘了我是他的女儿。但他根本没有忘,他只是不觉得那有什么意义。血缘关系对他没有意义,因为我根本不算人类,我只是他的财产!”

    凯琳的脸色苍白如蜡。她无法动弹、无法开口。

    揭穿了所有的秘密后,莎妮反而平静了下来。“我很庆幸我的母亲在这一切开始前就去世了。她很坚强,但瞧见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会让她的心都碎了。”莎妮伸出手,碰触凯琳的面颊。

    “我们是姐妹,”她柔声道。“你从不曾感觉到吗?你从不曾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联系,紧得任何事都无法将我们分开?打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们两个。你母亲在你出生后不久去世,我的母亲理应要照顾你,但因为发生的事,她不喜欢碰触你,于是照顾你的工作就落到我的身上一个孩子抚养另一个孩子。

    “我还记得四、五岁时,我就将你抱在膝上。我喜欢在厨房工作时,将你放在一旁,或在夜里和你玩洋娃娃。母亲去世后,你成了我所有的一切。那也是我从不曾离开‘日升之光’的原因,即使在你前去纽约后,我必须确定你很好。之后你回来了,却好象变成了另一个人,进到另一个我永远不属于的世界。我嫉妒,但也害怕。你必须原谅我即将做的事,凯琳。但你在世上已有了立足之地,现在该是我寻找我的归属的时候了。”她很快地拥抱凯琳一下后,转身离开了。

    饼没多久,肯恩回到了屋子里,瞧见凯琳仍怔怔地站在原地,全身肌肉紧绷,双手紧握成拳。

    “该死地每个人都琳?哪里不对劲了?”

    他马上来到她的身边。她感觉像是从梦游中被拉回到现实世界,软瘫无力地偎靠着他,强咽下啜泣。他将她拥入怀里,带她到沙发坐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怀抱感觉如此地好。他从不曾像这样拥着她充满了保护欲、不含着热情。她开始哭泣。“莎妮要离开了。她要去查理斯敦作史杰姆的情妇。”

    肯恩低咒出声。“曼克知道这件事吗?”

    “稳櫎─我不认为。”她试着吸过气来。“她刚刚告诉我莎妮是我的姐姐。”

    “你的姐姐?”

    “她是韦嘉瑞的女儿,就和我一样。”

    他用拇指摩挲着他的下颚。“你一直都住在南方,应该知道这种事。莎妮的肤色比较淡。”

    “你不明白,”她抿紧下颚,咬牙切齿地道。“我父亲将她赏给他的朋友过夜。他明知她是他的女儿、他的骨血,但他还是毫不在乎地将她送给别人!”

    “噢,老天”肯恩的脸色灰白。他拥紧了她,让她枕在他的下颚哭泣。她逐渐地说出整个经过。肯恩听完后低咒道:“我希望他在炼狱里焚烧!”

    述说完毕后,凯琳想到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她跳了起来。“我一定要阻止她,我不能让她做这种事。”

    “莎妮已经是个自由人,”他温柔地提醒她。“如果她想和史杰姆离开,我们无法阻止。”

    “她是我的姐姐,我绝不会让她这么做!”

    在肯恩能够阻止之前,她已经冲出屋子。

    肯恩叹了口气,跟着站起来。凯琳受到极大的伤害,依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她一定会惹出麻烦。

    凯琳奔到屋外,马上躲在树后。她在冬天的寒风里瑟缩颤抖,等待肯恩出来。他果然出来了,正如她所预料。他步下阶梯,打量着车道,却没有瞧见她的踪影。他低咒一声,改朝马厩走去。

    一旦他消失在视线之外,她马上跑回屋子,到图书室取出一把枪。她不认为史杰姆会使用暴力,但她绝不会让莎妮跟他一起走,而枪枝可以增加她的说服力。

    数哩之外,史杰姆的马车超越了曼克驾的货车,飞快往前奔驰。史杰姆似乎急着要赶到某处,曼克想着,看着马车转过弯。这条路只通往“日升之光”和纺棉厂,显然他是要去纺棉厂。

    这样的结论似乎很合理,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他轻挥缰绳,催马快跑,一面想着他对史杰姆所知道的一切。

    当地传闻他在伊利诺州经营过碎石子场,之后他以三百美元卖掉它,战后来到南方,买下了磷矿现在他也有意买下莎妮。

    曼克瞧见史杰姆的马车停在“日升之光”的车道尽头。他穿著一件黑色长外套,握着手杖,然而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莎妮身上。她披着羊毛蓝色披肩,站在路旁,脚边是一只行李箱。

    “莎妮!”他勒住马车,跳下来。

    她猛抬起头。有那么一刻,他似乎看到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希望,但随即逝去。她拢紧了披肩。“别管我的事,欧曼克。这与你无关。”

    史保姆下了马车,望向曼克。“有事吗,小伙子?”

