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毫不心动吗?”
用完好吃的咖哩饭以及香浓的罗宋汤后,矢岛薰自告奋勇洗碗,负责煮咖啡的乔石一面看着她不算太俐落的洗碗动作,一面突如其来地问道。
“啧。”她翻翻白眼,模仿他之前的语气“我们的话题又要回到他身上了吗?”
“有何不可?”他语气带着谐谑的笑意“谈谈你喜欢的男人类型嘛。”
“稳櫎─讨厌男人。”
他一愣“什么?”
“我讨厌男人。”她重覆,用力擦拭着洗干净的碗盘。
“为什么?我们男人哪里得罪你了?”
年少时不堪的记忆迅速掠过心头。
矢岛薰心脏一扯“这没有必要告诉你吧。”她深吸口气,平定自己忽然不稳的心跳,接着转过身瞪他“你还没磨好咖啡豆吗?”
“快了。”对她微蕴怒气的模样,他只是微微一笑“再两分钟就ok。”
“那就好。”她僵硬地点点头,转身继续擦拭碗盘,接着一一把它们摆回架上。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正当她以为自己终于逃过这无聊的话题时,他忽地又开了口。
“你从没谈过恋爱吗?”
懊死!
她闭了闭眼,暗暗诅咒。
好不容易再度镇静情绪后,她才缓缓旋过身来“没有。”
“没有?”他的语气是愕然的。
“是!很奇怪吗?”她瞪他“女人只要一谈起恋爱全成了盲目的傻瓜、我才
不愿意呢。”
语毕,她迈开步履,迅速离开厨房。
“嘿,别走那么快嘛。”乔石喊,连忙将煮好的咖啡倒了两杯,一杯加鲜奶和一匙糖,一杯什么都不加,接着一手扣着一杯匆匆走出厨房。
矢岛薰坐在依然燃着熊熊火焰的壁炉前,膝上摊着mininote波ok,一副马上就要开始工作的模样。
他看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咖啡来了。”他将那杯加了鲜奶和糖的咖啡递给她。
她接过“谢谢。”
“所以,这就是你的想法罗?”他在她身旁落坐,望向她的黑眸闪闪发亮“恋爱的女人都是傻瓜?”
天!她还没逃离这个话题吗?
矢岛薰仰起头,无奈地叹口气,接着将一双美丽的绿眸认命地转向他。
“没错,我就是这么认为。”她顿了顿,秀眉一颦“比方蓝吧,居然爱上了那个绑架她的男人!”
“真的?”他讶异地挑眉。
“嗯。”她点点头,面容一黯“女人,好像总爱上不该爱的人”
“不该爱的人吗?”乔石咀嚼着,原先灿亮的神情也跟着阴暗下来,他静静啜饮着咖啡。
他怎么不说话了?
察觉到乔石的异样,矢岛薰秀眉更加紧凝,她深深睇他,终于轻启樱唇“谈谈你的前任女朋友吧。”
“雅薇吗?”
“雅薇。”她低低念着这个中文名字“很好听的名字。”
“文雅的蔷薇。”他轻声解释“她的名字有这样的意思。”
“是吗?蔷薇跟玫瑰一样有刺呢。”
“有刺?”俊眉一扬,方唇随后牵起涩涩苦笑“知道吗?有时候你的确令我联想到她。”
“我?”她呼吸一紧。
“她是蔷薇,你是玫瑰你们俩同样都是那种对工作、对人生严肃而认真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都会对男人造成某种压力?”
“也许吧。”他淡淡地笑。
她像他的前任女朋友,一样严肃且认真。
不知怎地,听到这样的评论矢岛薰无法平淡以对,相反地,她感觉心脏微微抽疼。
她不愿像他的前任女朋友,即使只有某部分像也不行!
她不愿让他总联想起另外一个女人,她但愿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
“你为什么跟她分手呢?”
“她甩了我。”
平平淡淡四个字冲击着矢岛薰的胸膛,她心脏更加紧扭“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稳櫎─”她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乔石明明曾经告诉过她是他前任女友主动提出分手,她为什么还要再一次揭人伤疤呢?
她忍不住自责,想道歉,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关系。”乔石发现了她的窘困,微微一笑,一面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不用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我不介意。”
“你”她心脏狂跳,强烈地知觉他的手正抚摩着她头部。
他为什么这样做?像慈祥的父亲疼爱他的小女儿似的?在他眼中她像个孩子吗?
“她总认为我像个孩子。”
沉闇的嗓音传入矢岛薰耳膜,震动她早就凌乱的心绪“为什么?”
