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谢谢你,有死伤,都是你的功劳。”她甜甜一笑,腼覥道谢,开始在想怎么分配这一千两百块。是该先去买她肖想了很久的哑铃,还是更换一套新的柔道服?啊,好难!她该怎么办?好烦恼
“不客气,贝儿,我才要谢谢你。”他客气的笑容透露出淡淡感伤。“没有你的帮忙,我不可能赚到这一千两百块,为我妈妈买补品。”
是啊,补品最好了,又能强身,又能养颜,长大以后还能报效国家,一举数得
“呃,补品?”恍若直到此刻才听清楚他说什么,余贝儿呆得跟个木头人一样。
“嗯。”他用力点头。“我要用这些钱帮我妈妈买一些补品,她的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好好补一补。”
众所皆知,游妈妈的身体非常不好,早期还能打打零工,近年来经常卧病在床。所以身为独生子的他才必须这么早熟,一个暑假都没法好好过,还得想办法赚钱。
“你真孝顺。”同为独生子女,她真是太好命了。“我这些钱也给你一起买补品好了,希望游妈妈的身体早日好起来。”
余贝儿人虽粗鲁,心地却是非常善良。辛苦了一个暑假的钱就此飞了不打紧,还一个劲儿地鼓励游子商。
“再次谢谢你,贝儿。”游子商毫不犹豫的接下余贝儿的一千两百块,表情伤感动人。
“你人太好了,老天会保佑你。”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但顺序要排在狂笑后。
哈哈哈!
他在心里放声大笑,笑到心脏都快抽搐。
这个笨贝儿,老是被他耍着玩,真绝。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这么恶劣,只是盛情难却。
试问,如果有一只看起来笨笨的狗,眨巴着一双大眼站在你面前看着你,你会蹲下身来拍拍它的头,还是踢它一脚?
答案揭晓,他会选择后者。不为什么,只为了贝儿实在太好骗了,让他忍不住想捉弄她。
这种一面倒的情形一直延续到他们升上国中以后,其中唯一称得上公平的一件事是他老挨揍。每当余贝儿找不到可以练习的对象时,一定找他出气,而他就算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在意,原因就出在
“贝儿,这个暑假我们去捡宝特瓶吧!一支五毛钱,很好赚哦!”然后,她辛辛苦苦赚的钱,一定会进入他的口袋,为他妈妈买补品。
“贝儿,这个暑假我们去卖香肠你看怎么样?卖一根赚一根,等暑假结束后,我们就是有钱人了。”
后来他们的确成了有钱人,只不过所有的钱都让他拿去交学费,因为他即将就读高中,需要更多的钱做新制服,她理所当然成了他的赞助人。
像这类事,陆陆续续发生过不知多少回。每次他一有新的鬼点子需要实验,或是需要替死鬼,一定推她出去赴死。而她也欣然接受,或说不知道被陷害地一脚踩进他的陷阱里,乐坏了他。
这其中最离谱的,该算是升高三那年的暑假,他拐她去卖花的事。当时他们就读于同一所高中,他以功课杰出,她则以粗鲁好动而闻名于全校。这两个外表不搭轧的风云人物,私底下却是要好的邻居,而且经常结伴做善事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贝儿,我想过了。”刚迈入暑假的某一天早晨,他突然这么对她说道。“我们已经长大,不应该再这么自私,应该为这个社会做点事。”
游子商顶着一张无辜的脸,诚恳的看着他的邻居。余贝儿感动之余,难免要怀疑。
“你头壳坏掉啦?”她肥硕的手掌啪一声贴上他的额头,测量他的体温。“咦?没有啊!你没有发烧”
“干什么啊,贝儿。”他躲掉探测的小肥手。“我想找你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也这么困难。”好人难做哦!
