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挂号就免了,为我引见这位幸运的男人吧!我们玫儿妹妹可是公认的荆棘美人。”花美,刺多,比玫瑰更难摘。
“不必了,唐总裁正要离开。”黑家的事由黑家人自行处理。
“我有说要离开吗?”不满意她自作主张的唐君然刻意搂上她肩头,造成亲密的假象。
“你还不走打算喝冷掉的咖啡不成,我的好手艺只表演一次。”黑玫儿无法定下心分析他的心态。
吻可以是粗暴,可以是狂风暴雨,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却是无底深渊,脚不踏地的直往下掉,何时会粉身碎骨没人知情。
那种心口空飘的骇然像是前所未见的暴风雨,连根拔起的席卷地上的作物,不留生命地要荒芜原本丰沛的上地。
痛在唇上,身体的知觉像是被抽空,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就此死去,他的狂肆夺取是她灵魂的剥离,在那一刹她是怕他的。
忍住惊惶失措的理智溃堤,她不想让他看轻。
但是,她也奇妙地生出一丝心痛,为他心灵的黑暗感到悲伤,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才会凝聚那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非常人所能接受。
案亲的无心之举造就了他的无心,这座罪恶的十字架她是非背不可了。
只是,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培养勇气,她不知道是否有能力化解开这场仇恨,钻研多年的心理知识用在他身上能有几分成效,她实在不敢抱持乐观的态度。
说不定到时候会赔上她的生命,甚至是她的心。
“冷掉的咖啡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你巧手所泡我更不能浪费。”噙着冷笑,他状似亲热地一抚她略微恢复血色的唇瓣。
她在心里苦笑。“何必委屈自己呢?硬将苦涩往心头倒。”
他的人生已经够苦了,何苦苦上加苦让自己少了开心,她同情他。
“怎么会呢!这杯变味的咖啡可是你亲手泡的,再苦我也要喝下去。”他的意思十分明显,也就是说他所受的苦全是拜黑新所赐。
身为他的女儿就必须连坐受到报应。
“别喝”唉!他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过去的事,未来还那么长远。
看不下两人为一杯咖啡说了一串双关语,关子熙轻咳要他们重视他的存在。
“我来喝吧!我最爱吃苦。”
不理会两双侧目的眼,他一口气喝光了冷咖啡,苦得他脸皮都发皱了仍佯装暍得很快乐,这和他追妻之路一比根本不算什么。
不是有句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快成仙了。
“笨蛋。”唇角微勾的黑玫儿不由得摇头一笑,负心汉还是有可取之处。
她的笑让唐君然冷沉的心起了矛盾,不快她为另一个男人展颜欢笑,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宝贝,不替我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吗?”他故作甜蜜的一唤。
心头一沉,她没好气的斜睨他一眼。“关子熙,医生。唐君然,企业钜子。”
两个男人算是正式认识了,只是转的心思各有不同,一个在研究对方的份量;一个在考虑要不要光荣退场,冷沉的眼对上轻佻的眸,谁也看不透其中的深意。
心情沉重的黑玫儿顿感双肩无力,她该不该任由自己陷在这一场胜败未定的棋局中,身为棋子的她可否跳脱棋盘?一盘棋走到终点,能有几颗棋子是自由的呢?头一回她没了头绪:心理医生通常诊治不出自己的症状,因为会有盲点。
她茫然了。
“女儿呀!要不要和泰山一样可靠的老爸聊聊,别让可怜的鸡死两次。”
简直是血腥大屠杀,好好的一只全鸡如今已血肉模糊,骨肉分离还算是小事,他都看不出哪边是肉哪边是骨头,惟独那颗尚称完整的鸡头还可辨认。
这要叫法医来验尸也验不出个所以然,都成了肉泥还验个什么劲,今天的晚餐不会是吃这道“鸡肉泥”吧!他会先吐给她看。
从小玫儿就是个有主见的女孩,个性独立又好强,从不需要旁人多事,做什么要什么她自己一清二楚。
或许是他太忙于逞凶斗狠的打杀生活,忽略了成长中的女儿可能会有困扰,一味的往江湖路走去,怎么也丢不下一手带出来的兄弟们。
若不是发生那件令他终身遗憾的事,恐怕他还不至于有金盆洗手的念头,在找到适当的接班人后,他才安心的退出这条不归路。
江湖生江湖死是道上不变的准则,一踏上这条路大家心里都有数,几时会亡于刀口下是未知之事,尤其是近年来子弹乱飞,现今的小弟已不像以往的尊重老大,个个都想在道上闯上一片天。
年轻一代的小流氓根本不知义为何物,狠厉手段连他都感慨时不我予,是真正的恶鬼化身。
不像他们那年代的重义气,大哥一句话无人敢不服从,兄弟们讲情重义亲如手足,为了对方血洒颅抛:心甘情愿。
这年头什么都变了,而他向来冷静自持的女儿也有了烦神的心事了。
“饶了你老头的胃吧!你姜葱蒜还有辣椒全丢进一锅,打算煮杂菜汤呢?或是酸辣汤?”胃葯呢?他记得放在柜子上。
恍神的眼一回到自己的杰作也忽而莞尔。“爸,我先帮你向肠胃科挂号以防万一。”
她真天才,一边想事情一边还能做菜,相信没几人敢吃她今天的大餐,包括她自己都看不出锅里煮的是什么。
“免了免了,你晓得我从不上医院,我的铁胃强壮得很。”他有个专属“密医”专为他医疗疑难杂症。
自从当年为他所救后,两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之交,年龄上的差距根本不是问题,重要的是那份难脑粕贵的心意。
最近他找上自己帮忙讨一笔债,只可惜旗下三员大将都不肯出手。
所以他只好亲自出马,而自己在后头出主意,要他黏着不放手,死追活缠地赖上人家,迟早能讨回那笔“债”
“爸!你认为血债能化开吗?”人情好讨,血债伯是难上加难。
“他找上你了?”那孩子就是不死心,非要搞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思!谁叫我是你女儿,父债子偿嘛!”