“她说,我总是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不肯出来面对外头真实的世界。”他覆落眼睫,掩去眸中情绪。
“象牙塔”她心更痛了,记得自己也曾在警局门口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她竟然在无意之间说了跟那个女人一样的话
“她告诉我,一个女人要的,是能宠她、疼她、照顾她的男人,不是一个只要一钻进书本的世界,就浑然忘了一切的孩子。”他低语,嘴角噙着淡淡自嘲。
她痴痴望他“你还爱着她吗?乔。”
“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他幽幽说道,却不回答自己是否还爱着雅薇。
也许,他对她的情感复杂,辨不清是爱是恨。也许,他依然爱她,只是不愿对自己承认。
也许
也许怎样?矢岛薰训斥自己,不论乔石对前任女友是什么感觉,干她什么事?用得着她这样认真地揣测?
不干她的事,与她无关
可为什么她的心脏会那么疼?喉头会那么酸?眼眸似乎也泛上某种刺痛,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她扣着咖啡杯的手指会那么用力?指尖戳入柔软的掌心,连关节也泛白?
为什么,她就是不能无动于衷
“薰,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好吗?”仿佛察觉到她激动的心绪,乔石静静望她,轻轻开了口。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语音不要发颤“好,你说。”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说,神情遥远,无法捉摸“那年我才二十多岁,刚刚学成归国,便遇上了一件棘手的案子。那是个类似多罗郡公路杀手的案子,凶手总是在某条公路上寻找下手的对象”
“既然你们无法从附近的居民君单搜索出符合侧写的嫌犯,那不妨采用我的办法。”
“什么办法?”
“你们可以安排一名女警假扮成妓女,到公路上拦车。”
“你是指让这名女警当饵?”
“是。她只要拦下符合侧写地车型,趁着谈交易价码的时候观察驾驶人跟车厢内的状况,只要有可疑状况马上请求支援。”
“这办法好是好,但似乎有些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就照乔先生的提议办”
“他们果然听从我的建议安排了一个女警乔扮妓女,在公路上拦下可疑的车辆。”说到这儿,乔石忽地一顿,不再继续。
“然后呢?”一直专心听着故事的矢岛薰急切地问道“你们抓到那个凶手了吗?”
“抓到了。”他缓缓回应,神情却晦涩无比。
她不明白为什么。
“那不是很好吗?是因为你的提议警方才抓到凶手啊。”
“但也是因为我的提议,那个女警殉职了。”他咬紧牙,像强忍着什么“当她呼叫支援时,凶手发现情况不对,胁持她逃离现场,两个人连车子一起坠入山崖”
“怎么会这样?”她怔然,好半晌,忽地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乔,是警方没有事先做好防范”
“不!是我的错,薰,是我的错!”乔石截断她,神色苍白而激动,瞪视她的黑眸满布血丝“若不是我的自以为是,那女警不会因此殉职,若不是我擅自干涉警方办案,她不会就这么死去是我!”他忽地惊跳起身,原先扣在手中的咖啡杯倒落,深棕色液体迅速渗入地毯“是我的错,薰,是我的错”
“别这样,乔,别这样。”矢岛薰跟着起身,焦急地抱住他剧烈颤抖的身子,尝试以自己的体温驱走他满腔的冰冷“这不是你的错,不是!”“放开我,薰。”他沙哑地道。
“不,我不放!”她急促地喊,依然紧紧地抱着他。
在她固执的拥抱下,他像是逐渐平静下来了,俊拔的身躯不再颤抖,气息也慢慢匀定。
她感应到了,仰起头来,凝睇他的眼眸氤氲着薄雾。
他对她微微一笑,笑容映入她的眸,也隽上她的心。
“谢谢你,薰,谢谢。”
“不”她茫然摇头“别客气。”
唇畔的微笑加深,他伸手,轻轻抚上她微热的脸颊,温柔又和缓地,望向她的眸子淀着淡淡忧伤,又像浓浓感动。
“这就是你坚持不肯插手警方调查的原因吗?”她没有抗拒他的抚摩,只是轻声问道。
“嗯。”“就在那之后,你坚持自己只能是个学者,绝不涉入实际办案?”
“嗯。”她终于懂了。她深深睇他,藏不住心疼。
她终于懂得他为什么只要当个躲在象牙塔里的学者,不肯肆意挥洒自己对打击罪犯的热情。
他不是没有热情,不是没有理想,只是这些,都抵不过他内心的自责与后悔。
她懂了,终于。
只是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不知道。”
“这件事你曾经告诉过雅薇吗?”
他摇摇头。
他从没对雅薇提过这桩坠在心头的沉痛,却告诉了她。
为什么?
这不仅是矢岛薰想知道的问题,也是乔石想自问的。
为什么?
他也不明白,只是直觉地认定她似乎能够了解
“那时候在广场,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吻你?”
“啊?”突如其来的问题震动了空气,也震动了矢岛薰,她心跳一停,脸颊严重发烧“你稳櫎─那时候”她垂下头,声若蚊蚋,语无伦次“时机不对”
“时机不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那现在呢?”
“现在?”她惊颤了下“也也许”
也许。
乔石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扬起她颤抖的下颔。
他不需要更多的鼓励了。这样两个字,已然足够。
癌下头,他攫住她娇软的唇,温柔而全心全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