“不是啊,有死伤。”她争辩。“大家都说你最市侩,从不做赔本的生意,怎么会想到要做善事?”很奇怪哦。
“别听同学们胡说。”他马上显露出有生以来最和善的笑容,粉碎传言。“我是比较现实一点,但你也知道我的家境,当然每一分钱都要计较。”
游子商提醒余贝儿,他家的状况与别人不同,她这才慢慢解除戒心。
“也对啦,你还有游妈妈要照顾。”他真的很孝顺。“我只是奇怪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正义感,没有别的意思”
余贝儿难得羞涩,原本就像馒头一样松软的双颊,这会儿又泛出红光,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我长大了嘛!”他当真捏她的脸颊。“你也应该跟着长大不过我好像只看见你的脸长大”
他弯下腰歪头瞧她。
“你是不是又胖了?”一定是,以前的脸颊好像没有这么大。
她马上赏他一拳。
“去死啦!有死伤,你居然敢说我胖。”犯了女人的大忌。“我是、我是有胖一点啦”肥脸黯然垂下,难掩伤心神色。
“你胖了几公斤?”他问。
“五、五公斤”她气虚回答,头还是没力抬起。
“暑假才刚开始,你就胖了五公斤!”他吹口啃。“这么说来,你现在不就”赶紧扳开手指头计算一下。
“六十。”她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今天早上才量过体重,刚好六十公斤。”
“你不是才只有一百五十几公分高,就有六十公斤重!”妈妈咪呀,未免也太重了些吧!
“一百五十五”他越说,她越没力。“我的标准体重是四十六或四十七公斤,再加上我骨架小,最起码也要保持在四十五公斤上下”
“难怪你看起来这么胖。”他同情地看着她。“不过没关系,我有办法帮你减肥。”这事交给他就行。
“啊,你真的有办法?”一听减肥有望,她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当然了。”他笑得像天使。“最好的减肥方法就是运动加爱心,只要你肯每天跟我去百货公司门口卖花,包你一定瘦成魔鬼身材,迷倒全校男生。”
原来游子商除了功课顶好以外,还是辩论社的社长,又代表学校拿过全国辩论大赛高中组的冠军。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画大饼当然也没问题。
“我一定得卖花,才能成功减肥吗?”梦想虽美好,但这个逻辑好像有点奇怪
“是的,贝儿。”他再在饼上洒糖粉。“elle杂志曾经提到,真正的美女不只要拥有亮丽的外表,同时还要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和实际付诸行动的能力,才能称得上真正的美女,我对你的期望就是如此。”
到底是辩论社的才子,说出来的话即使狗屁不通也能把人耍得团团转,至少余贝儿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elle杂志?听都没听过。她只对sports杂志有兴趣,里面有介绍好多种运动。
“好吧,我跟你去卖花。”虽没看过elle杂志,但她也想成为内外兼修的美女。
“太好了,贝儿。”鱼儿上鈎,怎不教人开心?“我们帮助的那些失学儿童一定会很高兴,你说是不是?”
隔天一大早,她就被游子商拖去花市买花,钱还是她出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存款,只好提光她的户头。
五千两百块,这是他们所有的本钱,如数投资在鲜花上。
手里捧着成堆的花束,站在百货公司门口叫卖。余贝儿虽然也怀疑过,既是为“失学儿童联盟”做事,怎么还要自己出钱?却又在游子商过于殷勤的笑容下骤然打消念头,转为专心一志地卖花。
“请帮忙失学儿童。”她拿着鲜花到处追着人跑。“我们是失学儿童联盟的义工,请帮忙买一束鲜花。”
余贝儿喊了半天,追了半天,结果只卖出三束花。反观一旁的游子商却是门庭若市,生意好得不得了,俨然就是个贩卖高手。
“小姐,你真有眼光,看上这束美丽的百合。”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游子商的笑容中带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紧紧勾住寂寞少女的视线。
“这百合实在太适合你了。”他将百合递给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女,手还不经意地扫了少女一下,极有技巧地触动少女芳心。
“像你这么有气质的女孩,正适合纯洁的百合。我代表所有失学儿童联盟的小朋友谢谢你的爱心,愿上天祝福你。”最后,还加上无限的赞美与祝祷,成功地羞红了少女的脸,显得他更加气度非凡。
真夸张。
紧紧抱住胸前的花束,余贝儿不知道该骂他无耻,还是佩服他的销售手法,这么恶心的话都讲得出来。
算了,还是赶紧努力推销才是上策,她还有好多花没卖掉呢!