    曼克瞪着他。“这名女士改变主意了。”

    史杰姆病捌鹧劬Α!叭绻闶窃诙晕宜祷埃医t槟愠坪粑摇壬镒印!?br>

    莎妮焦虑地看着两人的对峙。曼克转向她,但眼前的他已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温柔男子,而是个眼神冷硬、双唇紧抿的陌生人。“回屋子去。”

    史杰姆走向前。“听着,我不知道你自以为是谁,但”

    “你走开,曼克,”莎妮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你无法阻止我。”

    “我可以阻止你,”他坚定地道。“而且那正是我打算做的事。”

    史杰姆走向曼克,紧握着手杖。“我认为你最好回去你该属于的地方。走吧,莎妮。”

    但在他能够碰触到她之前,曼克已出手夺走她。“你别想碰她!”曼克吼道,将莎妮推到身后,握紧拳头走向前。

    黑人对抗白人。莎妮最糟糕的梦魇成真了,漫天的恐惧淹没了她。“不!”她抓着曼克的衬衫。“你不能动手!如果你揍了一名白人,天亮之前你就会被吊死在树下!”

    “让开,莎妮。”

    “白人拥有权势,曼克。你别插手这件事。”

    他再度将她推到身后,但史杰姆已挥杖朝他打来。“别插手和你无关的事,小子!”

    曼克迅速夺过手杖,抵在膝盖上,折成两段。

    莎妮惊呼出声。

    曼克扔开手杖,一拳击中史杰姆的下巴。他往后飞跌出去。

    凯琳从树丛冲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她举起来复枪。“马上离开这里,史先生。看来你不受欢迎。”

    莎妮高兴极了看到凯琳,曼克却一脸僵硬。史杰姆缓缓地站了起来,怒瞪着凯琳。

    “看来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超出控制。”慵懒、深醇的男音响起。

    四双眼睛一齐望向肯恩。他翻身下马,以一贯的悠哉走向凯琳,伸出手。“把枪给我,琳。”他平静地道,彷佛在餐桌上请她递盐过来一样。

    凯琳很乐意照做,发现自己实在无法用枪指着人。肯恩来了,他会确保曼克不会受到伤害。

    出乎她意料外的,他并没有转向史杰姆,而是拉着凯琳的手臂,不太温柔地朝“维达”走去。“请接受我的道歉,史先生。我的妻子脾气比较容易激动。”他将来复枪插在鞍囊里。

    史杰姆的眼睛病捌稹7拿蕹每隙鞒闪苏庖淮僮闱嶂氐娜宋铮湛梢钥闯鏊男睦镎谂趟憬峤豢隙髡飧雠笥鸦岜冉嫌欣!八懔耍紫壬彼牡舫た闵系幕页尽!澳腥舜永淳筒虏坏叫v说男乃肌!?br>

    “说得对极了。”肯恩回答,无视凯琳的瞪视。

    史杰姆戴回帽子,望向曼克。“你重视你的这名手下吗,中校吗?”

    “为什么问?”

    “如果你重视他,我猜你不会高兴看到他被吊死在树上。而既然我们都是生意人,我会很乐意忘掉刚才发生在这里的事。”

    凯琳如释重负。

    肯恩的目光和曼克的锁住。一晌后,肯恩别过头,耸耸肩道:“曼克可以处理自己的事,和我无关。”

    凯琳气愤地低呼出声,但他已经将她抱上马,跟着上马离开。

    莎妮怔怔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喉间涌起了胆汁。中?碛k锹说呐笥眩磼伷怂1暇梗兹俗苁呛桶兹算戾黄?br>

    她绝望地望向曼克,但曼克似乎对肯恩的离去毫不感到困扰。他两腿分立,双手插腰,眼里精光闪动。

    她一直拒绝对自己承认的爱意泉涌而出,推倒了长久以来的心墙。她怎么能够拒绝他如此之久?他是她真心想要的男人温柔、坚强、体贴,拥有傲气和同情。现在他却因为她而置身险境。

    “史先生,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无法碰触他。“我一直在和曼克调情,害他以为我对他有意思。请你大人大量,忘了这一回事。我会和你离开,但你必须承诺他不会遭到任何伤害。他是个好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曼克轻柔的语音自她身后响起。“没有用的,莎妮,我不会让你和他离开。”他来到她身边。“史先生,莎妮即将成为我的妻子。如果你想带走她,我一定会阻止你今天、明天,或是一年后都没有差别。我会阻止你。”