苦笑的黑新拍拍女儿肩膀。“连累你了,多开导开导他。”
心理医生嘛!不指望她还能指望谁,理亏在先的人总得吃点亏,活该她是他的女儿,能者多劳。
“爸,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你就不怕他伤害我?”黑玫儿眼中有着不悦,她重新洗菜下锅。
“呃!我的女儿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能文能武又聪明机智,找上你的人才倒楣”该同情的是找她下手的人。
他洋洋得意地抬高下巴,有个文武全才的女儿是每位父亲的骄傲,她的好三天三夜说不完,而她真要狠起来可不下当年的他。
所谓虎父无犬女,他生的女儿却是一头母狮子,平常看她慵慵散散像是没什么脾气的温柔小猫,其实那双敏锐的狮眼时时刻刻盯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学心理的多多少少有点心机,不然怎能拐病人说出隐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呀!和每个人都能轻易地打成一片,但是没几个能闯进她的内心世界,有时他都不晓得她在想什么,直到被将了一军才恍然大悟。
说好听点是有颗玲珑巧慧的心,不过在他看来是狡猾滑溜,没人有本事抓牢她多变的心思。
倒是想使诡计的人可得多担心,咬人的狮子十分凶悍,一步没注意就糟了,以身喂狮真是功德一件,谁叫他找狮(死)。
“嗯哼!你是在赞美我的聪颖独立还是故意损我,说我长得像霉神?”这点她必须庆幸肖母不肖父。
由小眉每回一见到父亲出现便大喊熊来看,他的长相实在不宜见人,至少要戴上鸭舌帽、口罩和太阳眼镜。
黑新瞄了女儿一眼乾笑。“你打算怎么做,不予理会吗?”
“我还在考虑当中。”她犹豫的看看父亲。“爸,你会支持我接下来所做的事吗?”
“就算我不支持你照样我行我素,谁管得了你。”她的顽固不知是遗传自谁的。
黑新心里嘀咕着,和所有父母一样不承认“坏”的个性是出自自己。
眉轻颦的黑玫儿放下锅铲。“他的心很黑暗、很沉,我几乎看不到颜色。”
“当年的事对他影响甚大,走了一趟鬼门关回来的孩子不可能一如常人。”如果他不逃走就好了,手下也不会一时心慌射杀了他的家人。
“现在他可不是孩子了,而是危险性十足的男人。”黑玫儿看向父亲仍裹着纱布的肩膀。
“唉!是我欠他的有什么办法,这条命也算活够了,他要就拿去吧!”生与死他早看淡了。
其实事后他曾想弥补,可那孩子在警方的重重保护之下失去踪影,因此这件憾事始终挂在他心上下曾淡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至今他仍查不出当年是谁栽赃诬陷,硬是在他和人谈判的海边埋了一小袋白粉,要他罪证确凿地平白背了个黑锅。
想他前半生虽然混迹黑社会,与人逞一时勇,但他自问一向光明磊落,未曾伤害过一个无辜,唐家的事故让他愧疚万分,直至今日仍耿耿于心,希望能还给孩子公道。
毕竟错的一方是他,见人家灯光大作就莫名地闯进去闪躲警方的围捕,想来都有些粗心大意。
“爸!我不许你说丧气话,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逃不掉就只有面对。
“你决定了吗?”不是没信心,而是将近二十年的仇恨不容易抚平。
“事在人为,不去试试看怎知成不成,反正我们两条命赔他家三条命还算赚呢!”她开玩笑的说道。
二赔三,划算。
“你喔!就是不懂得害怕咦!是什么味道”噢喔!他真得把胃葯找出来。
黑玫儿瞧见焦黑的花椰菜,大笑地关上瓦斯倒了一锅水去味,她相信没人有食欲敢去尝试她今天的“手艺”
莫名地,她轻舔微微泛疼的唇瓣想起唐君然的吻,可怕的发现自己竟然不厌恶他的靠近,这代表什么呢?难道她的同情转变成另一种她不该有的情感。
摇摇头,企图摇散心里头的影像,她不会让医生爱上“病人”的情节发生在她身上,她必须抱持客观的态度,才能引导他走出黑暗,他们的关系只能建立在观与望之间。
何况两人之中还横跨着一条深沟,谁也下会傻得冒生命危险想跳过,那沟足足有英吉利海峡宽。
“爸,我请你到外面吃大餐,这里的混乱就留给清洁妇去烦恼。”
她绝不让自己的手沾到那一片油污黑稠,她是富贵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