她才想着要怎么请人买花,身边不经意走过一道高挑的身影,她马上把握机会,挡住对方的路,开口喊道。
“请帮助失学的儿童,我们是失学儿童联盟的义工,请帮忙买一束鲜花”接下来的话,倏然掉落在张大的嘴里,再也吐不出来。
竟然是
“要我买花是吗?”见她说不出话,被拦住路的男孩反倒先开口。温和俊朗的笑容里,掺和着一股天生的优雅,迷人至极。
余贝儿依然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只能瞠大眼睛望着他发呆。
是他!
她紧张到舌头快打结,喉咙烫到快要毁掉。
是李经纶学长,她居然在百货公司的门口碰见他!
“我呃我”她隐然已经成为白痴,只能不停地口吃。
“我买一束玫瑰。”他自动从她手中抽出一束艳红花朵。“这是两百块钱,真佩服你的热心,你在帮忙失学儿童对不对?”
“呃,对、对。”她的手几乎抖到无法顺利收下两百块。“我是在帮失学儿童”
“好有爱心。”他对她微笑。“我总觉得好像看过你,好像是我学妹。”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她是他的学妹。全校所有女生崇拜的对象居然还能记得她,她真是光荣!
“加油。”俊雅的学长拍拍她的头,鼓励她。“我最欣赏像你这么有爱心的女生,很有内涵。”
说完,他带着玫瑰走进百货公司,徒留淡淡的话语,围绕在余贝儿的周围。
我最欣赏像你这么有爱心的女生很有内涵
天啊!
她简直高兴到快要跳起来。
她心目中的偶像居然当着她的面夸奖她,她快要死了,快要乐死了
“贝儿,你在看什么?怎么还有这么多束花没卖完?”解决掉所有存货的游子商,马上过来关心夥伴的情形,却发现她还有一堆。
“没什么,我很好,没事”她仍未回魂,魂魄仍跟着她崇拜的偶像走。见这情形,游子商禁不住也往百货公司里面探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怪人。”他忍不住抱怨一下,伸手拿走她手中的花,干脆自个儿解决。
余贝儿仍是飘飘然的,觉得今天真是她的luckyday,居然给她碰见了她暗恋许久的学长。
她越想越觉得兴奋,啊!好lucky
“喂,你们看。那边有人打着我们的招牌卖花,他们是我们的人吗?”
正当她快乐得像只小鸟,大唱幸运之歌的时候,百货公司的另一端,突然杀出一组和他们手持相同牌子的人马,满脸疑惑的指着他们两个。
失学儿童联盟。
对方的招牌是这么写的没错,但他们手中拿的却是绒毛玩具。
“糟糕,正牌的来了。”一旁的游子商懊恼地遮住眼睛,责怪自己贴错牌子;余贝儿却仍是一头雾水。
“他们手里拿的牌子跟我们一样耶!”余贝儿差点就要跟对方挥手致意,游子商眼明手快地拦下来。
“别招手,贝儿。”再招小命就要没了。
“为什么不能?”反正都是同伴,有什么不可以
“因为,”他困难地咽下口水,抓紧她的小肥手,准备落跑。“因为他们才是正牌的,我们只是借他们的招牌卖花,万一被捉到,可能会被送进警察局。”然后死翘翘。
“你是说”他们冒用别人的名字!
“对,所以我们赶紧跑!”以免被捉到。
时间的指针,在经历了种种记忆之后,在升高三的最后一个暑假稍作停格。成年后的霍尔满怀愧疚地看着一脸怆然的余贝儿,发现她也在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贝儿?”他柔声呼唤,对方依然呆滞,兀自扳动指针。