    莎妮的手指变得冰冷无比。

    史杰姆舔了舔唇,紧张地望向肯恩离去的方向。曼克比他高大、结实,打起架来他一定没有胜算,但他另外有致胜的方法。

    莎妮看着他脸上的情绪变化。在南卡罗莱纳,绝没有黑人能够在殴打白人后全身而退。就算史杰姆不去找警长,他也可以找上三党。看着史杰姆自信地走向马车,莎妮已可以想象披着白被单的人在夜里出现,吊死曼克

    史杰姆坐上驾驶座,执起缰绳,转向曼克。“你犯了个大错,小子,”他以毫不隐瞒的敌意望向莎妮。“我明天再来接你。”

    “等等,史先生,”曼克俯身捡起被折断的手杖,充满自信地走向马车。“我一向自诩公平,因此我认为该告诉你如果你想要对付我,你将会冒什么样的险。也或许你会想要找你那些披着白被单的朋友出面,但那不会是个好主意,史先生。真的那会是个烂透了的主意。”

    “那是什么意思?”史杰姆狞笑。

    “那意味着我有一项你应该知道的本领,包括我的几名好友在内,史先生。噢,他们都是黑人,因此你或许不会在意。那你就错了大错特错。”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在谈论火葯,史先生。那虽是骯脏的玩意儿,但可有用得很。我在建工厂时,学到利用它来炸穿岩石。多数人对火葯所知不多,但我的印象是,你是个很懂得新发明的人,你一定知道很了解它,以及它所能造成的伤害,特别是如果它在错误的地方被引爆像是磷矿床。”

    史杰姆无法置信地望着曼克。“你在威胁我?”

    “我想你可以说我只是先把话讲明白,史先生。我有好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如果我出了事,他们可不会高兴的。他们或许会在错误的地方点燃炸葯,而我们可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不是吗?”

    “你该死!”

    曼克一脚踩到马车的踏垫上。“每个人都有权利得到幸福,史先生。莎妮是我的人,我想和她快快乐乐地白头偕老,而我会不择手段确保我们的未来。日后我们在镇上相遇时,我会摘下帽子,礼貌地说声:‘你好,史先生’。而你也会知道我过得很快乐,并祝福你和你的磷矿也安好无恙。”他直视史杰姆,将折断的手杖递给他。

    史杰姆气冲冲地夺回手杖,策马离开了。

    莎妮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它违反了过去她的一切信念。曼克挺身对抗一名白人,而且赢了。他为她而战保护了她安全。

    她飞奔过分隔两人的草地,投入他怀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他的名字,直到与她的心跳合而为一。

    “你真会要了男人的命。”他柔声说道,将她拥在怀里。

    她抬起头,迎进一对坚定、温柔、承诺着力量的眸子里。他抬起手,食指梭巡过她的唇,彷佛盲人探索着即将属于自己的领域。然后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她怯怯地接受了他的唇,彷佛她还是个处子。他令她感觉再度纯洁、纯真。

    他用力拥紧她。这个吻变得需索而急切,但她不害怕,反而很兴奋自己的力量。这个好男人是属于她的,而他远比在查理斯敦的屋子、丝缎礼服及任何一切都更重要。

    他们终于分开后,莎妮瞧见他的眼里隐泛水光。这名稍早曾威胁要炸掉磷矿的男人现在又变得像羔羊般温柔。

    “你真的给我惹了许多麻烦,女人,”他粗声道。“等我们结婚,我绝不会再忍受你的胡闹。”

    “我们会结婚吗,曼克?”她娇俏地道,纤纤素指捧住他的头部,索求另一个热情的吻。

    “噢,是的,甜心,”他在终于喘息过来后道。“我们绝对会结婚。”

    “白肯恩,我从没想过你会是个懦夫!”凯琳跟在肯恩后面,大步走出马厩。“曼克会被害死的,而这都是你的错。你只需点个头点个头就好,史先生就会忘了曼克曾打过他这回事。现在,把来复枪还我!既然你不够男子气概能捍卫你的好友,我自己来!”

    肯恩转过身。“你再回去看看,我就把你锁起来,丢掉钥匙!”

    “你实在可恨至极,你知道吗?”

    “你已经说了许多遍。你曾想过应该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不是胡乱指控吗?”

    “事实是很明显的。”

    “是吗?”

    凯琳突然有些不确定了。肯恩从不是个懦夫,而且他做事向来都有好理由。她的脾气消了些,但焦虑依然。“好吧,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当你将曼克丢给个一心想要吊死他的男人时,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太生气了,你自己想明白吧!”

    他朝屋子走去,凯琳抢在他面前拦住。“你别想轻易逃掉。”

    “曼克痛恨你的干预,也会痛恨我的。有些事是男人必须自己去做的。”

    “你等于是签下他的死刑状。”

    “比较起来,我对他更有信心。”

    “这里是南卡罗莱纳,不是纽约市。”

    “别告诉我,你终于承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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